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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斐伸手,攔住他點煙的動作,“二少,醫(yī)院就不要扮憂郁啦,——怎么樣,聽到喜歡女孩給你的答案了?” 李燦勇攤手,說了句俚語:“明咯?!?/br> 他分明在笑,甚至同宋斐隨意擊了個掌。 可忽然地,他手中打火機摔在地上,要去撿時,手指顫顫。 他被趕去L市時,如過街老鼠,盡是失意,滿盤皆輸,在某個街巷抽著廉價香煙買醉,撞到夜里同人補習(xí)完、被小混混糾纏的聶圓圓。 或許是一時英雄氣概,酒氣作祟,當(dāng)夜他一打四,將一群小混混打得落花流水,動作干凈利落,頗有昔日威風(fēng)。 女孩幫他撿起地上不慎掉下的打火機,舉起遞到他眼前。 那是試圖把他帶出黑暗的女孩,卻在許久之后的情動里,狠狠將自己推開。 她要他回來聽答案,而這答案,原來殘忍地昭然若揭: 和裴央一樣,她可以直面深淵,可以伸手挽救一捧污水。 ——但那并不意味著過去可以被遺忘。 能夠捂住傷疤往前是勇敢,違心地稱贊,卻是二次的傷害。 他抬頭,看向倏爾沉默的宋斐:“我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看來你還沒有?!?/br> “宋斐,我認識你已經(jīng)十五年了,一直想問你,你對李家的恨,到底從哪里來?” 作者有話要說: 圓圓滴故事應(yīng)該會在謝蘅那一本里出現(xiàn)吧。 還是那個原則, 錯了就是錯了,改了也是錯了,面向未來很好——別否認過去。 Chapter56 翌日, G城監(jiān)獄門外。 松柏成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花園街,一輛拉風(fēng)的紅色跑車堪堪停穩(wěn), 打破了這片翠綠平靜。 警衛(wèi)員忍不住瞥了一眼,側(cè)身向同事確認:“今天又是哪個富家子來問東問西?最近怎么沒個停的?!?/br> 正在猛吞泡面的同事聞聲, 囫圇一口, 沾了油污的手指在登記簿上劃過, “沒聽過,總之不是李家太子那種土大款啦,安心。” 車上,熄火過后,宋斐甩了甩手上的車鑰匙,偏頭打趣了一句:“你今天進去跟人說的話,我方不方便聽?” 裴央沒有正面回答他,只若有所思地盯著監(jiān)獄大門口森嚴(yán)警衛(wèi),“看你自己了。但你這么快就拿到準(zhǔn)許書, 又找了誰的門路?” 宋斐聞言, 伸了個幅度不大的懶腰,“當(dāng)然是有人希望我們快點來咯,這次的過程格外順利, 連我也很意外——畢竟之前我給聶明遞條子,可是費了很大功夫的,看來還是裴央meimei面子大啊。” 裴央不語。 如果這個便捷是用蔣采薇的死來相映襯的, 她完全不覺得有任何的驚喜。 良久,她起身下車,接過他遞來的探望申請,扭頭向他確認:“你真不進去?” “當(dāng)然不, 我可是“雙面嬌娃”嘛,”他笑,“上次說服李燦勇,還讓他主動多加籌碼,愿意幫我拖住李家那邊的視線,已經(jīng)是幫了大忙了,希望這次裴央meimei也別讓我失望。” 裴央壓低帽檐,將他那混不吝的言語都拋到腦后,徑自走近入口處。 今天的她白襯衫、牛仔褲,一副學(xué)生打扮,素面朝天,看起來總歸是個好說話的淡雅模樣,警員沒有為難,確認了申請無誤,給她進行了檢查過后,便將人放行。 半小時后,隔著一扇玻璃隔音鏡,她和瘦得脫形的聶明四目相對,沉默無言。 記憶里,聶明應(yīng)當(dāng)是個恣睢不羈、生著一副天生好樣貌的少年郎,如今雙頰近乎下陷,臉上隱約還有些刮蹭血痕,胡子拉碴,平白多了與年齡不符的滄桑,顯然在監(jiān)獄里的日子也并不如宋斐所說的“安排良好”。 她本已在腹中打好的寒暄話如今看來顯得諷刺多過溫和,也就只得咽下,一概不提。 聶明的手指敲在桌面上,一頓一頓,很顯然,他的焦慮勝過她,卻似乎茫然于如何組織語言,只是張嘴,又遲疑,低斂眉目,不知想到哪里。 裴央低頭,從包里掏出一張相片。 她手指攥緊相片,放在桌下看了許久,末了還是隔著鏡面亮到他面前,拿起一旁的電話放到耳邊,低聲沖著話筒道:“這是上次采薇生日,去和婉婉照的相?!?/br> 相片上,她們母女倆是如出一轍的彎彎月牙眼,蔣采薇伸手比“耶”,笑容燦爛。 聶明驀地瞪大眼,右手伸出,厚重玻璃背后,他仿佛摩挲相片上明媚笑臉。 眼淚從他漚紅的雙眼里倏爾落下,沿著消瘦臉頰,一路帶出哽咽嚎啕,他猛的拽過話筒,聲音低沉斷續(xù):卻依然還帶著一絲渴望似地向她確認:“前兩天,我看到新聞……我看到新聞……” “對不起?!彼辉敢庀蛩僖淮握迅婺菞l死訊,只能就此打斷,眼神逃避般躲過他的探尋,話音愈低,到最后,只能用一句徒勞的抱歉安撫。 “為什么?”他問。 她答非所問:“我希望婉婉能夠盡快見到她的爸爸?!痹捴幸活D,她復(fù)又補充,“我想采薇,也是這么希望的?!?/br> 這青年于是緊盯著她手里的相片,盯得雙眼發(fā)痛。 窒息的沉默里,他想起那天夕陽西下,她從陽光盡處疾步而來,抬起頭,問得是:“你臉上怎么了——痛不痛啊?要不要去醫(yī)院看一看?” 她被拽著吃了碗并不那么樂意的牛rou面,一起看了場不那么浪漫的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