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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什么委屈沖上去揮揮拳頭就能解決,也不是報官就能管用的。在這京城里,有的是高官厚爵,你我單槍匹馬,能斗得過根基深厚的楊姨娘和沈婳珠嗎?這場局,最終斗的是人心,而人心,是要花時間才能摸清的。” 這話倒是戳中了欒丙丙的短處。她年紀更小的時候,沒少因為脾氣耿直跟病人沖突,每每鬧得難以收場,被師父責罰。這些年漸漸成熟些,做事不像從前那般魯莽,來到京城后更是有意謹慎,這才至今都沒捅出什么新簍子。 沈婳音與欒丙丙相處時間最長,只怕比欒丙丙自己還清楚她的脾性。欒師姐最是護短,從來也不矯飾什么,關心就是關心,說到昭王那邊的亂事,欒師姐怕她惹火燒身,勸她不要節(jié)外生枝;說到鎮(zhèn)北侯府的糊涂賬,欒師姐又氣不過那大丫無恥,恨不能即刻將公道奪了來交還自己,這時倒又不怕惹禍了。說到底,都是處處為著她。 “師姐,這兩個月里,我其實大致摸清了一些。白夫人自是偏向我的,可她雖是正房,并不能令行禁止,真有大事的時候只怕壓不住楊姨娘,而楊姨娘一房則視我為死敵;孟姨娘就算知道了真相也必定置身事外;至于沈老太太,她最是心軟,就算認了我,也不會將婳珠怎樣的……最重要的是,我還不知侯爺會如何待我。” “都說生恩不及養(yǎng)恩重,假如侯爺仍舊與二姑娘父女情深,我又能如何?他知道真相以后,會不會為了疼了半輩子的二姑娘,而將我……” “我明白了,你想要的并不是身份?!睓璞鋈坏溃凹偃缒愕脑V求只是恢復身份,你就不會顧慮這么多,你需要顧慮的就只是如何自證而已?!?/br> “可是你思索的這些,與身份無關,而是勢力的對比。阿音,若我沒猜錯的話……你真正想要的,其實是想逼侯爺追究你母親的死因,對吧?” “師姐,我想為我母親的死討回一個公道。解鈴還須系鈴人,只要她肯在母親的衣冠冢前低頭認錯,我定不會揪著不放。可是她竟絲毫不認為自己錯了,師姐。” 欒丙丙眼神一動,沈婳音也下意識順著師姐的目光看過去,就見蘋蘋不知何時捧著藥包站在了自己身后。 “昭王殿下,”蘋蘋很生疏地福身一禮,行得極不標準。 欒丙丙輕輕給了蘋蘋一腳,“jiejie們說話,誰許小孩子偷聽的?” jiejie們? 蘋蘋詫異地看向“昭王”,那眼神,仿佛在看傳說中的公公。 沈婳音:“……” 好在蘋蘋并沒有揪著昭王的性別不放,好奇道:“殿下為什么要稱呼欒jiejie為‘師姐’呢?” 沈婳音:“這、這個……本王……與阿音是朋友,阿音的師姐自然也是本王的師姐……” 說著說著,總覺得邏輯有點怪怪的。 欒丙丙只怕越描越黑,連忙推著蘋蘋回藥肆去了。 沈婳音心情復雜地把藥包扔給謝鳴,悶聲不響地上了馬車。 拐出了洪梧大街,謝鳴忽然掀起車窗簾子,有些支吾地道:“殿下?!?/br> “嗯?” 楚歡才剛換回自己身體里,只能憑手邊的一包新藥推測自己去過了渡蘭藥肆。 “怎么了?想說什么就說?!?/br> 謝鳴似是鼓了鼓勇氣,才道:“殿下,屬下多句嘴,那位欒大夫……且不論出身,單說那粗野的性子,只怕……” 性子粗野怎么了?基本的禮數(shù)還是有的,楚歡沒覺得被冒犯過。 謝鳴頓了頓,又道:“只怕琰妃娘娘是不會同意的,圣人若知道殿下打算放這么個人在身邊,也會不高興?!?/br> “什么?”楚歡聽不懂,“本王說過要換大夫嗎?” 謝鳴使勁抓抓腦袋,糾結了一番,又道:“屬下不是說治病的事,屬下是說……屬下是看殿下與欒大夫總有說不完的話,殿下還是三思……” 哦,終于聽懂了呢。 砰!拉上車窗。楚歡坐在車廂里咬緊了后槽牙。 “……勞仲名cao心了?!?/br> 五日后,沈婳音在鎮(zhèn)北侯府門前,見到了經(jīng)典的一人一騎一馬車的配置,哭笑不得:“瑞王殿下心里該如何打我的官司呢?自從認識了我,倒叫殿下連降十級,降成保駕護航的車夫了?!?/br> 瑞王十分風流倜儻地一撩頭發(fā),“嗐,能為美人效……” 一語未了,瑞王想起四哥告誡過他,不許跟阿音姑娘套近乎,忙找補道:“咳,我是說,姑娘為四哥辛苦,我這做兄弟的合該替四哥好好招待姑娘才是。” 沈婳音只作沒聽見前半句,笑意不改,從袖里摸出一個瓷瓶遞上去。 “這是專為殿下調(diào)制的愈痕膏。我改進了從前的舊方,耽擱了時日,讓殿下久等了。早晚外用兩次,等到一瓶涂完,殿下臉上的疤應當就看不見了?!?/br> 瑞王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了出自“五毒醫(yī)魔”之手的愈痕膏,驚喜得什么似的,登時勒韁做了個仰馬登高,引得路人都看過來。 阿音姑娘在北疆素有“五毒醫(yī)魔”的美名,制藥乃是一絕,有了阿音姑娘最新研制的藥膏,還愁什么疤痕?四舍五入他已經(jīng)娶上漂亮王妃了! “多謝姑娘!姑娘真是老天派下來拯救我和四哥的!四哥這兩日老老實實聽姑娘的醫(yī)囑,按時服藥,就等姑娘解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