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站在這個樂器前，準備彈奏的時候，任何細微的動作都會改變你彈奏的音調(diào)。所以它需要極強的音感，和對音樂敏銳的理解。這也是我這節(jié)課的目的，帶大家去感受音樂的本質(zhì)?！?/br>
    凌燃打開電腦，投屏開始播放一段視頻。一個卷發(fā)灰藍眼睛的小男孩穿著小西裝，站在華麗的書房里，身前擺著一個小號的特雷門琴。

    “這是我小的時候第一次接觸這種樂器的視頻，我覺得同為第一次，這個視頻能更好地帶領(lǐng)你們感受樂感和創(chuàng)作。”

    視頻里傳來女聲，是段聽不懂的俄語，小男孩聞聲抬頭，小臉蛋像教堂壁畫上的小天使一樣精致可愛，軟軟回答：“xopoшo（好的）?！?/br>
    凌燃按下暫停鍵，沒注意到他自己不自覺輕微上揚的嘴角，消融了雪松上的積雪。

    教室里面都sao動起來，“好可愛啊?！?，“媽呀，我心要化了?！保皢鑶?，剛剛有人拍照了沒，偷偷傳我一份?！?/br>
    烏特金也笑了出來，看某人長大了這么一副死人臉，真是想不到小時候是個乖巧的小天使。

    【太可愛了吧，蹲今天直播真的值了，居然還能看見凌神小的時候的樣子?！?/br>
    【啊啊啊，凌神能不能把這段視頻放某云上下載啊，我不是饞小可愛，我只是想跟著學特雷門琴，真的。】

    一聲尖銳刺耳的鳴叫徹半個別墅區(qū)，打斷了課堂的和諧。

    大家都皺眉朝罪魁禍首望去。

    姚芝芝正大大咧咧用手抓緊右邊垂直的天線，以至于整個特雷門琴都發(fā)出了刺耳的電流聲。

    離她最近的冷丹晴和墨姿雨都受不了地捂上了耳朵，而兇殘的某魚還一臉興致勃勃，加大握力，握得越緊，聲音愈發(fā)尖銳。

    這個東西好厲害啊，都可以當武器了，明明沒有任何琴弦，但發(fā)出的聲音就像她們族里人魚戰(zhàn)士才能發(fā)出來的聲波一樣。

    原來凌燃居然是武術(shù)老師嗎？

    一雙手附在姚芝芝手上，輕輕拉開了她。凌燃皺眉：“請遵守課堂秩序，等我介紹完再開始嘗試。”

    可憐的特雷門琴終于有了一□□路。

    【嗚嗚，我也好想被凌神教育?！?/br>
    【靠，說凌神年輕時候桀驁不馴的那個滾出來認錯，這明明超級溫柔啊。要是換我們初中數(shù)學老師，已經(jīng)一個教鞭揮過來了。】

    【何止，我初中英語做錯題，都是被椅子腿打手心的?！?/br>
    剛剛還在幸災樂禍的荊芷芊此刻恨不得自己跟姚芝芝對調(diào)位置。

    纖長筆直的腿繼續(xù)走回講堂邊，點擊視頻的播放鍵。

    凌燃跟著視頻里小男孩的摸索畫面繼續(xù)講解：

    “這個樂器有兩根天線。你們右手邊這個豎起的天線用來控制音調(diào)頻率，手靠得越近，音調(diào)就會越高?！?/br>
    “而左手邊，這個橫放的弧形天線則用來調(diào)節(jié)音量，手靠得越近，音量就越小?！?/br>
    清冷的聲音落下，視頻里的小男孩好像也已經(jīng)找到了新樂器的規(guī)律，試探性地雙手凌空，開始音階練習。

    “精確地移動手和手指是這個樂器的要訣，很多初學者們會使用‘八位指法’，即不移動手臂，僅用手指演奏完整個音階。這樣做是為了簡化動作，減少移動時造成的音準失誤?！?/br>
    凌燃伸出纖長的右手，握成拳狀；又緩慢地松動彎曲的手指，變成一個松握的拳頭；再慢慢曲起食指和無名指，講臺上的特雷門琴也隨著他的手勢變化，形成了不同的音調(diào)。

    他像降臨法師塔尖神秘的大導師一樣，輕描淡寫地隔空cao控著身前的儀器，灰藍色的眼睛仿佛能透過虛空，望見天線之間跳動碰觸的電子。

    【太帥了嗷嗷，我好想看凌燃彈這個啊，完整地彈一首，一定超級有美感?！?/br>
    【是的，幾年前那些凌神彈鋼琴的視頻都不能滿足我了，眾籌一個凌神彈這個的視頻?！?/br>
    但他也沒有做過多的演示，冷淡地收回右手：

    “現(xiàn)在你們可以模仿我視頻里的動作，一起尋找音階。”

    整個教室開始咿呀咿呀地響起各種雜亂的調(diào)子，好像鴨子開會。

    這個樂器真的很難，既沒有琴弦，也沒有任何可視的刻度。在你的手移到位置前，你完全不知道你下一秒會彈出什么樣的音，甚至左右手不同的配合也會導致聲音的截然不同。

    荊芷芊還算勉強能追上視頻里小男孩練習音階的速度?？恐葘W習時，對手勢的記憶，像模像樣地彈了出來。

    【哇，我們女兒就是優(yōu)秀。真么快就能找到對應手勢，按出音階啦?！?/br>
    【我們芊芊的音樂天賦絕絕子好嗎，看看旁邊那些還在鴨子叫的學員哈哈哈?！?/br>
    她得意地微微轉(zhuǎn)頭朝凌燃的方向望去，卻失望發(fā)現(xiàn)凌燃還在認真地看投屏上的視頻。

    視頻里的男孩熟悉音階后，已經(jīng)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彈奏即興的曲調(diào)，這時講臺下的學員們就更加難以跟上節(jié)奏了。

    【我靠，好強。凌神說這是他第一次接觸特雷門琴的視頻吧，這就開始嘗試作曲啦？天才的世界果然是另一個維度?！?/br>
    【聽說特雷門琴音域非常廣泛，可以衍生出7個八度，這才多久啊，凌神就能連著手勢一起記下來嗎？廢柴的我哭出聲?！?/br>
    雖然整個教室里，大家的模仿動作都仿佛慢了半拍或者好幾拍，但有個人更特別。

    姚芝芝的動作好像從來沒和視頻里一致過。

    【噗，meimei是不是光顧著自己玩去啦，怎么不好好學習小凌然老師的動作呢？凌燃老師這么可愛的臉都提不起你學習的興趣嗎？快抬頭看看視頻里的小天使啊?！?/br>
    【meimei快醒醒，大家都開始跟著老師彈新曲子了，要努力跟上啊，凌神就站在講臺上看呢。】

    【別喊了，沒有自知之明嗎？不就是因為一拍都跟不上，所以某人只能一通亂彈了唄?！?/br>
    事實上，當視頻里的小男孩開始即興演奏時，凌燃就開始觀察講臺下的學員了。

    而且從剛剛開始，他的眼神沒有從姚芝芝身上離開過。

    逐漸地，學員們和視頻比，落下的音節(jié)越來越多，又實在記不起來下一個動作應該是什么。逐漸放下手，開始邊休息邊觀察前后左右的情況。

    周圍那些還在艱難堅持的學員們，被好幾雙大眼睛瞅得也不好意思啊。不自覺噗嗤笑出來，接受了自己的廢柴，也停了下來。

    荊芷芊還在硬撐，隨著停下的學員越來越多，教室里的琴音漸漸鮮明起來，可以聽出一些曲調(diào)了。

    視頻里的小男孩即興的作曲越來越順，已經(jīng)用無聲的琴弦譜出了一首悠揚婉轉(zhuǎn)的曲調(diào)。

    圍著這首曲調(diào)的是一陣斷斷續(xù)續(xù)，艱難跟上的復刻；還有另一段完全不一樣的琴音，總在男孩曲調(diào)低處揚起，又在曲調(diào)高處落下，仿佛是互相嬉戲的兩只蝴蝶，彼此圍繞起舞。

    ？？？

    教室里的學員一個接著一個把頭扭向后座。

    姚芝芝歪著頭，十指纖纖，在特雷門的天線之間變換不同的手勢，或拈花，或握禪，但每一個動作的變化都無比流暢，音符與音符之間也無比和諧。

    她居然臨場創(chuàng)作了一首曲子和視頻里的小男孩相互呼應，又和諧交融。兩只曲子配合在一起，像兩個歌者低回婉轉(zhuǎn)的對歌，不可言說的默契，不言自明的配合。

    視頻里的小男孩曲畢，望向前方微微一笑。芝芝也落下了最后一個音符，抬頭，兩人眼神錯位對視，就像完成了一場跨越了時空的演出。

    ！??！

    教室里掌聲雷動，學員們不禁站立起來，為這種震撼的即興演出鼓掌。

    太強了，正是因為他們自己剛剛還在嘗試，才更清楚完成這種演出的難度。

    烏特金不自覺向前走了幾步，用震撼又欣賞的眼神望著姚芝芝。

    她是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凌燃嗎？

    【艸艸艸】

    【姚芝芝本科專業(yè)是編曲？這么牛逼的嗎？】

    【不好意思，meimei本科專業(yè)是金融哦?！?/br>
    【······】

    【聽跪了，我不該羨慕這些人能上到凌神的課。果然天才的課只有天才能跟上，我就算去了是靠在角落里自取其辱?！?/br>
    【為什么要把我的心里話打出來放公屏上！】

    凌燃安靜地站在講臺邊欣賞完芝芝整場演出，神色復雜而動容。

    這樣的才華，就仿佛當初的自己，

    可是，現(xiàn)在的他……

    想不到他居然還有嫉妒自己的一天。

    “老師，這個特雷門琴真的好好玩，可以借我玩一段時間嗎？”

    芝芝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企圖賣萌。

    人類真的太有才了，創(chuàng)造的這個樂器真的和她們?nèi)唆~的聲波好像。

    “可以，不用還了。”他指尖輕微顫抖，神色恢復平靜無波。

    當天微博熱搜第一#姚芝芝凌燃，錯位時空的合奏#

    【好牛啊，這是特雷門琴嗎？這兩個人居然能用這個合奏，真的是強?！?/br>
    【md，求這個曲子的名字啊，好好聽啊】

    【放棄吧，樓上，看《樂！》了嗎，這是凌神課堂上的即興表演，沒名也沒有下一次了。】

    【哇的一聲哭出來，姚芝芝原來是這么強的樂手嗎？難怪之前唱歌也辣么好聽，她下次能不能和凌燃合作一首歌啊，求求了。】

    【真的，我發(fā)現(xiàn)姚芝芝簡直神了，每次都能用新技能驚到我?！?/br>
    【請大家關(guān)注我們meimei第一次公演，以后她肯定會有和凌燃老師合作的機會的?！?/br>
    *

    周三，各組人員都在自家練習室里抓緊對曲目的分配練習。

    姚芝芝小組也是，幾個女生圍坐在沙發(fā)上，一手拿本，一手拿筆，邊說邊劃線。

    敲門聲傳來，練習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導演組助理探頭進來：“幾位老師，請問你們定好本小組的戰(zhàn)隊名稱了嗎？我們這邊要上交上去給大家做小組戰(zhàn)服還有準備第一次公演的串詞了。

    幾個人大瞪小眼。

    哦吼，完全不記得這回事了。

    “嗯，請問最后期限是什么時候呢？”拖延癥晚期患者墨姿雨很熟練地問出重點。

    “那個，就是現(xiàn)在?！毙≈淼椭^小聲：“只有幾位老師的組還沒提交了，我特意來問一句的。要不然你們現(xiàn)在想一下，再不提交的話，小隊的戰(zhàn)服就來不及做了?！?/br>
    “請問這個戰(zhàn)隊名一般是怎么取的呢？”芝芝舉起小手，完全不介意暴露自己無知的小腦瓜。

    如果按照她們?nèi)唆~的習慣，那她可以給這個小助理連說幾十個部落名不帶歇的。什么長尾巴，綠尾巴，漂亮尾巴，反正都是尾巴。

    “幾位老師可以想一下你們來這最印象深刻的事，最美好的回憶或者參加我們節(jié)目的愿景什么的。

    也有用小組成員名字互相組合的，但是那樣就不符合我們綜藝前身《歌曲人生》的感性了。”

    小助理蹲在茶幾邊，拿著記錄表，眼睛掃過其它幾組的名稱，熱心幫忙解答。

    印象深刻的事和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