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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喵喵的,我的桌椅板凳呢? 樂老兒不慌不忙,笑嘻嘻地說道:監(jiān)生,那桌椅板凳縣官借去了。 那我的床和帳子呢? 縣官借去了。 那我的書呢? 縣官借去了。 混蛋!我我娘子的馬桶呢總不該也是縣官借去了吧! 監(jiān)生真是神猜。 羅爾雅被硬生生氣笑了:要是我買了棺材他也抬去用么。 監(jiān)生還不知道?縣里送牌匾、衙門做隔板打地板都是拿的縣里張家棺材鋪的棺材板,前些日子張老板為此折了本錢吊死了。 當下把羅爾雅回得沒了脾氣。 他他還借了些什么,都有帳么?你但記得的,報賬與我。 樂老兒一筆筆報出來,也有縣官借的,也有衙門中人順便揩油的,羅爾雅也只得拿筆記了,問到最后,竟然連田莊里一處茅坑,因為靠在路邊,都被縣官算了公廁,包給別人賣糞了。 羅爾雅長嘆一聲:也就房子和田土他不好扛走了。 樂老兒嘿道:縣官先前還說監(jiān)生欠他稅呢,要收房子田土,老兒再三說監(jiān)生不在,老兒又不是監(jiān)生的三親六眷不好做主,等監(jiān)生回來再做主張,他便借走了許多東西,老兒再三地托人寫信到國子監(jiān)去,監(jiān)生難道不是看了這信才急忙回來的? 要是手里有寫誰誰死的死神筆記,羅爾雅一定第一個寫上這位赤湖縣青天的大名。 好在佃戶們向來受羅爾雅的恩惠,就是之前的加派錢糧也都是羅爾雅自己負擔了,此刻便把家里有的破桌壞凳送來,羅爾雅一家總算不用蹲在地上吃飯。 只是這床比較貴,佃戶家里也沒有,有的羅爾雅也不好意思叫人沒床睡,只得跟佃戶借了些稻草鋪在地上,然后把路上的鋪蓋打開鋪在上面。 哎,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羅爾雅苦著臉,這赤湖縣是住不得了。 怎么?樂老兒一聽著話便急了:監(jiān)生要走?我們還指著監(jiān)生回來對付呢。 我城里房子都賣了,怎么對付?橫豎我這監(jiān)生不是辛苦考來的,棄掉了也沒什么可惜,再呆下去,我的性命都要不保呢,你也說了,連棺材店老板都折了本吊死了。 管莊的樂老兒原來指望羅爾雅回來出主意的,如今當頭挨了一棍,再也說不出什么話來。 真要賣這田莊,羅爾雅心里也很舍不得,可這里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了,她心里盤算著,是先出典呢,還是干脆賣掉呢,只是現在年成不好,要賣也講不上價錢一時間許多苦惱,到晚上解了外袍還遲遲不進被窩,對了油燈只是苦思冥想。 罷罷,明日再想法子。她一邊這樣想,一邊解了綁胸的白布,就要吹燈睡下。 這時候忽然就聽見風響。 不好!羅爾雅剛想到此,脖子已經被一根布條緊緊地勒住。 第四十一章 身份暴露 背后一陣大笑:原來是個雌兒,我張志清教你害的好苦,這回你可落在了我的手心里了。 原來這張志清因為是獨子,父母一向嬌寵,便交了一班狐朋狗友,學了嫖妓賭錢,把家產都賭完后,索性連老婆都騙了賣到妓院里,既然老婆賣掉了,再加上縣里賭債嫖帳欠了沒還的還多,索性就不回縣里,于是便流落在外。他這樣一個吃慣用慣的公子衙內,一份有田有房的家產還不上兩年都花銷完了,賣老婆的三十兩銀子,能禁得住他用幾天? 不兩日嫖賭都干凈了,于是先做乞丐,后來被碼頭工人看中做了應急妻子,跟了碼頭工人做些挑擔拎包的活兒,到得這份上自然也就沒有什么錢可賭,什么妓女可嫖,只有一碗飯吃。 他一個吃慣用慣的公子,到了這份上,哪里甘心過這種窮日子! 日日只是想怎樣再能發(fā)財,也曾經指天畫地,咒罵老婆不賢良,要是肯在家里接客,他豈不就可以拿老婆的賣rou錢出去嫖了,豈不就不會被逼到賣老婆的地步? 就是我被你逼得賣了你,你也只該好好地在那里接客,我過兩日花完了錢打上門去,告那老鴇買良為賤,訛她幾兩銀子,豈不人財兩得,多么快活! 可惡這老婆怎么這么不賢良,怎么不兩日就勾上一個相好的小白臉,贖身快活去也,撇得我張志清好苦!另外還有一個苦惱處,你勾的這小白臉還是文盲,都不曉得另外寫一張文書,拿的還是我賣老婆的原契約,我都不曉得買我老婆的叫什么名字,不好上門去訛人,我張志清好苦也! 所以日日地咬牙咒罵,只是找不到陶立雪。 前番在碼頭上看見陶立雪后,企圖訛詐羅爾雅不成,被縣官打了五下板子,心里更加怨毒,且又恨那個工人不肯與他作證,叫老婆和銀子都白白地在眼前溜走了,發(fā)狠要跟了去,只是腿傷未好,不能到京里告狀。 也是湊巧,羅爾雅不久又從這條路過,張志清看準了那船,到晚偷了碼頭工人的積蓄做路費,一路跟了過來。 卻又因為羅爾雅此次帶了個穆關保做保鏢,所以跟了一路,不敢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