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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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午后的陽光,是極濃的。 融不開的暖意,洋洋灑灑地蒙射在窗臺前的幾盆白黃綠叁色相間的水仙花上,落下斑駁的光影。 外頭的法國梧桐枝繁葉茂,枝椏快要戳到窗根兒,蔓延開來的油綠色和植物氣味,無一不在昭示著早春的到來。 黎穗之捧著本書百無聊賴地倚著躺椅看,翻了幾頁,陣陣的油墨書香卷著困意,倦倦地催人。 忽地臉上清明,有人伸過手來拿走了書,她一張臉又重新暴露在陽光底下。 黎穗之睜開眼,眸光一亮:“哥哥!你這么早回來了?” 黎曜因脫了外套掛在衣架上,松了松領(lǐng)口,斜靠在書桌一角:“今日事情少,處理完了就先回來了。” 他湊近她,拉她起來,抱在懷里,語氣頗為親昵:“何況家里有只黏人的小貓巴巴等著我,我還有什么心思在外面待著?” 黎穗之低頭呵呵笑起來,她額頭輕輕抵著他的胸口:“我才沒等著你。” “是么?”他輕笑,手抱得她更緊,“那我便出去了?!?/br> “不許?!崩杷胫鲱^瞪他,兇得很。 “拿你沒辦法。” 黎曜因低頭,吻住了她的唇,輕捻著。 身后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起先他們并沒有發(fā)覺,而后在那道顫顫巍巍的聲音里,他們聽出了驚慌的駭意。 “你們在干什么?!” 二人皆是同時僵住,在那道無比熟悉的聲線里,定定地轉(zhuǎn)過了身。 顧芝儀一只手死死地攥住房門的把手,冰涼的圓柱在她漸漸生了汗的手心兒里滑膩異常,她幾乎要握不住。 她著實無法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那景象即使是在夢里出現(xiàn),都是荒誕且背德,何況是現(xiàn)實。 顧芝儀的五感在這一瞬間好似全都失去了,來自視線觸及的真相像一壺灼熱的強(qiáng)酸灼燒了她的眼睛,就連思想也一并抑制住了。 她沒法思考,兜頭而來的森然寒意與不可置信如細(xì)密的齒輪,狠狠碾著她的心。 黎穗之的耳邊轟隆作響,好似滾過無數(shù)趟高速運(yùn)轉(zhuǎn)著的火車鳴笛聲,紛亂、嘈雜、刺耳、無措、恐懼在心中交替閃過,攫住她,讓她無法呼吸。 叁人同時面色劇變,卻都不發(fā)一言,死一般的寂靜將書房內(nèi)的氣壓降到了低谷。 黎穗之只覺得遍體生寒。 黎曜因還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她能感受到,她的手冰涼得甚至麻木。而他握著她手的力度不斷加大,似是不受控制地在用力,直讓她覺得生疼。 倏然冷笑的是顧芝儀,這是在黎穗之的認(rèn)知里漫長得如同滄桑數(shù)年的須臾之后,傳入她耳中的第一道聲音。 顧芝儀撐著身子,勉強(qiáng)不讓自己因沒有力氣而跌倒。 她的音色早已不復(fù)往日的柔和恬靜,一字一句幾乎是狠咬著牙從喉間迸射出來的。 “哥哥和meimei在接吻?!你們當(dāng)真做得出來!” 黎穗之被驚嚇得噤聲,渾身都在止不住地發(fā)抖,她死死地盯著顧芝儀,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黎曜因面色鐵青,開了口,聲音像是擠出來的:“你冷靜一點?!?/br> 顧芝儀卻突然像是被激怒了:“我怎么冷靜?!你們是在luanlun!” 黎穗之尖叫出聲:“別說了!你別說了!” 黎曜因怕顧芝儀的大聲叫喊驚動其他人,他大步走到書房門口猛地合上了門,繼而鎖死,轉(zhuǎn)身緊緊捏住顧芝儀的胳膊。 “求你,冷靜一點!給我們點時間,我可以和你解釋?!?/br> 他是在極度震驚失措中勉強(qiáng)拼湊出來的理智,可看在顧芝儀的眼里,卻是更為憤怒。 多么意氣風(fēng)發(fā)、眼高于頂?shù)睦杓掖笊贍敚缃駷榱死杷胫?,竟會低聲下氣對她說出一個“求”字。 顧芝儀滿是諷刺地定睛看他:“還有什么好解釋的?今日是我看見了,之前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呢?你們還做什么了?床第間歡好嗎?太惡心了!” 黎曜因的臉色已然極度難看,他沉下聲音:“你想怎么樣?” “我想怎么樣?”顧芝儀被他的言語氣得笑了出來,“我要去告訴宗櫟,讓他看看他的一對好兒女,背著人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混賬勾當(dāng)!” “顧芝儀!”黎曜因的額角青筋暴起,“你不能毀了黎家!” 顧芝儀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掙脫開他的鉗制,怒目而視:“我毀了黎家?難道不是你同黎穗之毀了黎家嗎?” 黎曜因啞口無言。 黎穗之在方才聽到她說的那句“惡心”之后,胸口就開始劇烈起伏,現(xiàn)下終于支撐不住,整個人搖搖欲墜,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發(fā)出了沉悶的響聲。 黎曜因的思緒被驚動,他尋著聲音望過去,連忙扶起了已經(jīng)面色慘白的黎穗之。 他低聲問:“沒事吧?” 黎穗之恍恍惚惚地?fù)u頭,抱著他的手臂不肯松手。 他就勢抱著她,一下下順著她的后背。 顧芝儀眼見此情此景,連聲冷笑:“就那么難舍難分?你就這么愛她?!她可是你meimei!” 聲音尖利,不受控制。 黎曜因抬眸,冷然地注視著她,眼里似乎要滴血:“這是我們的事?!?/br> “好,好一個我們。”顧芝儀木然地點點頭,“既然如此,我自不給你再留情面。我不能讓我的孩子一出生就生活在這樣污穢不堪的扭曲家庭里?!?/br> 她喃喃自語:“哥哥和meimei愛得死去活來?自然該叫你們爸爸來評理!” “不可以!” 半晌都未曾發(fā)聲的黎穗之這時驟然驚醒,她一躍而起,直沖到顧芝儀面前:“你不能告訴爸爸!” “我現(xiàn)在不說,難道要等到你被你哥哥搞大了肚子懷了孩子再說嗎?黎穗之,你倒是真看重黎家的臉面!只可惜,黎家的臉面早就讓你們兩個給丟盡了!” 污言穢語不絕于耳,黎穗之一一忍受,只是斷然不能,她死死抓住顧芝儀的衣袖。 決不能叫黎宗櫟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她和黎曜因會面臨什么樣的下場? 她不敢去想。 只是一個剎那,顧芝儀已然回身擰開了鎖住的房門,徑直朝外頭跑了出去。 黎穗之反應(yīng)過來,隨著她的方向追了出去,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攔住她。 黎曜因想都未想,也一同追了出去。 拐出了黎公館,來到人聲鼎沸的街面上,叫賣聲一聲聲鉆入耳聒,黎穗之在奔跑中的腦子一片空白。 乍然的聲響來得猝不及防,眼前一片朦朧,她忽然停住了腳步,死死地定在原地再也動彈不得。 待到黎曜因追上她,黎穗之眼前的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里叁層外兩層地圍了好些人,他們都在喧鬧著,驚詫著,哀嘆著。 黎曜因緊緊拽著她的手,共同奔赴了那場異常刺目的血紅。 撥開人群,躺倒在地的女人雙手捂著她已經(jīng)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身下一灘一灘的血水還在相繼向外冒,染紅了洋灰的路面。 汽車司機(jī)手足無措,已然焦急得滿頭都是斗大的汗珠。 他在不停地擦拭著,然而越擦越多,就如同那女人身下粘稠的血液。 糾纏在一起的,還有孩子的哭喊聲。 在此起彼伏的世界里,黎穗之和黎曜因看到了,已然沒了呼吸的顧芝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