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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盯著謝蘅離開的方向,撐著地面的手臂簌簌發(fā)抖:“九成九的人,我不用管人死活??芍x蘅不同?!?/br> “你不會懂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卷完結。 看到這里,基本上可以算某種意義上的上半部完結了。之后暫停,暑假再見。 Chapter41 魏延親自開車把陳詠華送回家, 沉默街景后退,逼仄的空間里只有難捱的壓抑,近乎將人迫得說不出半個字來。 就如同他本來也想逃避開口那樣。 他一眨不眨, 目視前方,嘴唇緊抿, 深邃輪廓里是冰寒的肅然。 車停在大門前, 滿臉淚痕斑駁的陳詠華在下車前最后試探的一眼里, 輕輕問了一句:“我如果和你爸爸合葬,百年之后,你會不會來拜一拜我?” 他沉默,攥緊方向盤的雙手骨節(jié)纖細,卻因過度用力而發(fā)抖。 “我沒有父親,”許久,他說。 “我的父親早就死了——還來不及抱我一次,就死了?!?/br> 車窗落了半面,蕭瑟冷風卻沒能驅散母子間多年沉郁的疏離。 陳詠華愣了愣, 許久沒能擠出點話來打破這沉默, 卻倏爾有淚,只得哽咽。 她已很多年未曾這樣的失態(tài),世人都已相信她無堅不摧的強硬作派, 可她所奢求的全部,忽而一夕之間,盡數(shù)坍塌眼前, 所有的談笑風生,便也都沒了存在的理由—— 甚至,她所以為永遠只是嘴硬的孩子,時隔十七年, 那個因為頂撞一句懷疑父親的話就被自己一個耳光打到腳步趔趄,滿眼不可置信的孩子,在未曾被發(fā)覺的緘默與孤獨里,竟也終于長成了最類似他生父的模樣。 “阿延,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父親?!彼ひ粢芽薜盟粏。空f出一個字,總恍惚有種喉口撕裂的痛意。 魏延側過頭去看她。 “可我又犯下過什么窮兇極惡的事呢?阿延,我只是在一無所有時,喜歡過一個真心待我的男人。如果我知道,后來這份感情帶給我的,只有破碎的家庭、不愿意真心喊我mama的孩子、生死下落不明的丈夫——那又能怎么樣?我沒有回頭路,阿延,mama不是不愛你啊,只是誰都沒有給過我回頭路,你能不能明白?mama是對不起你……但mama又能去恨誰呢?” 她徒勞地遮掩淚眼淋漓,滿臉漲紅,涕淚橫流,與平素強硬模樣大相徑庭。 可魏延的心寸寸冰冷,終于連最后一點憐惜也耗盡。 多悲哀啊。 他在這時竟還漫無目的地想到從前。 他曾經年少固執(zhí),不愿意叫她一句“mama”,為了表現(xiàn)自己是多么的與魏巍不同,故意扮演桀驁,如同高度潔癖的患者捏著鼻子靠近垃圾堆;為了能夠逃離不得不接受的所謂母子親情,早早地搬出家門,自立門戶,做個她看不起的警察,刀鋒舔血……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一句承認,一句認可“魏延是魏延”的、帶著微笑的釋然。 大概是從那一巴掌的怔愣里,從推搡和毫無尊嚴的懇求里,他是早已變成個油鹽不進又冷酷的大人,一場愛情和責任的犧牲品。 為人父母,她從來沒有將自己當成一個鮮活獨立的生命,直到今日,卻還覺得自己無辜。 他像是要避開這難堪似的,先一步下車,繞到陳詠華那一側,打開車門。和女人視線相對的一剎那,他看到怔愣與感動復雜交織的眼神。 然后他伸手,示意她下車,話音平靜低沉:“如果你愿意告訴我真相,如果當年,你曾經分過一點不忍心的愛給我,我們怎么會到今天這樣?” “我叫魏延,——我依然愿意姓魏,已經是我給你,mama,已經是我給你最大的尊重?!?/br> “到了今天,你還想要從我這里要些什么來證明你偉大的愛情?” 短暫的怔愣過后,她指著他,手指劇烈地顫抖起來。 像是要教訓孩子一樣痛罵他的不懂事,還是表現(xiàn)些怒其不爭的怨懟? 魏延不再與她僵持,索性把車鑰匙扔到她座椅旁,轉身離開。 在這嗆人的悲哀里,魏延忽然想起某個笑面溫軟的女老師。 ——從沒有哪一個瞬間勝過現(xiàn)在,他希望自己是她滿眼欣喜中映出的英雄。 由此他可永遠不泄露一點傷神,不怕前路蜿蜒,也不遺憾自己此生錯過的親緣愛憐,仿佛只是天生磨礪,過后,便能在盡頭看見垂首等待的她。 = “頭兒,你、你回來了!” 魏延剛一踏進辦公室,幾個人像是同時被拉響警報,齊齊抬頭、招手、微笑,像是排練了百來遍的熟稔。 他于是眼神環(huán)繞一圈,點頭,“家里有事耽誤了,尸體DNA檢測送過去了嗎?順便把張妍那個案子出來的筆錄報告給我?!?/br> 李明德領頭,把早已經備好的資料遞到他手里。小心翼翼地吞了吞口水,復又道:“頭兒,你最近也不用太辛苦了……那個、我們人手也還、也還夠的,有什么事你先忙自己的,不用擔心我們。” 魏延翻動紙頁的動作一頓,滯了片刻,只一句:“你們費心了?!?/br> 眾人面面相覷,悄然松了口氣。 “對了,之前我把裴央帶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那個后腦被砸傷的男人醒了沒?”魏延的腦筋總是轉得飛快,這時又想起旁的,抬了頭,“聶月瑩手里的藍寶石胸針,很有可能就是張妍案子里被偷換的那一枚,盡快安排給她做口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