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瑞王跳下桌來攔在二人中間，“你們在打什么啞謎，我怎么聽不懂？”

    一邊說著，一邊去瞧那天真的小月麟，月麟果然也是一樣的茫然，被他一瞧，竟爾紅了臉低下頭去。

    “哈，連月麟都聽不懂，果然又在說只有你們倆知道的秘密?！?/br>
    沈婳音和楚歡卻誰都沒接瑞王的茬。

    瑞王就納了悶了，前夜就覺得阿音姑娘突然離去很是奇怪，后來四哥醒了，也只是按著太陽xue不說話，問不出到底在煩憂些什么，總之這二人之間必有古怪，于是瑞王見縫插針就想套話，可那二人何其聰慧，誰都不肯入套。

    瑞王投降，自覺地把冷下來的場子找補回來，向沈婳音念叨了巒平刺殺案的進展。

    大理寺那邊還沒有書面定論，但每天都有小道消息傳出來。

    掌管京畿治安的司衛(wèi)軍的一個副統(tǒng)領(lǐng)有問題，沈婳音并不覺得意外，畢竟案發(fā)當時司衛(wèi)軍來得太慢，直到不當值的大統(tǒng)領(lǐng)趙岐親自趕到后，行動才算步入正軌。真正出人意料的是，京兆少尹身邊的一個副官也牽涉其中。

    此案本是京兆尹府與大理寺協(xié)同辦案，現(xiàn)在京兆尹沛王不得不回避，圣人另派了官員查辦。

    “又事關(guān)沛王嗎？”

    近期這個沛王的出頭率未免太高了，沈婳音眉頭微擰，暗暗去瞧楚歡的神情。上一次，祖宗的判斷可是那沛王是被無辜栽贓的，一次兩次的龍涎香或許是栽贓，現(xiàn)在鬧出這么大的案子，他那三王兄就當真干凈？

    楚歡重傷未愈，精力有限，半晌里都沒怎么說話，只靜靜坐著，偶爾以袖掩口悶咳幾聲，往日的凜冽之氣竟減了五六分，多了些溫雅清淡的味道，察覺到沈婳音的視線，也只垂下羽睫，不去對視。

    瑞王橫在這兩人中間，簡直想狠狠朝天翻個白眼，心說四哥從何時起在阿音姑娘面前竟是……竟是這樣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呢？到底是做了什么對不起阿音姑娘的事，還是在一個人鬧別扭生悶氣??？看不懂，真是看不懂。

    四哥不說話，瑞王只得好脾氣地擺擺手對沈婳音解釋：“盤根錯節(jié)罷了，京兆尹府人員眾多，說明不了什么。此案的幕后主使是誰尚無定論，目前查到的這一層，把司衛(wèi)軍和京兆尹府都卷了進去，已經(jīng)很嚴重了，遑論背后一定還有一只手將這二者總攬在一起，可見這幕后之人何其位高權(quán)重，大理寺有沒有骨氣查到底還未可知呢?！?/br>
    “這個骨氣，大理寺有也得有，沒有也得有?！?/br>
    楚歡輕輕地道，嗓音有些病態(tài)的暗啞，卻將話里的煞氣暴露得更加明顯。

    “背后之人或許位高，卻不可能權(quán)重?！?/br>
    “殿下已有猜測了？”

    其實沈婳音連朝廷大員有誰都說不上來，純粹是詫異于楚歡的推論。

    只有這么一點信息，就能推出幕后主使的身份？

    楚歡將茶碗中還剩一半的茶湯悠悠晃了一圈，茶香飄散，“一碗不滿，半碗亂晃。我朝與舊朝最大的區(qū)別就是朝氣蓬勃，數(shù)得上的大員里并無尸位素餐之輩。這幕后之人如此愚蠢，怎么可能手握重權(quán)呢？‘位高’或許是血統(tǒng)家世所致，能夠籠絡到高層人脈，但‘權(quán)重’卻是要靠腦子和手腕把持的?！?/br>
    “怎么愚蠢了？”瑞王對這些朝堂之事向來摸不著頭腦，“莫非四哥指的是……那句‘勾結(jié)外邦’？”

    “刺殺時暴徒喊的那句‘昭王無德，勾結(jié)外邦’，簡直兒戲。倘若暴徒不說這一句還好，不說，或許是因私怨刺殺，既說了，便將此案生生拔高到家國大事的高度，縱使大理寺受到高層官員的授意想大事化了，圣人也不可能允許了，必要徹查到底?！?/br>
    原來如此，瑞王聽得直搖頭，“嘖嘖嘖，這布局之人心智竟如此稚嫩……”

    說到“稚嫩”二字，瑞王忽然打了個激靈，霍地望向楚歡。

    與四哥有利益沖突，位高卻不權(quán)重，又心智稚嫩的……還能有誰？

    楚歡卻沒看他，神色如常。

    沈婳音雖不知瑞王猜測的是誰，但看楚歡那氣定神閑的樣子……八成心中已有答案。

    “昭王殿下既猜到了是誰，那些大理寺的審案官員卻猜不到嗎？怎的還沒審結(jié)？”

    楚歡嗤笑了一聲，“那些老狐貍啊，對待身份特殊的嫌疑人，必得將該走的流程都走完，再一步步慢慢摸向答案，絕不會心急得罪人。畢竟，我又不是太子，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直到許久以后，沈婳音才明白這句“沒有什么特殊之處”是何含義，也明白了為何瑞王聽到這句話時竟隱有悲涼之意，那都是后話了。

    閑話了小半日，沈婳音公事公辦地催楚歡去客房休息，“殿下自覺精力尚可，你的身體實則是需要你替它好生休養(yǎng)的。”

    楚歡被楊執(zhí)事帶去了客房，正好陣雨停了，瑞王便在前院陪沈婳音游戲。沈婳音投石點xue，瑞王輕功躲避，玩法雖智障了些，還真有趣，觀賞性也強，引得全府的留守仆從都來當圍觀，場面一度十分熱烈。楚歡躺在客房里聽著，面無表情，只是后槽牙隱隱作響。

    一直到吃中飯的時間，楚歡才被東道主沈婳音放出了客房。席間，瑞王問起沈婳音接下來的安排，打算親自護送她上棲霞山與家人團聚。

    “我不去了?！鄙驄O音卻道，“就在城里等侯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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