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清平靜的告訴她，“以德報(bào)怨那是圣人，我不是。”

    他是俗人，也不大度。

    記得所有傷害，也喜歡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可他看著牽自己手的小妻子，她眼神純粹，善意溫暖，燭光都格外眷顧這個(gè)漂亮的姑娘，給她蒙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他就想，自己心已經(jīng)爛了，她卻很鮮活。

    那些不好的，就別告訴她太真了，他望她永遠(yuǎn)單純，永遠(yuǎn)快樂。

    可姜棠搖著他，“但你有很認(rèn)真看卷宗，為了查案徹夜通宵，你沒有一天休息，也沒斷錯(cuò)任何壞人，你是好官別人卻看不見?！?/br>
    陳宴清發(fā)笑，他是好人？

    那是他為了她，偶爾裝的像個(gè)人。

    “你對好人的概念是什么？”

    姜棠開口，“像話本子里那樣，執(zhí)法斷案，公正嚴(yán)明，不畏強(qiáng)權(quán)，為民伸冤?！?/br>
    很抱歉的是，陳宴清笑了。

    噗嗤一聲端望著她，“你怎么這么可愛??！”

    并不是所有執(zhí)法斷案者，都能為民伸冤，這四個(gè)詞對誰都可，唯獨(dú)對陳宴清不可，說出來就像是笑話。

    姜棠卻沒笑，抿著唇抓著他，很茫然的捏他指腹，上面都是老繭，她卻十分珍惜。

    “可做了好事就該留名啊，比如你走出去，經(jīng)年之后史冊會(huì)記住你！”

    陳宴清對此稍顯意外，他從未想過史冊留名，是罵是贊不過身后事，活著痛快不就行了，但儼然他夫人不這么想。

    晚間的冷風(fēng)吹過，不知哪里落下幾片黃葉，燭光下輕如蝶翼，落在姜棠低垂的發(fā)頂。

    姜棠傾身，環(huán)住他的腰，“陳宴清好，我就想讓人知道！”

    這點(diǎn)姜棠又是和他不一樣的，對于妻子的好，陳宴清想珍藏起來誰也不見。但陳宴清好，姜棠恨不得昭告天下，讓輕視他的人知道，這是兩種全然不同珍惜人的表現(xiàn)。

    他沉穩(wěn)，她則孩子氣。

    “好?！?/br>
    他捏捏她軟乎乎的指尖，不禁失笑。

    那就為人所記吧，不為千古流芳，而為經(jīng)年之后枯骨埋魂，讓墨注一筆陳卿，有妻姜棠，歷史見證她是他的。

    姜棠又高興了，露出兩個(gè)梨渦，在他懷里打滾。

    于是大年初二這日，陳宴清去城外，姜棠一個(gè)人按習(xí)俗回姜家。

    陳宴清親自送她去的，說起來也奇怪，明明是說好的事情，臨到分開她卻舍不得。

    但這種情緒可不好表現(xiàn)出來，她就在馬車坐立不安的調(diào)整著。

    要按往常這么不老實(shí)，陳宴清早就說她的，但今日男人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卻只字未言。

    最后下車的時(shí)候卻朝她張開懷抱，清貴道：“過來。”

    姜棠挪過去，被他抱住腰。

    陳宴清眼睛黑漆漆的，里面藏著姜棠看不懂的笑意。

    姜棠被盯久了，不自在的別開眼，但等一會(huì)又忍不住回頭，巴巴的看過來。

    等他挑眉回望，她又飛快躲避，似乎就等著他說什么。

    陳宴清說的卻是，“到了，去吧！”

    姜棠被拍了小屁股，心里悶呼呼的走了，明面上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馬車走了卻跟定住了一樣遙望。

    粉竹提醒了兩次。

    “夫人，外面風(fēng)大?！?/br>
    “夫人，馬車走了?！?/br>
    姜棠嘴里應(yīng)著恩，過后又開始發(fā)呆。

    姜棠瞧不見，等馬車轉(zhuǎn)彎的時(shí)候，側(cè)面的簾子那條縫隙才落下，“走快些。”

    “是，大人。”

    陳風(fēng)不理解，為何陳宴清方才讓他慢，現(xiàn)在又讓他快，他也不敢問。

    誰也不知道此時(shí)里面的男人眼尾帶笑，胸膛有著說不出的快意，聰敏如陳宴清會(huì)不知道姜棠想聽什么嗎？

    但那句不舍他就是沒說，不是故意逗弄她，而是出于男人的自私。

    即便今日不見，他也要她想他念他。

    “怎么，你是腿壞了還是眼壞了，盯著空氣瞎瞅什么呢？”

    姜棠沒回頭，悵然又恍惚道：“沒有啊，我腿眼很好?！?/br>
    “那怎么不知道回家，是冷風(fēng)很好吹嗎？”身后男子戳戳她的后腦勺。

    這下姜棠回神了，轉(zhuǎn)頭瞧見姜知白復(fù)雜的看著她，“我看你是心壞了。”

    姜棠訕訕道：“我心怎么壞了？”

    姜知白嫌棄，“飛了唄?！?/br>
    姜棠：“……”心怎么會(huì)飛呢？

    見她神情，姜知白就知道她沒反應(yīng)過來，于是虛搭著她的肩分析道：“你看，阿兄問你啊，你現(xiàn)在是不是胸悶氣短，不愿動(dòng)彈，飯不想吃，玩不想玩，就連回家的喜悅都沒剩多少？”

    姜棠瞪圓了眼，“阿兄怎么知道？”

    “呵，因?yàn)槲疑??！苯椎溃骸澳悴恍邪〗?，你這是病?！?/br>
    姜棠忙湊過去問：“什么病??？”

    姜知白嘴角翹起來，“相-思-病?！?/br>
    相思?。?？

    姜棠這才明白，自己是又被阿兄打趣了。

    她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姜知白冷呵一聲，“知道的你夫君是出門救災(zāi)，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今日出殯呢！”

    姜棠：“……”

    “阿兄不要這么說……多不吉利?。　?/br>
    姜知白呵呵，懶得搭理她，轉(zhuǎn)身走了，也沒叫她。

    姜棠瞧著姜知白不大高興，悄無聲息的跟在后面，模樣就像以前她說別人家的哥哥好，姜知白和她生悶氣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