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

    她說得不明不白，聲音低落，目光也有點躲閃，甚至不太敢抬眼看他——就好像他們集體密謀，做了什么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一樣。

    簡舒華愈發(fā)覺得不對勁，將懷疑的目光投向另外幾人。

    云鶴被他看得愣了一下，停下筷子，欲言又止，無意識地咬了一下筷子尖，然后立刻被嗆得皺起了鼻子。

    簡舒華嘆了口氣，有些好笑：“都怎么了，這么心不在焉的？”

    “他可能失戀了?！眴袒刚f，手上動作不停，飛快地給云鶴的調(diào)料碟又加了一勺芥末。

    簡舒華疑惑，皺起好看的眉毛：“不是才失戀過？怎么這么快又……”

    移情別戀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也不對啊，他又想，云鶴可不像方卓諦，動不動就和女生打得火熱，要說能讓他動心的，好像也只有……

    想起臨海灣事件，簡舒華陷入沉思。

    “不是！”云鶴一激靈，肩膀都繃緊了。他狠瞪了一眼喬桓，怎么能在“疑似情敵”面前暴露！

    反正臨近考試，他胡亂地編了個理由：“我只是想到還有兩張卷子沒寫而已?！?/br>
    哦對，期中考呢。方卓諦恍惚地回過神，終于想起來，他們?yōu)槭裁匆诳荚嚽俺鰜砭鄄土恕?/br>
    “考完就走嗎？”他看向簡舒華，又無意識看了秋杉一眼，“這么快？”

    “還要辦簽證，應(yīng)該要下個月，正好等那邊放完圣誕假?！焙喪嫒A回答得不緊不慢。

    走流程是需要一些時間，但其實也就是轉(zhuǎn)眼工夫。對于從小就認識的玩伴，想到馬上面臨一段長時間的分別，不免有些感慨。

    方卓諦琢磨了一下，頓時覺得不算什么了，唇角微微勾起，放松地笑了起來。

    “這么說，和寒假沒多遠了，我們也一起跟著過去玩幾天啊?！?/br>
    他順便想了幾個合適的度假地點，冬天么，還是要選擇溫暖的地方，最好是熱帶海島。不如就去夏威夷……

    剛說完，他就聽到秋杉輕輕地咳了一聲。

    方卓諦心說，一不小心又忘了，秋杉并不屬于他們這個圈子。他頓了頓，微微笑著說；“不用擔心，旅游簽不難辦，至于其他的，就交給我——”

    秋杉搖了搖頭。

    “我的意思是，我也要走了?！?/br>
    房間里驟然一靜。

    云鶴剛端起的茶碗蒸又放了下來，驚得立刻抬起了頭。

    “什么？”他聲音拔高了一個調(diào)，皺著眉緊緊盯著她。

    秋杉握著筷子的手指顫了顫，極力壓下緊張感，說：“我馬上就要離開信雅了?！?/br>
    “——你是說，要轉(zhuǎn)學嗎？”

    方卓諦面露不解，有點被搞糊涂了。

    “可是，為什么……”他突兀地一頓，迅速看向喬桓，眉毛揚了起來：不是你做了什么吧？

    喬桓的臉色很冷淡，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當然沒有。

    難道他像是會做出求愛不得就惱羞成怒、把人毀掉的這種事情的人嗎？不管是在場的誰都不可能。

    要走，只是因為她自己想要走。

    方卓諦也明白過來了，斂起笑容，問：“是發(fā)生什么了嗎？”

    難道是因為學校里其他人？

    方卓諦很快又否決了這種猜測，且不說秋杉的女生緣很好，就算是之前跆拳道那幾位，知道她有學生會的庇護，也不敢再來招惹。

    至于競賽隊伍那邊……

    “跟學校，其他同學沒有關(guān)系。”秋杉說，聲音很輕，但不容置疑，打斷了他們不可靠譜的猜測。

    所謂喝酒壯膽，她是不太相信的。

    況且，高中生還不能明目張膽地喝酒，雖然打著“送別會”的名頭，服務(wù)生送來的飲料都是無度數(shù)的香檳。

    郁金香型的高腳杯里翻滾著透明的金色氣泡。秋杉把杯子放在手心里轉(zhuǎn)了一圈，被冰得清醒了許多，心情愈發(fā)得鎮(zhèn)定。

    是時候攤牌了。

    “學校很好，比我想象中得還要好，所以……我才放心了?！?/br>
    什么意思？

    方卓諦還是一頭霧水，看向另一邊，簡舒華和喬桓都是一臉毫不意外的樣子，神情淡淡的，也并不回應(yīng)他使的眼色。

    不，準確來說，他們也是有些驚訝的，但驚訝的是她最終選擇在這里說出來。

    只有云鶴和他同樣迷惑不解，互相看看，在彼此的眼睛里找到仿佛被世界拋棄的凄涼感。

    “……我們是錯過了什么情節(jié)嗎？”

    秋杉深吸一口氣，壓下臉上不自然浮起的燥意。

    她說：“我不想當騙子。”

    她低頭從書包里翻出證件夾，從內(nèi)側(cè)抽出一張照片，就近遞給了方卓諦。

    喬桓坐在另一側(cè)，瞥了一眼，一眼認出是她和弟弟的合照。

    照片里的少年還有些青澀，和他們熟悉的臉龐有些相似，又不完全一致，而褪去中性化打扮的少女梳著微卷的半馬尾，眉眼溫柔甜美，眸光亮得似乎在他心里刺了一下。

    難怪能讓云鶴一見鐘情，他心想，一邊松了口氣。

    事實勝過解釋，這個方法倒是簡單粗暴，又明了。

    云鶴突然猛地站了起來，啪地拍在桌子上，桌面和座位都被震得嗡嗡響，喬桓眼疾手快扶住靠近桌邊的茶杯，微微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云鶴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張俊臉因為震驚而微微扭曲：“你居然去變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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