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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漪漪和她表姐的情誼,往后也不必擔心袁松的忠心,袁閣老后繼有人。 將近未時,陳嬈在紫宸宮外求見。 宋云瑯坐在棋案一側,隨意擺著棋子。 待王喜將人引進來,他指指對首,沖問過安的陳嬈道:“陳姑娘坐,陪朕手談一局。” 皇帝沒抬頭看她,陳嬈有些失落,今日這身衣裙是她特意想穿給他看的。 見皇帝真要同她下棋,陳嬈忐忑不安之余,又忍不住生出一絲欣喜。 下棋好啊,消磨時間。這一整個午后,只她陪他在偌大的紫宸宮。 皇帝執(zhí)白玉棋子,陳嬈便拈起黑玉子。 不消一刻,陳嬈便已尋不到落子之處。 她悄然望一眼對側玉雕一般的長指,額角沁出細密的汗。 “是朕考慮不周?!彼卧片槀软?,吩咐王喜去取棋譜。 須臾間,棋譜送來。 宋云瑯將棋譜放到勝負已定的棋局上,隨口道:“陳姑娘且看一會子棋譜,朕先去批折子,待陳姑娘贏過王喜,朕再同姑娘切磋?!?/br> 王喜腦子靈,主子喜歡什么,他就去學什么。 整個紫宸宮,能勉強陪宋云瑯下一局的,也只有他。 說完,沒等陳嬈反應過來,便出了偏殿,往正殿去。 他就這么走了,陳嬈懊惱不已。 早知有今日,她一定好好學下棋,也不至于錯過這般好的表現(xiàn)機會。 幸好,皇帝對她很有耐心,竟去正殿批折子等她。 雖不在一處,卻同在紫宸宮。陳嬈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感受他起居的宮苑,眼底滿是興奮。 藏書閣中,楚黛用罷午膳,正在窗下臨時置的短榻上小憩。 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毛茸茸的小東西輕蹭她臉頰。 她睜開惺忪睡眼,看見窩在她枕畔的雪寅,以及雪寅那邊,坐在她看書的位置批奏折的宋云瑯。 楚黛睡意全無,嬌嬌慵慵支起身子,將雪寅抱在懷中。 抬起水光瀲滟的眼眸,根據(jù)日影默默估算著時辰,望著朝她走來的宋云瑯,柔聲問:“陛下怎的沒在紫宸宮陪陳姑娘對弈?” “漪漪吃味了?”宋云瑯坐到短榻邊,拎開她懷中雪寅,攬住她細弱的肩。 “怎會?”楚黛搖頭,“陛下答應立后,不是陳姑娘也會是旁的貴女?!?/br> 縱然眼下耳鬢廝磨,兩人情意綿綿,楚黛也未失去本心,貪婪地去爭那唯一的位置。 “嗬,真無情?!彼卧片橀L指往下,滑至她腰側,將她往懷中一按,輕吻她婉秀的細眉。 本想瞧瞧她為他吃醋的模樣,卻沒能如愿。 他總得自己索取些甜頭,才肯罷休。 好半晌,宋云瑯替她整理好發(fā)髻、衣領,輕笑:“陳姑娘棋藝太差,朕看不上。改日召你那寧jiejie入宮,漪漪以為如何?” 楚黛身子仍發(fā)軟,思緒也不算清朗。 “寧jiejie棋藝極好,陛下應當會滿意?!背烊崛岽故祝瑪科鹩械臏\淺失落。 她棋藝也不算好,同寧jiejie是沒法兒比的。 直到坐到書案邊,靜下心來,楚黛才駭然驚覺。 原來自己的心思已有些不受控,即便未曾肖想那個位置,也忍不住去同可能成為他皇后的女子去比。 書案對側,宋云瑯繼續(xù)批奏折,神情專注。 楚黛悄然望一眼,便將目光定在面前書卷上。 很快入了神,也就沒心思去想那些徒增煩惱之事。 是夜,陳國公府,陳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阿娘,女兒以后……都聽阿娘的話?!?/br> 自小,阿娘便請了最好的女夫子叫她琴棋書畫,可她自詡美貌,不肯上心,個個半途而廢。 尤其是棋藝。 若她棋藝好,今日便不會受此折辱。 離宮時,她親耳聽到魏公公同王公公說,陛下有意請擅長下棋的孟姑娘入宮。 “嬈兒這是怎么了?別光顧著哭啊,有事同阿娘說,阿娘為你做主?!眹蛉诵奶鄣睾宓?。 陳嬈搖搖頭,眼淚幾乎哭干了,紅著眼眶道:“阿娘替女兒另尋親事吧,只要對方不喜歡下棋,生得不是太老太丑,不花心,有些家底……” 嗓音哽咽,她仍噼里啪啦說了一堆:“是誰都好,女兒嫁!” 此事阿娘做不了主,她只怪自己學藝不精。 心里的委屈,也說不出口。 難道要她告訴阿娘,今日一整個下午,陪在她身側的,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皇帝,而是她怎么也下不過的死太監(jiān)? 國公夫人原本還擔心得不行,心都要被她哭碎了。 一聽她提起另覓良緣,還一點兒不糊涂地擺出條件,當即愣了愣,喜笑顏開:“好,嬈兒想通就好!” 皇帝不懂憐香惜玉,把她的嬈兒氣哭了。 好在嬈兒因此放下執(zhí)念,國公夫人心里還是歡喜比埋怨多些。 陳國公面上掛不住,稱病數(shù)日未上朝。 孟羽寧入宮這日,楚黛有些魂不守舍,怕被宋玉梔看出端倪,仍帶著惜琴去藏書閣看書。 惜琴怕她一個人心思郁結,特意帶上云杪。 看了幾頁書,楚黛望一眼時漏,壓在書頁上的指尖微微泛白。 今日,宋云瑯并未同上回一樣,想來正同寧jiejie對弈? “壞胚子!”楚黛咬唇低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