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道：“此畫絕不會(huì)流傳出去。”

    瑞王立馬點(diǎn)頭如啄米：“這個(gè)自然，這個(gè)自然?！?/br>
    楚歡道：“因?yàn)檫@是我畫的?！?/br>
    “??？”

    瑞王登時(shí)炸了，一下子抓住楚歡的雙肩。

    “不是吧，你畫的？你畫的！”

    沈婳音倒是沒吭聲，但內(nèi)心的震動(dòng)只比瑞王更加劇烈。

    那畫上的發(fā)髻、耳飾、衣式、繡花……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是真實(shí)存在的。

    瑞王只看出面目相似便已如此激動(dòng)，倘若他知道他的四哥竟連細(xì)枝末節(jié)都畫得分毫不差……

    他們楚家兄弟，雖不是一生下來就做了皇子，那也是名門望族的兒郎，開蒙都早，四書六藝早早就學(xué)通了，畫一幅人模人樣的肖像并非難事，可是像到這個(gè)地步，連細(xì)微之處都觀察得這般用心，若說只是繪畫天分好，便解釋不通了。必得是印在了腦子里，才一一描摹得出來。

    沈婳音這樣略一細(xì)思，就像一口氣喝完了一大碗加了好多糖的牛乳茶，一股香甜的感覺漫在身體里，莫名想牽起唇角微笑。

    奇怪，明明是這個(gè)祖宗擅自畫了她，她卻一點(diǎn)都不覺得生氣，反而有幾分莫名地愉悅。

    自母親去世，這世上就再?zèng)]有一個(gè)人對(duì)她這般留心過。

    欒師姐視她為親meimei，可性格豪爽，不拘小節(jié)；師父年紀(jì)大又弟子眾多，就算曾經(jīng)日日將她帶在身邊，關(guān)照也是有限。

    就算昭王留心她只是為了摸清她的來歷，這一刻的夢(mèng)幻泡影她也甘心銘記，縱使如露如電，也終究驚艷過她乏味的青春，哪怕只有短短一瞬。

    楚歡打掉瑞王抓著他右肩傷口的爪子，吃痛地閉了閉眼，咬著后槽牙很官方地道：“五弟，四哥該行針了，我叫老陸給你備了白玉蓮子甜漿，去嘗嘗，我還有話要對(duì)阿音說?！?/br>
    “我不走！”瑞王一副被當(dāng)小孩子耍的委屈，“四哥你說清楚，你畫了一張阿音姑娘的肖像，是不是對(duì)阿音姑娘不尊重？枉她還費(fèi)盡心力地為你治傷！”

    瑞王一面極力維護(hù)著，一面很邀功地看向沈婳音。

    楚歡氣笑了，“是不是今日阿音終于給了你愈痕膏了？少在這里狗腿，阿音姑娘不吃你這套，快走快走。”

    瑞王還想賴著，但人家“苦主”沈婳音都還沒說什么呢，他自己一個(gè)勁兒叫囂也沒什么意思，只好一臉眷戀地離開了八卦之地。

    偌大臥房，一下子靜了下來，只剩了他們二人。

    事已至此，楚歡也不想再藏什么，索性將兩張畫并排擺在了案上，大大方方由著沈婳音看。

    沈婳音這才好好瞧了瞧那幅有些年頭的美人圖，一看之下，不由輕輕抽了口氣。

    居然是母親的畫像！

    就和幼時(shí)記憶里的樣子分毫不差。

    不是她想暴露，是眼淚自己不受控制地往外涌，爭先恐后，guntang著滑過臉頰，落在衣襟上。

    她自詡不是愛哭之人，此刻竟?fàn)柾耆滩蛔?，nongnong的澀意灌滿了心口。

    玉指在女人的臉上虛虛地?fù)徇^，卻不敢真的碰到，生怕弄臟了這幅珍貴的作品。

    也只有在昭王府這種百寶匯聚之所，才能看得到當(dāng)年洛京明珠的遺像吧？

    若當(dāng)年這位最美的女郎還活著，也會(huì)是洛京城最美的夫人。

    溫?zé)岬挠|感輕輕蹭過臉頰，沈婳音失神地看過去，握住那只為自己抹掉眼淚的手。

    視線有些朦朧，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他的手心很熱，是剛剛熱水沐浴過的緣故他既然能將她的相貌原原本本地畫下來，足見牢記，那么早在見到這幅美人圖的時(shí)候，他心中應(yīng)該就有了答案了。

    原本一直不敢面對(duì)的事情，居然早就發(fā)生了，他早就知道她是鎮(zhèn)北侯與鄭瑛榕的女兒了，可是事實(shí)卻沒有想象地那么可怕，他并沒有怪她城府深沉或是刻意隱瞞，他一直什么都沒問。

    “原來殿下早就猜到了，何必又畫下來比對(duì)呢?！鄙驄O音低著頭悶聲道。

    楚歡兩只手掌在她的小臉上又抹了兩把，“此畫送給你，以后想看多久都可以?！?/br>
    “真的？”

    就見昭王笑著點(diǎn)了一下頭，素來冷厲的眼底仿若春江水暖，居然透出幾分憐愛。

    “多謝殿下，阿音必定奉若珍寶?！?/br>
    沈婳音真心實(shí)意地福身下去，行了一禮。

    “開門吶，開門，哥哥來看你了?！?/br>
    沈大郎敲了許久的門，小婢女只是滿含歉意地將他拒之門外，說二姑娘情緒不太好，誰都不見。

    “你們二姑娘不見我，讓我見見洺溪總可以吧？”

    沈大郎實(shí)在拿自己這個(gè)meimei沒辦法。

    不多時(shí)，洺溪出來相見，深深施了一禮，“大郎君見諒，我們姑娘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那日在家廟跪了那么久，到今天膝蓋還是烏青的呢，心情怎么好得了？”

    “不是婳珠主動(dòng)招惹的阿音嗎？阿音又沒追究什么，夫人也親自來安慰過了，她還有什么可心情不好的？”

    沈大郎純粹是就事論事。

    至于白夫人的安慰，自然也就是走個(gè)過場(chǎng)，萬一日后侯爺問起，不至于理虧也就是了。

    洺溪卻臉色一變，忙道：“大郎君小點(diǎn)聲，怎么能這樣說二姑娘呢？您可是二姑娘的親哥哥，自是得向著我們姑娘的。”

    婳珠被罰之事，沈大郎早就把來龍去脈打聽清楚了，雖說那沈婳音的資財(cái)?shù)拇_出乎所有人的預(yù)料，但平心而論，此事終究是婳珠meimei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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