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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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不是甜絲絲的味道,帶了一些苦,好似是藥味,澀澀的。 時婳靠在他的懷里,蹭了蹭臉上的碎發(fā),輕聲道:“我忘記喝藥...方才想起來才喝?!?/br> “什么藥?你身子不適?我怎么不知道?”陸時侒接連叁問,抬起她的臉,凝視著水蒙蒙的杏眼,怕她撒謊,“不許撒謊!” 時婳聽他說話感覺好似在裝模作樣...什么藥他不明白嗎?非得讓她說出口嗎,但他眼中的神情是認(rèn)真且關(guān)切的,做不得假。 她抿抿唇,嘴邊兩個梨渦映現(xiàn),手拽在他的衣衫上,沉吟了片刻,反問他:“你不知道嗎?” “我應(yīng)該知道什么?如實說來。” “你們陸家有個規(guī)矩...主母不進(jìn)門,二爺不能有孩子,你對我那樣...我不能有孕呀!” 陸時侒沉思熟慮一番,家里邊,從祖父那輩到他這輩,確實是沒有庶長子, 時婳見他皺起俊眉,臉色微變,薄唇輕啟,飆出一句臟話:“我竟不知家里還有這等狗屁規(guī)矩!” “是誰給你喝的?”他放柔了聲音問她。 時婳如實道:“是張嬤嬤”她不知怎的,就感覺陸時侒好像不排斥與她有孩子,但她不想,又忙著補(bǔ)充了一句:“今兒老太太也叮囑了。” 他不在乎什么嫡不嫡,庶不庶的,以后他只會與她有孩子,就算沒有也不打緊,孩子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不過,他看著她,全身上下都沒有二兩rou的小身板,年紀(jì)又小,想著確確實實不能讓她有孕。 他忽想起一事,問她:“來月事腹痛,可是喝那藥喝的?” 時婳說不知道,她不確定是不是因為那藥,但自從喝了那藥,來月事的確是比以前要疼。 溫?zé)岬恼菩馁N在了她的小腹上,輕輕揉了起來,是他不好,竟然都沒發(fā)現(xiàn)她喝避子藥,害她白白受了難么多苦。 不能讓她繼續(xù)喝那藥毀了身子,但他又忍不住不和她親近...那該怎么辦? 陸時侒瞻前思后,決定有必要尋個醫(yī)道好的大夫,給他看看了。。。 二更的梆子聲敲響,他看了一眼懷里的人兒,就這么一會兒她竟然睡著了,動作輕輕的把她抱回到床上,陸時侒又回了書房,點(diǎn)燈苦讀。 統(tǒng)觀整個陸府,說起來幽露院與陸老夫人的院子,相距并不算近,當(dāng)年為了能夠讓陸時侒好好讀書,有個安靜之所,特地選了這個不大不小,又清幽又僻靜的院子。 離得雖遠(yuǎn),但阻擋不了陸老夫人的愛孫之情,關(guān)懷之意,老太太高座正堂,不必出門,也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幽露院里一丁點(diǎn)兒,芝麻大小的事情也瞞她不過。 晨起盥洗完畢,陸時侒來至陸老夫人院里請安問好,跳過每日反復(fù)的寒暄問候后,老太太打眼一瞧,見孫兒眼下青痕明顯,氣色不甚好,便關(guān)切問道:“璟哥兒,昨晚又苦讀了?” “勞祖母掛懷,近來天氣暑熱,夜里睡的不踏實,春闈在即,孫兒想著多讀幾篇文章,睡的就晚了一些?!标憰r侒溫和回話。 陸老夫人慈愛一笑,道:“你用功是好事,但也不可太勞累,身子要緊。” 陸時侒點(diǎn)頭應(yīng)是,本想辭出來,但陸老夫人道:“昨日,你叔叔送來一些上等的燕窩,我吩咐讓小廚房燉了,你留下用了早飯再回吧?!?/br> “叔叔送來孝敬祖母的,倒是讓我撿了個大便宜”陸時侒笑著說,“孫兒不但沒能孝敬還要分祖母的吃食,實屬惶恐?!?/br> 陸老夫人笑道:“你有這個心就夠了,打小兒沒少跟著祖母吃喝,怎的越大了還越客套生疏起來了?!?/br> “是,孫兒就知道祖母一向是最疼愛我的”陸時侒走上前,親扶老太太胳膊去飯桌前用飯。 一時飯畢,自有丫鬟捧著香茶,漱盂等上前服侍,漱完口,祖孫兩人又說了幾句無關(guān)緊要的閑話,陸老夫人擱下手中的茶碗,道:“近來,我瞧著進(jìn)進(jìn)出出都是婳兒伴你左右,梅霜那丫頭原也是個伶俐的,如今倒是躲懶了。” 果然不出所料,陸時侒低頭啜了一口茶湯,碗蓋擋住了他有些微妙的眼神,茶碗落桌,他笑吟吟的解釋:“這倒不是,梅霜jiejie最是勤快伶俐,心靈手敏的,不過是綠珠前些時日回來了,我院里也沒要緊的事兒,想著梅霜jiejie聰慧能干,就托付她去明華莊做個管事,替我料理料理莊上的事物,本想來回祖母的,這一忙反倒是忘了?!?/br> 原本陸時侒顧及著祖母,并不打算料理梅霜,想著敲打敲打就完了,但他忽略了,她是老太太的耳報神,時婳的事兒,八成都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 那日時婳的話,他聽到了心里,梅霜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敢通風(fēng)報信搞小動作,現(xiàn)在不料理干凈,那還有這半載多的時日該怎么過?于是就讓綠珠尋了個由頭攆到了明華莊上,不過短短兩日老太太就知曉了。 陸老夫人沉吟片刻,撥弄著手中的佛珠,淡淡說:“原來如此,時候不早了,也該去念佛了,璟哥兒你先回罷?!?/br> 陸時侒起身一揖,溫聲道:“那孫兒先辭了,晚些時候再來祖母跟前侍奉?!?/br> 陸老夫人望著窗前供著的鎏金竹節(jié)博山爐暗暗出神,爐頂青煙裊裊而升,忽一陣清風(fēng)吹進(jìn)來,吹散了繃的筆直的煙絲,她嘆了口氣,從羅漢榻上起身,“他如今大了,有了主意,我竟是老糊涂了?!?/br> “大太太走的早,二哥兒打小失了母親,您多牽掛些也是情理”侯在一邊的王mama走到跟前,扶著老太太的胳膊,寬慰道:“老太太恕罪,老奴要說句僭越的話了?!?/br> “你跟了我一輩子,有什么話是不能說的?說就是?!标懤戏蛉朔鲋鮩ama的手,往小佛堂走。 “兒孫自有兒孫福,二哥兒的孝心您是知道的,您呀就多保重保重身子,天天開開心心的豈不好?” 陸老夫人仔細(xì)忖度這話,確實有理,孫兒心中自有乾坤,何必她個老婆子再多cao那些閑心。 她拍拍王mama的手,笑道:“罷了,罷了,由著他去吧,幸虧有你勸慰,我呀能多活幾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