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文科初體驗（七）

    她們第二次走進高考考場，是個雨天。

    雨天考試其實很好，屬于大自然的聲音能撫平所有不安的心緒，令人寧靜又平和。

    北方的雨天意味著涼爽的天氣。

    下雨天考試，是多少高考生求都求不來的福氣——畢竟那個又悶又熱的教室里沒有空調(diào)！

    寧夙和顧昕在同一個學?？荚?，她們需要穿過公園、走過天橋，奔赴新啟的未來。

    第一門考語文，寧夙撐著傘，和顧昕一路交替背詩，在打工人們或羨慕或祝福的目光里直奔考場。

    她們在背定風波——

    某語文必備篇目。

    寧夙一句莫聽穿林打葉聲，顧昕接下一句何妨吟嘯且徐行。這條路上去考試的不止她們，到了天橋上，周圍全是要去考試的學生，家長已被攔在了警戒線外頭。

    于是整座天橋上回蕩著“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钡谋硶?。

    可是路沒到頭，高三的學生們還要下臺階，大家深覺不能這么安安靜靜地走過去，于是響徹云霄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庇殖闪擞曷暤母胶?。

    來送考的老師和家長們，在馬路對面沖他們喊什么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還有什么考的全會蒙的全對——

    可謂熱鬧非凡、雅俗共賞，還得警察提醒大家冷靜冷靜，不要喧嘩才行。

    “…你們考個試這么熱鬧？”顧昕問。

    “上次倒沒有這么熱鬧。”寧夙回答，“上次是個大熱天，熱都熱死了，哪有力氣背詩?！?/br>
    “但是上次他們也喊了考的全會蒙的全對?！睂庂碚J真回憶后說，“這就是對高考生最美好的祝愿。”

    “…我驚訝的其實是你們這里居然讓喊?！鳖欔炕仡^看了一眼門口的警察，說，“警察不管嗎？”

    “開考前四十分鐘警察會清場，在這之前喊兩聲都不管，老傳統(tǒng)了?！睂庂碚f，“只要你老老實實站在警戒線外頭就行。”

    “媽咪，我好緊張?！边M教學樓之前，顧昕莫名腿軟，“…我們這次成績估計還不如上次吧？尤其是我。”

    “…我也很緊張?！睂庂砼呐乃募?，深吸一口氣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考！愛多少就多少！反正再去學前我是狗！”

    為期兩天的高考都在涼爽的雨天里進行，沒有了悶熱的天氣和濕透的衣衫，寫卷子的時候都覺得神清氣爽——

    雖然這個卷子…對她們來說是有億點點難的。

    結(jié)束人生大考的高三學生們放飛自我，買手機、染頭發(fā)、學化妝、旅游、KTV…宛如一群剛放出籠的瘋狗。

    寧夙和顧昕卻更蔫巴了，她兩每天窩在寧夙家的沙發(fā)上——

    看動畫片。

    “嗚嗚嗚我居然還在為一只狐貍瘋狂心動…”

    顧昕無語地拉開可樂，吐槽一旁發(fā)瘋的寧夙女士：“…瘋狂動物城，不到一個月，我們看了不下十遍，jiejie，能換一個不？”

    “這是我家?！睂庂砝碇睔鈮?，“不看你出去?！?/br>
    “…你看?！比嗽谖蓍芟?，該低頭就得低頭。

    “小顏這心是真寬吶，就跑去旅游了？”顧昕問。

    “人家又不像我們，天天就擔心自己倒數(shù)第幾?！睂庂頍o情地回答，“她當然可以出去玩?！?/br>
    “下午出分，我好緊張。”顧昕抱著寧夙的寶貝玩偶窩在沙發(fā)上，打了個哈欠繼續(xù)說，“我是慫比。”

    “我上次600整，這回估計得低個二三十分吧。”寧夙也撈了個玩偶抱在懷里，“學習能力真的退化了，煩死了，重開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br>
    “…你這要求也忒高了?！鳖欔肯肓讼耄J真地說，“不如提前告訴我重開到哪一年，我提前把那年文理科高考卷子答案全背下來?！?/br>
    “…你這個好像比我更絕呢?！?/br>
    寧夙淡定地開了包薯片，抬頭看了一眼認真工作的時鐘，說，“如果你特別著急看到自己的成績，我建議你現(xiàn)在打開電腦蹲著。”

    “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西北這個垃圾網(wǎng)絡(luò)，查分系統(tǒng)必崩?！?/br>
    與此同時，寧女士的新手機響了起來，是mama打來的：“寧夙！把你準考證拍給我，你媽等著給你查分呢！”

    看，就是這樣，明明只有一個人考試，全家出動查分——

    不崩才怪。

    實名心疼查分系統(tǒng)。

    顧昕這回有多叛逆呢，任她爹電話短信輪番轟炸，準考證號硬是一位數(shù)也沒告訴他。

    從根源上掐斷她爹改她志愿的可能性。

    “家長如果給老師打電話問你準考證，老師是一定會告訴他們的?！睂庂碚f，“所以你咬死不告訴他沒有用?！?/br>
    “最有效的方式是，查完分后報志愿的時間還是很充裕的，我們報完之后，直接把密碼改了?！?/br>
    “咬死不告訴他們密碼，那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顧昕抱著電腦，反復開關(guān)查分頁面——果然如寧女士所料，崩得一塌糊涂、毫無轉(zhuǎn)機。

    氣急敗壞的顧女士一摔鼠標，回過頭發(fā)現(xiàn)寧夙抱著個薯片，吃得悠然自若。

    “過倆小時再查?！睂庂韺⑹砥舆f到她面前，“反正又不是今天開始報志愿?！?/br>
    “你與其在哪兒干著急，不如過來跟我研究志愿?！睂庂砼呐淖郎虾竦秒x譜的志愿書，“我們來選選學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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