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他真的要去開啟輪回之境了?！?/br>
    站在沈霜玄身邊的正是季霜竹，不過說站有些不太嚴(yán)謹(jǐn)，季霜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更像是鬼，下半身已經(jīng)變得透明了。

    “你會攔住他的，對嗎？”

    “你們兩個真討厭，一直都在讓我做惡人呢。”

    “那怎么辦？我現(xiàn)在也什么都做不了?！?/br>
    季霜竹攤了攤手，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沈霜玄看著她笑了笑，而后又將目光落在遠(yuǎn)方，過了許久才又說了一句。

    “不去見見他嗎？再不見就沒有機(jī)會了?！?/br>
    “不了，已經(jīng)失去過一次了，沒必要再來一次了?！?/br>
    “也是?！?/br>
    沈霜玄騙了賀元隱。其實(shí)在季霜竹死后，沈霜玄就進(jìn)行過聚靈的活動，而他也確實(shí)成功了。那些還沒來得及逸散的靈力與意識被沈霜玄收集起來，沈霜玄本以為不會成功的，但季霜竹這幾年來在人間生長出的，屬于季霜竹的意識讓她被收集起來。

    雖說被收集起來了，但也沒什么用。她的靈體太單薄了，沒辦法附著在物件上，剛被聚起來的那段時間，季霜竹十天里有九天是在沉睡。

    “不要告訴他。”

    這是季霜竹被聚起來之后說的第一句話。

    沈霜玄也明白，就算此時聚起了季霜竹的靈體，要不了多久還是會消散的。與其空歡喜一場，不如從一開始便不得歡喜。

    而季霜竹撐到此時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了，剛被聚起來的時候，季霜竹看著只是像鬼魂一樣，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像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了。

    或許要不了幾日季霜竹就會徹底消散了。

    “所以你要用什么辦法阻止賀元隱開啟輪回之境？”

    季霜竹有些好奇地看著沈霜玄。

    “不用我去阻止，他根本就打不開?！?/br>
    如果輪回之境這么容易打開這個世界早就亂套了，打開輪回之境不僅要施術(shù)人付出極大的代價，還有時間限制，兩次開啟的間隔時間是五千年。

    沈霜玄能夠打開是他運(yùn)氣好，正趕上好久都沒人開啟過?？墒乾F(xiàn)在距他開啟輪回之境兩百年都不到，賀元隱就是傾盡所有也無法打開。

    “那為什么不開始就告訴他？”

    “若是告訴他了，他就真的一點(diǎn)盼頭都沒有了。這么久了，你的死亡在他心里或許已經(jīng)變得不那么難以忍受了，就算救不了你也不會像剛開始那樣?！?/br>
    “……”

    季霜竹看著沈霜玄，覺得很奇怪。給了人一點(diǎn)希望，而后又將這一點(diǎn)希望奪走，那不是更殘忍嗎？

    “小竹子，真的不再去看看賀元隱嗎？再不看就沒機(jī)會了?！?/br>
    “不去?！?/br>
    季霜竹說罷打了個哈欠，化作一陣輕煙回到了自己那個小盒子里去睡覺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處在一片竹林之中。

    “……”

    這是哪？

    “師尊？”

    季霜竹應(yīng)聲回頭，在她身后的是賀元隱，對方臉上帶著驚訝和喜悅的神色。

    她現(xiàn)在大概知道她在哪里了，是賀元隱的夢里。

    明明就說過不要見了，為什么沈霜玄還把自己送到賀元隱的夢里，既然要這樣做了為什么好一遍遍問自己，真無聊。

    季霜竹嘆了口氣，抬起頭看著不遠(yuǎn)處的賀元隱。

    “嗯，是我?！?/br>
    賀元隱想著，這是夢吧，這肯定是夢，不然他怎么會見到季霜竹呢？

    “師尊，為什么這么久才來看我……”

    話未說完，賀元隱已經(jīng)哽咽起來，有淚水從眼中掉落。

    從季霜竹死去那天開始，近兩百年的時間，他從未夢到過季霜竹。他想，是不是季霜竹厭惡他，討厭他，所以才不愿意來見他呢？

    “……”

    季霜竹不知如何解釋，只能垂眸站在那里，靜默的竹林里只有賀元隱的低泣聲。

    “師尊，你知道嗎？我已經(jīng)找到能夠救你的辦法了，再等等我，我馬上就能救你了，這回?fù)Q我來……”

    “賀元隱。”

    季霜竹能察覺到賀元隱話語里的欣喜，只是想到沈霜玄的話，她覺得有些難過。

    “如果，如果你的辦法沒用，如果你的辦法不能救我，你該怎么辦？”

    看著季霜竹那雙淺綠色的眼眸，里面不再冰冷，而是盛滿了哀傷。

    沒有用？怎么會沒有用呢？重來一次，他會努力修煉，會努力保護(hù)季霜竹，不會讓季霜竹死掉的，怎么會沒有用呢？

    “師尊，你是在和我生氣說氣話嗎？對不起，我知道因?yàn)槲夷悴艜兂涩F(xiàn)在這個樣子，是我害了你，可是我……”

    可是我會努力彌補(bǔ)這一切，就算付出生命也好啊。

    余下的話賀元隱沒有說出來，季霜竹像是影子一樣飄到他面前，用冰冷的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叫他沒辦法說下去。

    “賀元隱，答應(yīng)我?！?/br>
    “就算沒辦法救回我，你也要好好活著，不可以自暴自棄。”

    “你的命是用我的命換回來的，所以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死，也不可以自暴自棄。你要好好活著，去看看人間，去看所有我沒有見過的一切?！?/br>
    “剛開始你可以是替我活著，替我去看，但是當(dāng)你看完所有之后，你就要為你自己活著，你是賀元隱，不是季霜竹。”

    “所以慢慢忘記我吧，當(dāng)你要做回賀元隱的時候，你就該把我忘干凈了?！?/br>
    遺忘與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