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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也大為失望,要是沐安時氣頭上殺了羅氏女,她也少不得松口氣。 沐二夫人拉著狼狽的兒子嗚嗚哭,連聲問:“我兒委屈,我兒受了苦難?!?/br> 沐老夫人心里很不好受,又有些安慰,雖然二子癲如瘋狗,但孫子卻是能說話的,蹣跚走過來給沐安時抹淚,泣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你受委屈了?!?/br> 沐安時悲從心來,想想堂兄的茍,想想羅織娘的偽,再想想自己的真情真意付流水,祖孫二女抱頭痛哭,祠堂里悲聲一片。 沐二夫人蜷縮沐二身邊,跟著擦眼淚,沐二翻著沖天的白眼,嗤笑不絕。 沐三擦把汗,等得祖孫二人哭夠了,才問沐安時,是怎知曉沐安辰與羅織娘的舊事,聽他說畢,越發(fā)不安起來。 “安時,你有何打算?”沐三問道。 沐安時頹喪道:“祖母、伯母,爹娘,三叔,我想退了這親事。” 沐二冷哼:“休說廢話,你再不退,撞死拉倒?!?/br> 沐安時愧疚無比,為了羅織娘,他不知和沐二鬧過多少次,幾沒把父子情耗盡:“阿父,兒子錯了?!?/br> 沐二咂了下嘴,看沐安時總算順眼了一點(diǎn)。 沐安時又與沐老夫人道:“祖母,我知輕重,堂兄的事,我會咽肚里,羅氏女為自己的名聲計,也不會張揚(yáng)出去。” 沐老夫人老懷大慰:“好孩子,好孩子。” 剛看沐安時順眼一點(diǎn)的沐二,胸口如壓了一塊巨石,他娘的,他為這孽子,沒皮沒臉鬧,他倒好,深明大義,顧全大局,這兒子還以為半道能撿回來,原來還是白養(yǎng):“忘八縮頭,真是沐家好兒孫,父子一場,別怪我沒提點(diǎn)你,既有這番仇怨,你當(dāng)委屈了自己能兩好,過后他上了岸,只恨不能滅你的……” 沐三一把掩住沐二的嘴:“二哥,你何苦折騰安時,你由著性子亂來,讓侄兒也隨著你不管不顧?” 沐老夫人摟著沐安時:“好孩子,別聽你那個混賬的爹,他滿嘴沒好話,家里人真?zhèn)€心這般,就你爹這胡鬧的性,百個都?xì)⒘寺窳?,還由著他胡言亂語?!?/br> 沐安時悶悶點(diǎn)頭,對上親爹失望厭棄的目光,另有一分委屈浮上心頭。 “好孩子,祖母替你尋個借口,斷了這親事,羅氏女從來就能匹配你,你們呀,都是被她給騙了。她一貧家女子,心思多,心腸毒,貧貪一點(diǎn)隔,不知有多少算計手段,就是為攀附高門。眼見你堂兄那,她夠不上,便尋上了你,你小兒一個,平日只知念書,可不得讓他算計了去。可憐我倆個孫兒,被她玩弄手掌中?!便謇戏蛉擞质橇R又是心疼,然后吩咐侯夫人與沐三,“你們一個當(dāng)伯母的,一個是叔父,他親爹沒個中用,早些幫安時,將這親事處理,體面些。” 沐三道:“原先安時對親事這般上心,自然退親,定引來猜思,得尋個好些的由頭?!?/br> 侯夫人深思片刻,忽得過來跪在沐安時跟前,直將沐安時嚇得不敢動彈。 “時兒,伯母待你一直視如己出,羅氏女可惡,戲弄你們兄弟,我心中恨極?!彼嗳坏?,“但伯母想求你,再委屈一陣子?!?/br> “伯母何意?” 侯夫人溫溫婉婉的雙眸殺意畢現(xiàn):“時兒先不退親可好,安撫住他們,不叫他們生亂。夏秋交替之際,雨落生涼,易染……”、 沐安時大驚:“我不愿她死?!?/br> 侯夫人笑道:“哪里好好的,就叫人死呢,他們祖籍不在這邊,他們不是這里的,對外頭,我們只說羅氏女染病沒了,是她沒福氣,實(shí)則啊,伯母送他們回舊籍去。你看可好?” 沐安時魂都沒歸位,又沒主意,看祖母似是贊同,看沐三神色,也是可行,再拿眼去看自己親爹,親爹滿眼嘲弄。 “唉喲。”沐三慘叫一聲,松開了手,瞪沐二,“二哥?!边@什么兄弟,拿舌頭舔他掌心一記,趁他驚愕,一口咬了過來,要不是掌心皮厚,血都能被他咬出來。 沐二呸了一聲:“侯夫人騙你呢,她要弄死羅氏女,說不定還要將事栽你頭上,說你殺妻。” 侯夫人慈愛地將沐安時的亂發(fā)理了理:“時兒信我,伯母往日待時兒如何,時兒難道不知嗎?” 沐安時不語,驚變之下,舊日種種都如紙薄,一指頭就能戳破,他還真不大敢信。 沐老夫人忙道:“好孩子,祖母能擔(dān)保?!?/br> 沐三則死摁著沐二,低聲道:“二哥,一家骨rou,好與歹都在一袖中,你休置氣。” “什么一袖?一件衣裳還有兩條袖子呢,何況還不止一件衣裳?!便宥质且粋€翻天白眼,“我要分家,分了家,就沒一袖子的事?!?/br> 沐老夫人一拐杖砸過來:“你老娘還活著,你分家?你怎不把你娘吊死?” 沐二冷笑:“母親別高聲,我又沒耳聾,我自尋了人來主公道?!?/br> 沐老夫人與侯夫人對視一眼,婆媳倆心頭一跳:“誰?” “自然是我。” 卻見祠堂大門洞開,一干婢女護(hù)衛(wèi)簇?fù)碇黧?,還有一個躬著身十足諂媚的仆役,可不就是沐二的長隨沐實(shí)。 沐老夫人險把拐杖丟了:他們求著公主回府時,左請不來,右請不來;盼著公主千萬別回時,公主偏又回來了。 姬明笙施施然步入祠堂,眾人各異的神色盡收眼底,在上首供桌邊坐下:“給二叔公松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