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喬桓再次敗退，輕微的無力感縈繞在心頭，壓在胸腔里那一股郁氣反而消散了。

    原來就這么簡單。

    他心里突然就平靜下來，有了說服自己的理由。以他們目前的關(guān)系，如果還想要求更多的話，似乎就太貪心了。

    出于某種微妙的理由，喬桓安靜下來，微微側(cè)過身，作勢離開墻角，想要結(jié)束這個話題。

    到底還是太尷尬了，他想著，要是真惹急了秋杉，質(zhì)問自己有什么立場，那他可就真的無話可說了。

    而就在這時候，又聽到秋杉輕聲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下次不會去了?！?/br>
    “……什么？”

    喬桓本來已經(jīng)轉(zhuǎn)開了目光，腳下剛要抬起，身形一晃，又停了下來。

    他遲疑地回頭，盯著她看了會兒，不太確信自己的聽力。

    喬桓沒云鶴那么遲鈍，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秋杉說的“不去”應(yīng)該是回應(yīng)他先前那句質(zhì)問——因為隔了許久，他都差點忘了。

    ……居然現(xiàn)在又繞回來了。

    喬桓的表情微微一僵。他剛才心里不痛快，不管不顧地說出了口，可現(xiàn)在清醒過來，恢復(fù)了理智，才意識到這個話題有多么尷尬——尤其是對秋杉。

    有些曖昧，就算本來沒有，也是可以人為制造的。他專門挑起這個話題，實在太蠢了。

    喬桓的目光下意識落在秋杉臉上，對上那雙清亮的眼眸，表達能力又開始不受控制。

    “我沒有干涉你的意思?！鄙倌晟驳鼗氐?。

    “嗯，”秋杉點頭應(yīng)道，“我知道，不應(yīng)該和異性同學(xué)在外面過夜，要是被老師和其他同學(xué)知道了，影響很不好?！?/br>
    她說得這么一本正經(jīng)，把那一點曖昧的氛圍都撇得干干凈凈，喬桓一點脾氣也沒了。

    “既然明知道不好，那你還……”他脫口而出，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秋杉這副態(tài)度光明磊落，那也就是說，她和簡舒華并沒有發(fā)生什么。

    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

    “不然你讓我回宿舍去?。窟€是去找方班長？”秋杉反問，面露惆悵之色，“你和云鶴也就算了，反正也沒什么經(jīng)驗，但方卓諦他……”

    他可是談過不少女友的呀。

    這后半句話沒說出來，她給喬桓遞了個眼神，彼此心里都明白。只要她有心避嫌，就不會做容易惹人誤會的事情。

    但喬桓還是沒忍住，磨了磨牙根：“什么叫我也就算了？”

    給酷哥順毛的事情，秋杉已經(jīng)做過不少次了，看他頂著一張臭臉，濃眉挑起，卻并沒有多少攻擊性，她也只是笑笑，正要抬起手，卻莫名一頓，悄聲無息地收了回去。

    她想起被他們拋在一旁冷落許久的病患，這時候也顧不上安撫室友的情緒了，匆匆結(jié)束話題：“對了，他剛康復(fù)，不能站那么久，先出院再說?！?/br>
    喬桓被她突如其來的轉(zhuǎn)折弄得措手不及，愣了下，就被她從身旁溜了出去。

    “……喂，等等。”

    秋杉沒停，反而加快了腳步。

    喬桓想到他們剛才避開的話題，隱約看穿了她的心思，三兩步追上去，一把抓住手臂攔了下來。

    “你等一下，我還沒說完?！弊⒁獾脚匀说哪抗鈷哌^來，他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又加快了語速，“你弟弟出院了，之后呢，就這么換回去了？——各歸其位？”

    “這樣才比較好吧。”秋杉含含糊糊，感覺手臂上的力量加重了一些。

    隔著外套長袖，雖然沒有直接觸碰，但她還是不太自在地晃了晃手腕。

    男女之間的力量差距且不說，骨骼的差異也確實很明顯，手臂被喬桓握著，能輕松環(huán)一圈還綽綽有余。

    喬桓向下瞥了一眼，頓了頓，這才松開。

    “你就是想躲我?！彼栈囟嘤嗟乃季w，目光重新集中在她的臉上。

    秋杉比他矮半個頭，以他的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清她垂下眼瞼時輕顫的睫毛。

    “你說怕我生氣，到底是在怕什么？”喬桓又問。

    秋杉不吭聲，飛快地搖搖頭。

    喬桓也沉默下來，揣測著少女的心情。

    是怕他說的喜歡男人是真的改變了性向，而她現(xiàn)在不符合標準，深感愧疚？還是怕他們并不走心，只是一時荷爾蒙沖動，玩玩而已？

    秋杉摸著手腕，剛才被喬桓握住的地方還殘留著掌心的余溫，雖然被衣服隔了大部分，但她還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喬桓拉住她時的緊張和認真。

    好一會兒，他才說：“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認真的？”

    護士再次望過來，又轉(zhuǎn)回去和少年低聲說話，秋杉如芒在背，也沒有心思仔細分辨，艱難地點了點頭。

    雖然很難以啟齒，但這可是嚴肅的性向問題啊，怎么能假裝不存在。

    喬桓注視著她，將表情的掙扎都收于眼底，片刻，他輕輕揉了揉眉心。

    “喜歡就是喜歡，哪里說得清楚，”少年的音色不如平時那么清晰，好像裹挾著什么，變得模糊，“可能是因為你好看，可能是因為你平時的處事風格很合我口味?！?/br>
    “但不管是什么，都和性別無關(guān)，只是因為……是你而已。”

    長久的沉默，仿佛吞噬了走廊里的空氣。

    秋杉緩緩轉(zhuǎn)頭，往外眺望。

    “那個，我需要找個地方冷靜一下，讓我仔細想想，好么？”她不太敢看喬桓，一心一意想要逃出去的意圖幾乎寫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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