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貴妃的一個宮宴，就在御花園，那時你不過才十四歲。”

    彼時姜棠年輕漂亮，躲在姜知白身后，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干凈的如同天山雪水一般，小小的年紀(jì)稚嫩的美麗，讓皇帝一見心就跟著洗滌柔軟下來。

    而且，最關(guān)鍵的——

    “你不說話的樣子，像極了朕的亡妻?！?/br>
    元后是魏國頭一個啞巴皇后，婢女出身，低微無禮，追封時遭眾多大臣反對，是皇帝力排眾議熬了整整一年，才成的。

    當(dāng)時父親回家還感嘆：“陛下也不過是可憐的丈夫?！?/br>
    姜延看錯皇帝，也因此叫姜棠記得元后。

    “你很善良?！被实圻€在自說自話。

    對著稚嫩的女孩，皇帝像在回憶什么，姜棠能從中聽出他待元后的甜蜜，也看出皇帝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

    “當(dāng)時貴妃因一只貓抓壞了華服，命人抓住它，關(guān)鍵時候是你用裙子遮住了貓，還對貴妃撒謊，那應(yīng)該是你第一次說謊……朕瞧著你還在發(fā)抖?！?/br>
    “自為弱者，卻試探保護(hù)他人，也只有和小啞巴一樣的人才會那么蠢?！?/br>
    “但是你不知道，那只貓兒是她留給朕的，極有靈性，從未親近旁人。”

    皇帝看向她笑道：“……你是頭一個。”

    他說的興起，笑容希翼得到姜棠的回應(yīng)，姜棠不敢激怒他，應(yīng)和道：“所以陛下把我當(dāng)她？”

    “是啊?！?/br>
    多么可笑的理由的。

    就因為此，她一生的悲劇開幕，盡為元后。

    可姜棠是姜棠，怎可為人替身？

    姜棠忍不住怒火中燒，但勢單力薄只能沉靜聽他說。

    “朕還觀察過你的言行舉止，溫柔、怯弱，也會偶爾孤勇，所有的一切都很吻合。”

    聽了這話，姜棠脊背冒出涔涔冷汗。

    一想到有人曾在暗處對她事無巨細(xì)觀察，就忍不住發(fā)抖。

    皇帝遺憾道：“若當(dāng)初你沒跑的話，朕估計還會如珠似寶的待你，不過真可惜?。　?/br>
    皇帝靠近她，觸上她脖頸的鐵條，語調(diào)竟透著奇異的溫柔，“你不聽話。”

    姜棠抿唇，極力陷入枕頭。

    她想說就算我未曾脫逃，也不會改變你病態(tài)的事實，你不會如珠似寶待我，活在藏雪閣無數(shù)針?biāo)幍娜兆永?，每一天都是煎熬?/br>
    “不聽話的人，就該受到懲罰，你說是不是？”

    皇帝伸手，欲觸她的臉。

    姜棠偏過頭，避開他的手。

    皇帝捏住她的臉問：“你在躲朕？”

    姜棠深吸一口氣，后悔自己沒忍住，打草驚蛇。

    她大概猜出來，陳宴清留給她的暗衛(wèi)被皇帝殺了，一國皇帝哪怕落魄，手里總會有底牌的。但她消失一夜，未曾回府，這件事粉竹定會稟報太子。

    她只要等李陌發(fā)現(xiàn)，就會得救。

    姜棠用力捏著手，似乎恢復(fù)了些力氣。

    她平復(fù)了情緒道：“陛下，不管您信不信，元后是元后，我是我。而且臣婦已有夫，是陳宴清?！?/br>
    皇帝忽的挑眉，面無表情凝視著她，似在思索她這話的深意。

    半晌，他又笑了，“你在威脅朕？”

    “您是陛下，臣婦不敢。”

    “那便是拖延時間？”

    姜棠心中一跳。

    身為帝王，皇帝何嘗看不出姜棠的小心思，“你倒是比她要聰明些……”

    姜棠真的很討厭，他事事拿她和元后比較。

    “不過真可惜，朕既動手抓了你，自然是做好了萬全準(zhǔn)備，包括他們的計劃，朕都知道。”

    “……”

    這話有些戳破姜棠的震驚，她的吃驚讓皇帝滿意。

    “說起來魏熙的事情是你告訴陳宴清的吧，你如何知曉朕不想知道，但你算計朕一次，朕便回敬這你一局?！?/br>
    “這很公平吧！”皇帝捏著她的臉，氣息噴灑其上，“他欲以兒子威脅朕，朕便用妻子脅迫他?！?/br>
    “據(jù)聞陳宴清對你用情至深，這輩子就在乎你一個姑娘，你來瞧瞧——”

    姜棠被迫扭頭，看見這里埋伏了密密麻麻的人。

    他們黑衣長發(fā)，面無表情，往哪兒一站就散發(fā)著寒意，這種氣場姜棠在陳宴清的暗衛(wèi)身上感受到過，卻比這些人更遜一籌。

    他們似乎只要站著，就是撲面而來的血腥。

    “這是朕為他準(zhǔn)備的頭一份厚禮?！?/br>
    “頭一份？”

    “是的。他若在乎你，必為你涉險，屆時朕為他選定的結(jié)局是萬箭穿心。他若不在乎你，任你自生自滅，那么這樣的男人你嫁的不值，朕也為你讓他萬箭穿心?！?/br>
    ——瘋子，這個瘋子。

    “沒錯，朕是瘋子。”

    皇帝一笑，說完動手來解她衣裳。

    外頭的冷分吹入。

    他面容猙獰中帶著興奮，姜棠恢復(fù)了些力氣，不保證能一擊即中，加上脖子鐵條根本無處可逃，只能強迫自己冷靜。

    她知道的，皇帝不行。

    他不行，自己別慌……

    果真——

    “你說他看到這個，會不會瘋？”皇帝激動的拽到小衣，停了。

    姜棠知道，他會的。

    曾經(jīng)在沈家，不過是預(yù)料到她被別人灌了不好的東西，陳宴清就差點打死兩個人，若是從皇帝手中看到她的貼身之物，陳宴清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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