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文里當縣令的日子 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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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訓(xùn)導(dǎo)繃著一張臉,將林辰鈺護在身后,他拱手道。 “大人,我等已經(jīng)報官,伍秀才的死,我們府學(xué)上下都很遺憾,至于這場兇案,到底是他殺還是意外,我和你說的都不算?!?/br> “請大人靜待片刻,仵作稍后就來,您同知府大人共事過,定然知道,咱們大人最是公正嚴明,明辨真?zhèn)?,相信他會給您和伍秀才一個公道的?!?/br> 孔訓(xùn)導(dǎo)話說的客氣,身姿卻半分不退讓。 “至于林秀才,他是我們府學(xué)的生員,知府大人傳召前,恕我不能讓你將他帶走。 伍中尉冷笑,“好好,很好,好一個師生情深!” 早有機靈的家丁給他遞過沾了濕水的帕子,他擦拭干凈了手上的污穢,盯著孔訓(xùn)導(dǎo)的眼睛,拍了拍手掌。 孔訓(xùn)導(dǎo):“不敢?!?/br> 要是這樣讓人直接將生員從府學(xué)里提溜走,他們府學(xué)還有什么臉面?一個個不如回去翻田種地! 雙方僵持了片刻,誰都不肯退讓。 這氣氛讓圍觀的學(xué)子心里有些緊張,但這個時候誰都不肯走了,大家都走近站到訓(xùn)導(dǎo)身后,無聲的助威。 宋延年和白良寬自然也走了過來。 伍中尉掃過一個個學(xué)子,又是冷笑,“好,都很好!” 白良寬靠近宋延年,小聲道,“他這樣,我心里毛毛的?!?/br> 宋延年:“怕他干啥!日薄西山的垃圾東西?!?/br> 白良寬:……延年兄,你這樣說話,我覺得好陌生啊。 天空中一片巨大的烏云,遮蔽了明晃晃的太陽,天色昏暗的厲害。 宋延年看了天色一眼,開口道,“起風了?!?/br> 還是一陣大風! 果然,話才落地,一股寒風從東面吹來。 凜冽的風吹動了地上遮蓋在伍敏杰尸首上的白布,白布簌簌,還不待伍中尉反應(yīng)過來,白布就被吹到了茅房大門處。 伍敏杰尸首可怖的模樣,一覽無余的暴露在眾人眼下。 陽光刺透層層烏云,將光芒灑下大地,似要照盡一切骯臟污穢,讓它無所遁形。 白良寬捂眼,他眼睛要臟了。 他這下離得近,將那密麻的蛆蟲看得一清二楚。 宋延年:…… 伍中尉顧不得理眼前這些脾氣又臭又硬的讀書人,他怒吼,“杰兒!快快,拿布遮上?!?/br> 人死陰氣重,這日光直射,亡者該魂飛魄散了。 原先他以為不是杰兒,自然無所謂,此刻躺在地上的是他家孩子,他自然萬分珍之愛之。 當然,伍敏杰的魂可沒散。 他只是被陽光彈回茅坑底,此時又奮力的往外爬…… 宋延年將頭往旁邊一瞥:嘖,真慘,好好的人不愛做,可不得做這臭鬼了。 被訓(xùn)導(dǎo)護在身后的林辰鈺冷笑了一聲。 他踩了踩地上爬來的蛆蟲,用力用腳尖一碾。 “垃圾!” 伍中尉怒極,“你?” 孔訓(xùn)導(dǎo)等人又往前一步,“大人!” 陶訓(xùn)導(dǎo)想訓(xùn)斥林辰鈺,卻又開不了口,畢竟人家剛剛得知自己的兄長是被人害死的。 兇手就在這,還不讓人家說幾句話泄憤嘛。 陶訓(xùn)導(dǎo):罷罷罷! 他攔伍中尉攔的更賣力了。 林辰鈺挑釁的看了伍中尉一眼,“我說的是蛆蟲,又不是旁的什么,中尉大人急啥。” 孔訓(xùn)導(dǎo)轉(zhuǎn)頭訓(xùn)斥,“大人們說話你插什么嘴,還不退下!” 孔訓(xùn)導(dǎo)眼睛掃視了下人群,一眼就看重了體格比較大個的白良寬,他對白良寬喊道。 “良寬,過來,你帶辰鈺先回學(xué)堂?!?/br> 白良寬苦著臉,他雖然有些懼怕,卻還是擔心林辰鈺這么倔,后頭訓(xùn)導(dǎo)們該護不住他了。 白良寬上前幾步,連拖帶拽的將林辰鈺拉走了。 “延年,咱們走了?!?/br> 臨走前,宋延年回頭又看一眼這劍拔弩張的兩撥人,他的視線在粗獷高大的伍中尉臉上多停留了片刻。 就在剛剛這一瞬間,伍中尉的面相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他原先是印堂豐闊平正,兩眉舒展,眉骨略凸的面相……一身貴氣熏天赫勢,財運官運如日中天。 畢竟伍秀才的豪橫,也是要有所憑仗的。 然而此時全都變了,眼窩下陷,唇色發(fā)青,天中有赤色…… 宋延年尋思,騰蛇起霧,大運暴敗星,暴敗煞破家,這是要家破人亡,牢獄之災(zāi),百日必出極刑的面相啊。 看來,那林辰玦已經(jīng)將賬本等罪證搬運到了方學(xué)政的案桌上了。 能有這樣的面相,這伍中尉平日里壞事也沒少干嘛! 難怪伍秀才如此行事,原來是家教身傳。 看完面相,宋延年心下一松,轉(zhuǎn)身便跟上了白良寬。 …… 伍中尉恨極怒極,卻也不敢太過放肆,這里畢竟是讀書人的地盤。 他陰沉的看了為首的孔訓(xùn)導(dǎo)一眼,招呼下人將伍敏杰的尸身抬上擔架。 伍敏杰的鬼魂終于又爬了出來,他看著伍中尉的背影,凄慘的喊了一聲。 “不,爹救我,我在這里,我在這里,不要丟下我!” “你回頭看看我啊,爹~” 然而不管他怎么用力,他都不能離茅房太遠,爬出茅坑不久,一股巨大的壓力又將他吸回茅坑底下…… 伍敏杰:不~ 陶訓(xùn)導(dǎo)看著伍中尉的背影,擔憂的和孔訓(xùn)導(dǎo)談道。 “我觀中尉此人睚眥必報,必然不會輕易作罷?!?/br> 孔訓(xùn)導(dǎo)冷哼了一聲,“林秀才要是有罪,不用知府大人上門,我捆都將他捆到府衙里,現(xiàn)在一切還未定,怎么能讓他將人帶走?!?/br> 伍中尉剛剛喪子,手中又有權(quán)有勢,他剛愎自用,心思自然狠辣,林辰鈺要是被他帶走,就是不死都得脫層皮。 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事。 陶訓(xùn)導(dǎo)嘆了一聲:“我等近日行事需多加小心,府學(xué)里的生員也多加約束?!?/br> 說起生員,孔訓(xùn)導(dǎo)又想起方才柳秀才招供的話,他視線挪向西側(cè),那邊還站了龐秀才等人,他們正惶惶又恍恍,待視線碰到孔訓(xùn)導(dǎo)的目光時,眾人具是一抖。 …… 宋延年很快就追上了白良寬和林辰鈺,無他,兩人正拉拉扯扯,自然走不快。 宋延年:“伍秀才尸身被抬走了。” 白良寬心下一松,這伍秀才的尸身抬走了,秀才的爹肯定也走了,他自然也不用擔心林秀才被抓走了。 林辰鈺繃著一張臉往前走。 白良寬走到宋延年旁邊,看著林辰鈺的背影對宋延年道。 “剛才林兄將那蛆蟲碾在腳下,我這心里真是痛快?!?/br> 他真是想不到,那般能忍的林兄也有這樣的血性。就是有點替他擔心,怕他挨揍了,畢竟這伍中尉看過去十分不好惹。 宋延年心不在焉的點頭,林辰鈺面上的牢獄之災(zāi)已破。 看來,伍中尉很快就要自顧不暇了。 白良寬:“真沒想到伍秀才居然還害了人,被害的還是林兄的親兄長!我剛才還同情了伍大人一會兒,真是浪費了我的心情?!?/br> “這么說來,要不是我胖,說不定我上次也被伍秀才害了?!?/br> “呸,這人死得好! …… 夜已深,冬日寒風在屋外呼嘯,屋內(nèi)一盞燭火帶來橘黃的溫暖。 林辰鈺手里拿著一卷書發(fā)呆,良久沒有翻過一頁。 忽然,他感覺到屋里多了什么,陡然回神。 “誰?” 起身回頭,周圍什么都沒有。 林辰鈺撿起掉到地上的書,是他晃神了嗎? 他重新將書放回桌面,視線在落到案桌上那張白紙,眼睛突然瞪大…… 林辰鈺猛地抓過白紙,快速的上下看,白紙密密麻麻的寫了墨字,字有骨力卻又微瘦,那是他大哥的筆跡。 他不會認錯的,幼時他臨的都是兄長的字帖。 林辰鈺手抖得厲害,呼吸都急促了兩分。 信的篇幅不長,上面說他的仇恨自己已經(jīng)報了,人世間除了奶奶和他,再無牽掛和遺憾,信的最后,更是殷殷期盼他能學(xué)有所成,行事不愧于心。 林辰鈺喃喃,“……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