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小鬼相互對視，面露猶豫之色，以往不是沒有小鬼往店里硬闖過，最后全都被他們給毫不留情的打了出去。

    可這只小鬼態(tài)度和善，口口聲聲說是曹老板的朋友，讓他們一時間辨不出真假，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其中一只小鬼低聲問：“娟姐，我們要不要動手？”

    娟姐跟著明壹進(jìn)到屏風(fēng)后，見小鬼真如說的那般，坐在椅子上乖乖等著，絲毫沒有亂來的架勢。

    她想了想，對身邊的小鬼低聲叮囑：“等天亮了，你去給主人打個電話，問問到底是什么情況?！?/br>
    第10章

    曹玄鶴來店里時，已經(jīng)是晌午。

    他繞過屏風(fēng)就瞧見那只陰魂不散的小鬼趴在桌子上，精神懨懨，昏昏欲睡。

    今早，他還沒睡醒，就接到店里的電話，說是凌晨闖進(jìn)來一只小鬼，稱自己是他朋友，要進(jìn)店里等他過來。

    不用對方說是誰，曹玄鶴就猜出來是他。

    他走上前，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快睡著的小鬼瞬間坐起，見來人是他，語氣十分熟絡(luò)道：“你來了?！?/br>
    “……”

    曹玄鶴竟不知該如何接他的話。

    娟姐從荷包中飄出，語氣詢問道：“主人……”

    曹玄鶴見他趴的安穩(wěn)，絲毫沒有闖入別人地盤的自覺，想了想，擺手道：“沒事?！?/br>
    這算是默許讓他呆在這兒了。

    娟姐沒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鉆回到博古架上。

    明壹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謝謝?！?/br>
    其實(shí)他都已經(jīng)做好了被再次趕出去的準(zhǔn)備，沒想到曹老板這么好說話。

    曹玄鶴沒有搭理他，走到旁邊拉開窗簾。

    明壹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從椅子上彈起，躲到了陽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你……你干什么，想謀殺親……鬼??！”

    曹玄鶴微微瞇起眼睛：“謀殺親鬼？”

    明壹輕咳兩聲，掩飾尷尬：“沒，口誤?！?/br>
    曹玄鶴從口袋里拿出帕子，在他坐過的椅子上擦了擦：“以后不準(zhǔn)坐這把椅子?！?/br>
    明壹：“為什么？”

    曹玄鶴：“沒有為什么?！?/br>
    明壹：“那我應(yīng)該坐哪兒？”

    他察覺到曹玄鶴投過來的冷淡目光，癟癟嘴，不情愿的呢喃一句：“好吧，我知道了?！?/br>
    飯要一口一口吃，媳婦兒要一點(diǎn)一點(diǎn)追，曹玄鶴沒把他趕出去，已經(jīng)算是很不錯的進(jìn)展了。

    曹玄鶴沒再理會他，讓人送來一箱子小玩意兒把玩，辨認(rèn)。

    這是曹玄鶴的個人習(xí)慣，能進(jìn)他店里的東西，都必須經(jīng)過他的手。

    因此，萬寶齋開店十多年，沒賣出去過一件假貨。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透過窗戶灑進(jìn)來，照在臨窗的桌子、椅子以及曹玄鶴身上。

    明壹不敢見光，只能躲在陰暗處伸著腦袋往曹玄鶴手上瞧。

    其實(shí)他也瞧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只是見曹玄鶴看的認(rèn)真，不免有些好奇。

    不得不說，曹玄鶴是個很耐得住性子的人，這一堆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他竟然看了半天。

    明壹剛開始還好奇，后來覺得實(shí)在沒意思，干脆坐在地上，單手撐著下巴看曹玄鶴。

    相比那一堆破爛玩意兒，還是媳婦兒比較好看。

    陽光之下，曹玄鶴垂眸時，濃密的睫毛在下眼瞼打下一片陰影，皮膚白皙光潔，五官英俊立挺，唇形微微上揚(yáng)，手指骨節(jié)修長，怎么看怎么養(yǎng)眼。

    要不是怕曹玄鶴生氣，他都想拿出手機(jī)偷拍兩張照片做屏保了。

    下午，曹玄鶴將那些東西交給店員，叮囑她將其中一小部分留下，剩下的全部退還。

    明壹見他朝店外走，趕緊上前詢問：“你去哪兒？”

    旁邊還有店員和顧客在，曹玄鶴不想被當(dāng)成對著空氣說話的異類，因此就沒理他。

    明壹沒有躲避活人的自覺，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追問道：“你出去能不能帶上我啊，我很乖的，保證不給你添亂。”

    曹玄鶴沒了耐性，左手中多出一張疊好的黃符。

    “……”

    明壹不情愿的松開手，看著他邁步離開。

    下午，曹玄鶴沒再來店里。

    不，應(yīng)該說之后的一周時間，他都沒再出現(xiàn)。

    明壹倒也沒覺得什么，白天躲在曹玄鶴的店里休息，晚上出去四處找惡鬼，生活過的還挺充實(shí)。

    這天晚上，明壹正在大街上四處溜達(dá)，突然聽到一聲叫喊：“小公子！”

    他下意識回頭，就瞧見一個身著官袍的鬼差朝他跑過來，手上的鎖魂鏈還牽著一個鬼魂。

    等鬼走近了，明壹才認(rèn)出來，之前他欠錢的那個鬼差。

    “小公子，你這是在找惡鬼嗎？”

    明壹嗯了聲，問他：“你這是去勾魂了？”

    鬼差點(diǎn)頭：“是啊，一個老太太陽壽盡了，我?guī)ネ恋貜R登記”

    明壹哦了聲，不在意的朝那老太太瞥了一眼。

    “誒！”他不敢相信的又朝老太太看了幾眼，轉(zhuǎn)頭問鬼差：“她怎么死的？”

    鬼差不明所以，老實(shí)回答：“突發(fā)心臟病猝死的。”

    明壹又問：“今天剛死的嗎？”

    鬼差：“不是，已經(jīng)有一周時間了，不過我們?nèi)耸植粔?，只能一直往后拖，我剛才去勾魂，看她尸體還在地上躺著，估計是還沒被人發(fā)現(xiàn)?！?/br>
    明壹不信：“你把路引拿給我看看?！?/br>
    “哦好?！惫聿顝膽牙锾统鲆粋€巴掌大的文書遞給他。

    “死亡日期臘月十八日?！?/br>
    推算一下時間，還真是一周前后。

    那豈不是他和曹玄鶴剛走沒多久，老太太就去世了？

    鬼差見他神情不對，問：“小公子，有什么不對的嗎？”

    明壹將路引還給他：“沒事，你先走吧?！?/br>
    鬼差知道自己無權(quán)過問明壹的事情，也就沒再多打聽，應(yīng)了聲好，就牽著老太太的鬼魂飄走了。

    鬼差走后，明壹急沖沖的飄回城南巷子，毫不客氣的進(jìn)入店中。

    “娟姐。幫我給曹老板打個電話唄，我找他有急事?！?/br>
    這幾天他時常出入萬寶齋，也認(rèn)識了店里的幾個小鬼。

    那天被他打敗的小鬼叫曹鐘，可能是覺得丟人，只要明壹過來，他就躲在花瓶里不出來。

    另一個叫娟姐，是這幾人中最年長沉穩(wěn)的女鬼，負(fù)責(zé)曹玄鶴休息室以及后院的衛(wèi)生打掃。

    還有兩個二十來歲左右的女鬼，模樣周正，性格溫和，平時會協(xié)助娟姐打掃衛(wèi)生，整理物品，一個叫小靈，一個叫千鈺。

    娟姐聞聲從荷包中飄出，問他：“什么事？”

    明壹：“關(guān)于一個老太太的事情?！?/br>
    娟姐面露疑惑：“什么？”

    明壹：“就是那天我跟你們說過的，曹老板帶著我給一個老太太送信，哎呀，我和你說不清楚，你把曹老板電話給我，我跟他說?！?/br>
    “不行?！本杲闾种噶酥笗r鐘道：“這時間主人說不定已經(jīng)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br>
    “現(xiàn)在才八點(diǎn)，他怎么會睡下，當(dāng)代年輕人哪個不熬夜，你別太拘謹(jǐn)迂腐了?！?/br>
    娟姐是個古代女鬼，平時說話做事都十分溫和有禮，被明壹說迂腐，氣的不行，可又不知道該怎么懟回來，只能語氣強(qiáng)硬道：“不行?！?/br>
    明壹見她生氣，知道自己太心急說錯了話，湊上前抓著她的衣袖撒嬌道歉。

    娟姐哪見過這么能耍萌賴皮的小鬼，竟也軟了態(tài)度，幾番下來就被他磨的沒了脾氣，乖乖交出了曹玄鶴的電話號碼。

    -

    清寧小區(qū)，1802室。

    房間里燈火通明，剛洗過澡的曹玄鶴裹著睡衣從浴室里出來，路過客廳時，聽到了茶幾上的手機(jī)震動。

    拿起一看，竟是店里的電話。

    這會兒店員已經(jīng)下班，能給他打電話的只能是娟姐他們。

    這么晚打電話過來，難道是店里出什么事了？

    曹玄鶴這么想著，迅速接起電話。

    “曹老板——！”

    一道輕快熟稔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

    曹玄鶴懸起的心瞬間落了回去，他在沙發(fā)上坐下，語氣冷淡道：“什么事兒？”

    “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