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合歡看了一下。

    陳妍西一臉認真地征求他的意見：“你覺得我寫得這些歌怎么樣？不用有顧忌，你只管說。”

    張合歡笑道：“好的壞的都能說嗎？”

    陳妍西點了點頭道：“都能說?！?/br>
    張合歡道：“有小樣嗎？我聽完之后再做評論。”

    陳妍西將她的主打的一手《叔公的小城故事》找出，將耳機遞給他。

    張合歡仔細聽了一遍，向陳妍西笑了笑道：“先說說你的唱功，就像你的電影角色，雖然不完美，但是平易近人。”

    陳妍西眨了眨眼睛：“你是說我唱功很普通？”

    “不是普通，是走心，聲音樸實無華，沒有過多的技巧和修飾，但是很容易唱到別人心里，有些像劉若瑛的風格。”

    陳妍西笑了起來：“若瑛姐我可不敢比。”其實心中并不認為自己的唱功比她差多少，她又讓張合歡談?wù)勗~曲創(chuàng)作方面的意見。

    張合歡咳嗽了一聲道：“總體來說，你表現(xiàn)出的語言能力比音樂能力要低?！?/br>
    陳妍西的笑容有些僵硬了，她對自己的詞曲水平還是很有些自信的，但是被張合歡一評價，好像一無是處，她還沒說什么，一旁助理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張先生，您的評價好像有失公允，我們陳小姐的音樂是得到著名制作人蔡尚雯認同的。”

    陳妍西道：“沒關(guān)系的，張先生你接著說。”她涵養(yǎng)很好，雖然心中有些不高興，但是還是表現(xiàn)得非常謙虛。

    張合歡道：“我這人說話一向直接，你這張專輯沒有一個統(tǒng)一的風格，幾乎每一首風格都不同，五花大門，就像東北亂燉?！?/br>
    陳妍西的臉已經(jīng)掛不住了，表情顯得有些尷尬，在遼城拍戲這段時間，她不止一次吃過東北亂燉，當然明白張合歡在隱喻什么。

    張合歡繼續(xù)侃侃而談：“首打的《叔公的小城故事》加入原曲《小城故事》顯得很不協(xié)調(diào)，但是好歹還有些故事性，完整的描述了你和叔公的故事，可以說歌曲的描述內(nèi)容基本上算是完整的，至少把這個故事講清楚了。”

    陳妍西道：“我很喜歡小城故事這首歌，這首歌是我心中的經(jīng)典，我是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我對鄧麗君的崇拜，也是一種情懷的表達，我叔公的那個年代她就是全民偶像?！?/br>
    張合歡微笑道：“陳小姐，可能你對經(jīng)典的理解有誤，真正的經(jīng)典是可以跨越時代，甚至跨越時空的，我對君姐的歌也是非常喜歡的，但是經(jīng)典從來都不是用來崇拜的，而是用來緬懷的?！?/br>
    陳妍西被張合歡的這通評價搞得心情極其不爽，可是她自己主動找人家評價的，心中暗嘆，常說的找虐大抵就是如此吧。

    張合歡的評論還未終止：“可能英文并非你的母語，所以英文歌的填詞有些流俗了。you are so wonderful，you are so beautiful，這樣沒意義的句子十分影響音律。不過，當你唱到啊哈，我知道我不完美的時候算是找補回來了一些，讓聽眾意識到你本身并非是一個專業(yè)的歌手……”

    “夠了！”陳妍西聽到這里再也忍受不住了，感覺在他的評論下自己一無是處，甚至體無完膚。

    張合歡望著她羞憤得有些泛紅的面孔，笑了笑道：“一家之言，你千萬不要介意?！?/br>
    陳妍西道：“謝謝你的指正，是不是快到喜都了？”她已經(jīng)不想再聽張合歡的點評，為了這章專輯她籌備了整整四年，寫詞編曲耗費了她大量的精力，每當產(chǎn)生靈感的時候，她都會馬上記錄下來，有些歌詞反復(fù)修改了幾百遍，陳妍西當然明白自己在詞曲方面有不足，但是被張合歡評價如此之低，是她沒有想到的。

    按照張合歡的評價，自己根本就不適合當歌手，陳妍西認為他是在報復(fù)，或許是報復(fù)她上次不肯將唱片約簽給他，她及時岔開話題，不想繼續(xù)探討了，無法否認的是，張合歡的點評已經(jīng)重挫了她的自信心。

    張合歡談興正濃：“其實陳小姐應(yīng)該走劉若瑛的路線，樹立鄰家大jiejie的形象?！?/br>
    陳妍西沒說話，目光投向車窗外，以沉默的方式表達對張合歡的抗議，張合歡淡然一笑，他也不是故意針對陳妍西，而是就事論事，這張專輯的確存在很大的問題，陳妍西想要憑借這張專輯在樂壇上嶄露頭角可能性不大。

    陳妍西對這張專輯投入的心血很大，自然期望很高，本以為能夠得到張合歡的肯定，結(jié)果卻碰了一鼻子灰，涵養(yǎng)再好也忍不了。

    張合歡和陳妍西無怨無仇，只是有點不喜歡她為人處世的方式，感覺有那么點小裝，其實灣灣那邊的女藝人多半都是這個樣子，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夾縫中求生存，在政策中投機覓食，所以警惕性普遍偏高。

    陳妍西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是陳霄的電話，臉上的表情頓時生動了起來，看了張合歡一眼，心里很想他回避，張合歡也想回避，可不現(xiàn)實，總不能現(xiàn)在拉開車門跳下去。

    陳妍西臉沖著車窗：“嗨，你好啊！”

    張合歡閉上眼睛裝出打瞌睡的樣子，但是耳朵畢竟不像眼睛說閉就閉，陳妍西就在一旁慢聲細語的說著，不難聽出她的交談對象就是陳霄，看來兩人注定在情感上有交集。

    陳妍西的這個電話粥煲了半個多小時，一是因為她很喜歡和陳霄通話，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不喜歡和張合歡交流，與其面對他還不如打電話來打發(fā)時間，真是有些后悔讓他搭順風車了。

    司機先把陳妍西送到了機場，陳妍西和助理離開之后，張合歡讓司機把他送到香格里拉。

    文詠詩這兩天一直都在喜都，張合歡登記入住，特地要了文詠詩同樓層的行政套房，先洗了個澡換身衣服，這才給文詠詩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的房間號。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門鈴響起，張合歡估計文詠詩一定利用這二十分鐘進行了精心打扮，湊近貓眼一看，果不其然，文詠詩身穿璞琪黑色斗篷式長款外套，同品牌黑色長褲，足蹬細跟長靴，手里拿著駝色lv手袋，頭型簡單梳理了一個馬尾，不過非常整齊。

    這身衣服也得十多萬，以文詠詩現(xiàn)在的收入，支撐這樣的消費應(yīng)該有些吃力了，張合歡對演藝圈非常了解，藝人賺得多，花得也多，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在這個圈里演繹得淋漓盡致。

    張合歡拉開房門。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道：“新年快樂，恭喜發(fā)財！”

    第二百六十八章 演技是要靠對比的

    異口同聲的祝福讓他們?nèi)滩蛔⌒α似饋?，張合歡恭維道：“你今天真漂亮?！?/br>
    文詠詩道：“不打扮漂亮一點顯得對我的老板不夠尊重。”

    張合歡哈哈大笑，將文詠詩請進房間內(nèi)，文詠詩來到沙發(fā)區(qū)坐下，看到打開的行李箱：“你剛到嗎？”

    張合歡點了點頭：“剛到不久，待會還得去趟北方電影制片廠。”

    文詠詩道：“看來我打擾你了。”

    “不是，你跟我一起過去。”張合歡遞給文詠詩一份劇本。

    文詠詩翻開之后，看到上面寫著《倩女幽魂》，有些詫異道：“這劇本是？”

    “我為你量身打造的劇本，徐柯導(dǎo)演想拍，我打算跟他合作，女主角我向他推薦了你，待會兒就帶你去試鏡。”

    文詠詩內(nèi)心激動了起來，徐柯的戲，她做夢都想跟這種級別的大導(dǎo)演拍戲，可是以她的咖位，就算在百仕活的時候，也只能在大導(dǎo)演大制作中扮演一個小角色，上來就是第一女主，張合歡沒欺騙自己吧？

    其實這個本子張合歡并不是給她準備的，他心中的第一人選是安然，但是安然目前的合約問題還沒有得到徹底解決，而且安然表示就算和新畫成功解約，她也不會加入張合歡的新星域，其實張合歡手頭好劇本實在是太多了，單單是《倩女幽魂》就有三部曲。

    劇本不長，文詠詩很快就研讀完畢，中午兩人直接叫餐在房間里吃了，吃飯的時候張合歡又給她講了講幾個表演要點，對他來說全都是經(jīng)驗之談。

    和徐柯導(dǎo)演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他們提前一個小時出發(fā)，張合歡為了方便出行，將保姆車留下來使用，反正保姆車屬于劇組租用，陳妍西在這邊的戲份已經(jīng)暫時殺青，她也用不著了，等到了衡店，張合歡會在當?shù)亟o她重新租車。

    手里有權(quán)辦事不難，這幾天的租車費用全都算在陳妍西身上，反正報銷自己說了算，公器私用的感覺也挺爽。

    兩人來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遇到了一群蹲守的記者，文詠詩看到記者從心底害怕，她以為是拍自己的，不過那些記者并沒有向他們圍攏過來，而是向一輛剛剛駛?cè)氲叵峦＼噲龅呢S田阿爾法圍攏過去。

    文詠詩暗自松了口氣，快步進入保姆車內(nèi)，張合歡也隨后上車，湊在車窗向外望去，居然從記者的包圍圈中看到了樸真珠的身影，想起之前她就提過來喜都是為了jyp藝人演唱會的事情，算了一下日程，演唱會好像就在大年初三，藝人們應(yīng)該陸續(xù)抵達了吧，難怪會引起娛樂記者的出動。

    文詠詩因為之前的緋聞事件對記者已經(jīng)產(chǎn)生心理陰影了，她想換一家酒店，可又怕說出來被張合歡說她矯情，畢竟自己也不紅，那些記者也不是沖著她來得。

    張合歡道：“回頭還是換一家酒店吧，這里太鬧?！?/br>
    文詠詩望著張合歡目光中流露出些許的感動，如果說她之前還在猶豫是不是應(yīng)該選擇新星域，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變得堅定了，張合歡對她的了解遠勝于之前的經(jīng)紀人，最關(guān)鍵是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們來到北方電影制片廠的6號攝影棚，徐柯導(dǎo)演也提前到達了這里，還專門為文詠詩準備好了戲服。徐柯還是過去那副不茍言笑的樣子，文詠詩跟他打招呼的時候，他也只是點了點頭，有些不明白張合歡為什么會推薦文詠詩，文詠詩的確很漂亮，但是徐柯認為她的身上還是缺乏一點鬼氣。

    娛樂圈中漂亮的女孩子比比皆是，但是真正能夠當好演員的卻不多，文詠詩的身上缺一種讓創(chuàng)作者發(fā)揮的靈動。

    自從拿到這份劇本，徐柯就沉浸在《倩女幽魂》的世界里，他腦子里反復(fù)琢磨著合適的女演員，過去是有的，比如說祖賢，可惜芳華已逝，現(xiàn)在的年輕女演員中適合這個角色的還真是不好找，他喜歡有特點的女演員，最近合作過的安吉拉，那是資本起到了作用，這個文詠詩和安吉拉從藝的經(jīng)歷和定位有些類似。

    徐柯心中的小倩是絕美凄冷的，超塵脫俗，他也考慮過陸亦菲，陸亦菲比文詠詩更有少女感，雖然前者的演技也弱了一些。

    趁著文詠詩去換衣服的時候，徐柯問起張合歡為何要推薦文詠詩？

    張合歡在這個問題上沒有做任何隱瞞，他告訴徐柯，文詠詩是他的簽約藝人，是他力捧的對象。

    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古以來都是這個道理。

    徐柯笑了起來，點燃雪茄，拍了拍張合歡的肩膀道：“合歡仔，我欣賞你的直白。”

    張合歡哭笑不得道：“徐導(dǎo)，您能不能叫我歡仔?！?/br>
    雖然攝影棚內(nèi)開了暖風，但是氣溫還是偏低，文詠詩換上一身白色長裙，絹裙輕薄，她知道機會難得，表現(xiàn)得非常敬業(yè)。

    張合歡道：“美吧，我眼光沒錯吧？”

    徐柯抽了口煙，示意助理打開風扇，對著文詠詩吹了起來，這可不是故意難為文詠詩，而是徐柯想看一下衣袂飄飄的效果，缺少鬼氣和靈動，老怪有的辦法制造氛圍。

    文詠詩身上的白裙子忽地飄了起來，緊貼在嬌軀上，曲線玲瓏畢現(xiàn)，有點尷尬。

    張合歡看得有些眼熱，徐老怪你這風力是不是有點大？該不是存心故意的吧？

    徐柯也意識到風太大了，示意把風力調(diào)小一點，改變角度，助理和道具忙前忙后，又是調(diào)整風力又是調(diào)整角度，弄了五分鐘才達到滿意的效果，可苦了文詠詩，攝影棚里本來就冷，文詠詩穿得又薄，感覺風一直吹到了她骨頭縫里，整個人都快被凍僵了，即便是在這樣的狀態(tài)下還得強顏歡笑，表現(xiàn)出聶小倩嫵媚的一面。

    徐柯對文詠詩的扮相表示滿意，示意她可以先休息一下，回頭再選一個片段試鏡。

    這邊風扇一停，張合歡就拿著羽絨大衣沖了過去，把文詠詩的身軀裹在里面，明顯感覺文詠詩的嬌軀在顫抖，她主動靠在張合歡懷里，張合歡握住她的手，冷得跟冰一樣。

    文詠詩雖然覺得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如此親昵有些不妥，但是她的生理反應(yīng)是真實的，這個時候最需要就是一個溫暖的懷抱，而且張合歡也沒有邪念，眼角悄悄瞥了張合歡一眼，他應(yīng)該對自己沒有邪念吧。

    張合歡把文詠詩送到取暖器旁邊，回到徐柯身邊，徐柯在劇本上圈出了一段，這一段是聶小倩和寧采臣涼亭初遇的情景。

    徐柯道：“就演這一段吧?！?/br>
    張合歡對劇本非常熟悉，知道這一段是聶小倩最為出彩的部分，主動請纓道：“要不，我來臨時跟她搭一下。”

    徐柯點了點頭：“行，你去換衣服，演寧采臣?！?/br>
    張合歡可沒有文詠詩那么敬業(yè)，這貨換上一身書生裝，里面穿著保暖內(nèi)衣，他就是臨時客串，又不負責美，其實他換不換古裝都無所謂，而且他今天的主要任務(wù)就是襯托文詠詩，憑著他過去在章一謀導(dǎo)演面前的試鏡經(jīng)驗，他表現(xiàn)得越差，就越反襯出對手的優(yōu)秀，張合歡一來到就看出了，徐柯對文詠詩還不是特別滿意，不然也不會又加一段戲來試鏡了。

    文詠詩恢復(fù)了一會兒，熟悉了一下劇本，脫去羽絨大衣開始表演。

    張合歡版的寧采臣拿著刀：“喔，我沒有惡意的，如果你怕得話，我可以把刀扔掉?！?/br>
    文詠詩扮演的聶小倩楚楚可憐，美眸中露出怯意。

    張合歡道：“你怎么了？”

    徐柯暗嘆，這貨劇本寫得這么好，怎么表演會這么生硬？他是演寧采臣，又不是讓他演燕赤霞，扮相還湊合，怎么說起話來就像是個莽撞武夫？他并沒有想到張合歡把原本五十分的演技又打了五折，目的是要襯托文詠詩的優(yōu)秀。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這是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

    文詠詩道：“哎呀，我的紗呢？”她也是心思細致之人，為了迎合導(dǎo)演，特地選擇說起了粵語。

    “紗？我替你撈起來！”

    張合歡作勢往水中跳，有些夸張地叫著：“哎呀，媽呀！水好深??！”這貨是一口標準的國語，最近在東北呆久了，稀里糊涂帶出了一句東北話。

    徐柯有點沒眼看了，這貨確定不是在演小品？洋仔的演技都比他要生活化，比他更貼合角色。

    “你快點上來！”文詠詩表情關(guān)切。

    兩相對比，徐柯覺得文詠詩的演技還可以啊，他過去沒看過她的戲，可能是出于對嫩模不好的印象，她的表演很放松，而且本身人長得很美，有點靠近心中聶小倩的形象了。

    “小姐，對不起，夜深了，太黑我看不見。明天一早我替你撈起來，這水是又深又冷?。　睆埡蠚g這演技徐柯快沒眼看了，白瞎了一身好皮囊，就算素人演得也比他自然，徐老怪恨不能把這貨給揪下來自己上。

    劇中寧采臣抓住聶小倩的手，現(xiàn)實中張合歡抓住文詠詩的手，一臉生硬的關(guān)切：“怎么你的手比我的手還要冷??？”

    文詠詩的手仍然冷得跟冰似的，被張合歡溫暖的大手握在掌心感到非常的舒服。

    “因為你比我熱。”嬌軀靠近了張合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