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放心，并無大礙。”劉太醫(yī)往外走，同阿娘交待藥方的事。

    楚黛聽不太清，很快又睡熟。

    書房中，帝師坐正位，宋云瑯倚窗而立，懷中抱著餓了兩日的雪寅。

    雪寅有氣無力，到了陌生的地方，卻不肯安分。

    “自己玩去。”宋云瑯?biāo)餍苑砰_它，任它去院子里。

    “今日早朝，陛下把新收的美人都賞了出去，太后沒有說什么？”顧懷誠目光落在書案上，隨口問。

    書案上擺著的，是國子監(jiān)幾位學(xué)子主動交給他點評的策論。

    “自然沒有，兩位王叔送的美人，朕不收，母后才高興。”宋云瑯回身，也從那疊策論中抽出一篇，隨意看著，“帝師以為，朕今日之舉如何？”

    顧懷誠從策論上移開視線，抬眼望他：“陛下賞的那幾位臣子，私底下都跟瑄王、瑀王有來往吧？讓他們惶惶不安，多做多錯，倒也不錯。陛下何以見得他們還有后招？”

    “猜的?！彼卧片槕?yīng)，語氣輕狂不羈，卻篤定。

    他掃一眼策論后的名字，放回書案，坐到顧懷誠對首：“朕今日來，實則為了郭醴給楚姑娘下毒之事?！?/br>
    京城一處不起眼的私宅，瑄王同瑀王對飲。

    “皇帝懷疑咱們？嗬，瑄王兄是不是想太多了？”

    瑀王豪飲一盞，將酒盞頓在長案上：“他們母子面和心不和，早便如此！皇帝平日里看著多孝順，實際上太后皇嫂讓他選秀，他從不聽，咱們獻(xiàn)上的美人，他明明看不上，卻收了。昨夜太后的臉色有多難看，你沒看見？”

    “嘖，他們越不和，咱們越該高興?！爆r王又讓人斟一盞酒，極享受地品咂。

    甚至把斟酒婢女撈入懷中，鬧得不成體統(tǒng)。

    瑄王憂心忡忡，沒興致，冷聲揮退婢女：“都下去！”

    “掃興。”瑀王整整灑著酒漬的衣襟抱怨。

    “看不上歸看不上，可他賞的幾位朝臣，全是咱們的人，你不覺得奇怪嗎？”瑄王奪下瑀王手中酒盞，一臉不滿。

    “有什么奇怪的？如果他真發(fā)現(xiàn)了美人有問題，大可直接叫玄冥衛(wèi)抓人?。　爆r王覺得瑄王過于謹(jǐn)慎，不以為然道，“我倒覺著，是巧合?！?/br>
    “臘月二十八，昌遠(yuǎn)伯與楚氏成婚，賜婚乃皇帝對楚氏不敬帝師的懲罰。婚前再賞兩位美人給昌遠(yuǎn)伯，也是如此。那幾位不過是與昌遠(yuǎn)伯關(guān)系近些，皇帝順手送的，瑄王兄不必自己嚇自己?！?/br>
    “話說回來，皇帝會不會是對楚家那病懨懨的姑娘有意思？否則太后怎么把人接宮里去了？”瑀王眼睛一亮，為自己的機(jī)智感到興奮。

    “正經(jīng)事你說不出個丁卯來，八竿子打不著的，倒是能瞎掰扯?！爆u王恨不得把酒盞砸在瑀王腦門，看看他腦袋里裝了多少漿糊，“你剛自己都說他們母子不和，這會子又說皇帝讓太后牽線搭橋，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也對?！爆r王尷尬撓頭，他只是覺得那楚姑娘生得貌美，以己度人。

    瑄王面色肅然，聲音沉下去：“最近你給我老實些，別輕舉妄動！北疆那邊暗中送個消息，讓仇氏稍安勿躁。玄冥司里那人，我來解決?！?/br>
    掌燈時分，楚黛醒來，身子松快許多。

    她睜開眼，對上枕邊酣眠的雪團(tuán)子，當(dāng)即愣住，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外間暖光照進(jìn)來，為雪團(tuán)子的茸毛鍍上一層昏黃，它小鼻子微微翕動著。

    楚黛愣愣伸出手，感受到小團(tuán)子的鼻息。

    不是夢，她錯愕又欣喜。

    纖指無意中觸到雪寅長須，雪寅不踏實地動動，睜開眼。

    反應(yīng)一瞬，它喵嗚一聲，跳到楚黛身上，親昵地蹭她面頰。

    “雪寅，你怎么來了？”莫非是皇帝讓人送來的？楚黛想不出緣由。

    長須蹭在楚黛下頜雪膚，癢得她連連失笑：“別鬧了，哈哈?！?/br>
    笑聲驚動外間繡香囊的霜月，她走進(jìn)來，見到榻上一人一貓，又好笑又驚詫：“奴婢一直守在外頭，它打哪兒進(jìn)來的？”

    她捧一盞熱茶，走到榻邊，熟練地貼貼楚黛額頭：“姑娘這回沒反復(fù)，劉太醫(yī)改的藥方還真管用。”

    “擺膳吧，給雪寅也拿些吃的來?！背熳鹕怼?/br>
    她面色發(fā)白，有些虛弱。

    可抱著雪寅時，竟覺得沒之前那般吃力，楚黛吃驚地揉揉它肚腹：“怎么好像餓瘦了？”

    片刻后，一人一貓吃飽喝足，前院卻翻了天。

    “還沒找到嗎？”宋云瑯掃一眼無功而返的仆婢，起身往外走，“朕也去找找?！?/br>
    他心中隱隱有猜測，卻不信雪寅的鼻子能有狗鼻子那般靈。

    作者有話說:

    楚黛：難道雪寅也病了？

    宋云瑯：相思病算嗎？單相思那種。

    第16章 猜著

    顧懷誠也分頭去找，府中有湖水，就怕雪寅貪玩落了水，或是卡在假山石洞。

    孟沅仍想著皇帝說的，有人給楚黛下毒之事，她魂不守舍坐在屋內(nèi)。

    外頭嘈雜聲，吵得人腦仁疼。

    她索性關(guān)上窗欞，天大的事也交給顧懷誠去。她要好好想一想，弄清楚究竟是誰在害她的女兒。

    得知此事時，她腦中第一個想到的是宋云玓，他的執(zhí)念讓她惶恐。

    皇帝卻說，玄冥衛(wèi)指揮使孔肇已查證過，宋云玓入皇覺寺后，與郭醴并無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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