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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代離婚后 第24節(jié)

    兩人推杯換盞,賓主盡歡,都沒意識到窗簾后面有照相機對著他們拍照。

    記者獲得完整的證據(jù)鏈后,火速趕回位于滬市的報社。

    這兩天,裴秀也很忙,忙著剝螃蟹,做蟹粉獅子頭、蟹羹、蟹rou包子、蟹rou餛飩。

    李老師都有些理解不了裴秀的淡定,還不滿二十歲的女孩,在不菲的成就面前她竟然能風輕云淡,專注于做吃的。

    昨天忙活完,李老師果斷拒絕經(jīng)銷商請客吃飯,趕著回家看發(fā)燒的孫女?;貋淼穆飞线€想著,告訴他家小秀好消息,她的病能好一半。結(jié)果回來后早上燒得滿臉通紅毫無精神的小秀,已經(jīng)生龍活虎地剝螃蟹。

    第二天還繼續(xù)剝,嘴里念念有詞說:“要是有冰箱,我何至于此?!?/br>
    螃蟹對于在落夕鎮(zhèn)生活的人來說,一點不稀罕。吃這玩意很麻煩,還得配醋。沒幾個人會為了吃口螃蟹專門買醋。

    裴秀心里確實很在乎這口螃蟹,萬一過幾天就穿回原來的世界,實現(xiàn)不了大閘蟹自由呢?趁著能吃,多吃點。至于她為什么不像爺爺以為的那樣,會為《森林縱隊》賣出去而歡欣鼓舞,是因為本來都是在她意料之中。再說了,才賣出去幾千冊,離她實現(xiàn)去省城買房的愿望還遠著呢。

    聽到隔壁傳來動靜,裴秀立刻捧著剛做好的蟹粉獅子頭去拜訪鄰居,只是給她開門的不是她希望的耿連長,而是陳醫(yī)生。

    裴秀下意識地側(cè)著腦袋往陳醫(yī)生身后看。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他不在?!?/br>
    裴秀連連搖頭:“不不,我不失望,我只是替耿連長遺憾,沒能吃到絕世美味的蟹粉獅子頭。陳醫(yī)生就不一樣啦,白衣天使總是會被偏愛,你今天有口福啦?!?/br>
    裴秀想見耿連長,不僅僅是要謝謝他昨天的仗義相助,甚至都沒讓她以受害者身份去派出所一躺。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是想知道高亮是誰的馬仔。

    如果她沒猜錯,那人應該就是造成原主前世命運凄慘的角色。她當然不屑于搭理垃圾人,但是她更不喜歡自己在明敵人在暗的感覺。她至少得知道希望她過得凄慘的人姓甚名誰,什么身份。

    顯然耿連長知道高亮的后臺是誰。

    看到陳醫(yī)生把托盤接過去,裴秀松了一口氣,露出無比真誠的表情說:“陳醫(yī)生,昨天謝謝你照顧我,要是沒有你,我肯定沒那么快退燒。”

    陳醫(yī)生說:“是你身體底子好,燒得迷迷糊糊時胡話連篇,沒多久就生龍活虎,還能騎車出門,順便勇斗歹徒?!?/br>
    裴秀那雙漂亮的眼睛,在聽到陳醫(yī)生此番話后,瞬間睜大。他說她發(fā)燒說胡話,該不會是讓她醒來看到他時倍感羞恥的內(nèi)容有關吧?

    是,一定是!要不然高冷的學霸醫(yī)生怎么會對她似是有那么一點陰陽怪氣。

    “去夜店,讓小鮮rou們給我表演cosplay?!?/br>
    “我要醫(yī)生!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br>
    “醫(yī)生,給我倒酒?!?/br>
    “怎么,還不好意思啦?”

    “哇哦!小哥哥身材不錯呀。脫掉衣服我看看。”

    因為清醒后第一時間看到的是陳醫(yī)生,并且意識模糊的時候,幻想成為她裙下臣的白大褂小鮮rou的形象完全是照著陳醫(yī)生的樣子想象出來的。所以,她下意識的反應就是逃離,胡亂找個借口跑出門,沒想到遇到高亮。

    雖然過去二十四小時經(jīng)歷的事情不少,但是裴秀始終沒辦法忘記美好的夢境突然變成驚悚的畫面,以至于夢里的臺詞她記憶猶新。

    好想逃……裴秀正絞盡腦汁想借口,又聽到陳醫(yī)生說:“瞿天北的事情,明后兩天應該有結(jié)果了?!?/br>
    裴秀頓時恢復精神,“真的?陳醫(yī)生,你太厲害了。不僅僅用手術刀救死扶傷,還能用正義感救死扶傷?!?/br>
    “果然是作家,說話都經(jīng)過藝術加工?!?/br>
    裴秀先是一愣,隨即又有些羞恥。她知道應該是爺爺把《森林縱隊》給陳醫(yī)生看了,給學霸博士看童書,難道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反正她現(xiàn)在的心情就像之前閨蜜吐槽她小時候區(qū)作文競賽得了三等獎之后,父母把作文印出來,發(fā)給親朋好友和同事時的心情一樣。

    羞恥,又無奈。

    “你找耿小磊什么事?想打聽派出所后續(xù)?”

    陳醫(yī)生的話再一次讓裴秀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她點頭說:“是的,后來怎么樣了?陳醫(yī)生你知道嗎?”

    “和你發(fā)生沖突的人,是叫高亮吧?這會兒應該還沒能從派出所離開?!?/br>
    裴秀試探性地問:“那他背后的人呢?昨天聽耿連長說,高亮和省城的人一起回來的?陳醫(yī)生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問了這個問題之后,裴秀敏銳地察覺到陳醫(yī)生看她的眼神變得有些微妙,他居然問她說:“你姓裴?之前住在落夕鎮(zhèn)?”

    “???哦,是。我叫裴秀,搬到這里之前,是住在落夕鎮(zhèn)。怎么了?”

    陳醫(yī)生說:“沒什么,就是剛才好像聽到郵遞員來送信,聽到對方叫你爺爺?shù)拿?,似乎不姓裴?!?/br>
    “哦,我和爺爺沒有血緣關系,我們都是孤家寡人,就湊一起過日子。我姓裴,爺爺姓李,不過我們的感情肯定比親生的好?!?/br>
    陳醫(yī)生點點頭,“原來如此……你剛才問省城的人是誰,他叫孫明遠,他的jiejie嫁給了我們大院的人,是二婚?!?/br>
    裴秀若有所思,隨即展開豐富的聯(lián)想——難道又是一個渣爹和后媽聯(lián)合起來迫害原配及其女兒的故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前世他們?yōu)槭裁匆С指吡?,讓他仕途亨通,還讓高亮的家人都有好的結(jié)局,唯獨原主慘兮兮。直接不讓原主長大不就完了?何必大費周章?有點想不通……

    耳邊又傳來陳醫(yī)生的聲音,他說:“孫明遠的姐夫可能有很多事情被蒙在鼓里,他們家的情況有些復雜?!?/br>
    根據(jù)陳醫(yī)生的話,裴秀猜想,后媽應該是一個非常厲害的角色,以至于原主的親生父親都被蒙蔽在鼓里。也可能除了后媽之外,還有其他的原因。

    可是,女兒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一個明顯有權勢的男人居然會被女人糊弄,這么多年來都沒有關心過親生女兒,只能說他不配為人父。

    不過問,不追究,有的時候也是一種罪惡。

    了解完情況,裴秀也微微松一口氣。因為如果事實就是她推測中的那樣,不是渣爹后媽對她聯(lián)合圍剿,而是后媽單方面發(fā)力,她以后的日子會稍微好過一點。至少不用擔心書賣不出去,或者好不容易有些存款,還得防狼防盜防原生家庭。

    本來想當一條無憂無慮無牽無掛的咸魚,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

    “謝謝你,陳醫(yī)生?!?/br>
    “不客氣?!?/br>
    此時的裴秀是陳譽認識她以來,第一次看到她表情沮喪的樣子。

    她說了聲再見,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陳譽突然拉住她的胳膊。

    女孩愣了一下,先是看了一眼他抓著她的手,然后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滿是疑惑,“陳醫(yī)生,有什么事嗎?”

    “我是想提醒你一下,退燒可能會反復,你要注意一下。”

    女孩嘴角上揚,“謝謝陳醫(yī)生?!?/br>
    他心里卻很不是滋味。

    一輛車疾馳進入陵城大院。

    正在往臉上抹一堆從國外買回來的化妝品的孫明月聽到樓下傳來的動靜,有些納悶,丈夫怎么剛出去上班不到一個小時就回來了?

    丈夫可不像她,雖然掛了個職務,不過平時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很少去單位。

    “亞川,你怎么回來了?是不是有什么東西落在家里?給我打個電話,我讓小王給你送過去不就好了,你怎么還專門跑回家一趟?!睂O明月和平時一樣,邊溫柔地說話邊朝丈夫走過來。

    只是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平時溫文爾雅的丈夫臉上卻掛著一層寒霜,他把手里的報紙扔到茶幾上,“之前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誡過你,讓你看著點你弟弟,做什么事情要適可而止。過去幾年,他賺到的錢難道還不夠?qū)O家生活嗎?或者說,你弟弟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光明磊落’這個詞怎么寫?就會那些骯臟的手段?!?/br>
    孫明月整個人都僵住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這是兩人結(jié)婚以來,丈夫第一次用如此嚴厲的語氣對她說話。

    “亞川,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看不上我的娘家,可是我……”

    “你不要扯東扯西,我現(xiàn)在在跟你就事論事。我只問你一句,我讓你盯著孫明遠,別讓他肆無忌憚地出去禍害人。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你有沒有按照我說的去?做個正常人,做個遵紀守法的人,對你們來說,很難嗎?”

    孫明月抹淚,“亞川,自始至終你都對明遠有偏見。明遠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只是大院里那些人看不起他的出身,覺得他不配和他們玩,所以才會在你面前詆毀他?!?/br>
    穆亞川露出雞同鴨講的無語表情,他指著茶幾上的報紙,“你自己看!”

    孫明月拿起報紙,第一眼就看到頭版頭條——“保護商業(yè)發(fā)展,拒絕皇親國戚?!?/br>
    報導的內(nèi)容只看了第一段,對自己的弟弟再熟悉不過的孫明月當然知道報導的對象就是孫明遠。更不用說報導上配的孫明遠拿了別人的錢時臉上還露出小人得志的表情的照片。

    “不不,事情肯定不是這樣的!這里面絕對有誤會!亞川,你趕緊給《都市報》的負責人打電話,讓他們趕緊把這篇報導撤回!”

    穆亞川把孫明月的手甩開,冷冷地說:“我可沒有那么大的權力去捂住別人的嘴!孫明月,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去找我的上級,為我沒有管好家屬進行自我檢討。而你要做的就是,把你弟弟還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br>
    “沒有了,真的沒有。明遠這一次肯定是被人下套,才會做出這種事情?!闭f到這里,孫明月突然想起些什么,她用非常肯定的語氣對穆亞川說:“我知道是誰要害明遠了,肯定是耿小磊!亞川你看,明遠是在松北市出的事情,耿小磊不就是在那里工作嗎?過去幾年,你也看到了,耿小磊明里暗里做過多少次故意針對明遠的事情?!?/br>
    穆亞川用無可救藥的眼神看著孫明月,他說:“孫明月,截止到目前,在我眼里你雖然對你的娘家人無條件的信任和縱容,不過是愚孝??晌胰f萬沒想到,你竟然是非不分!為什么小磊會對你弟弟那樣的態(tài)度,別說你不知道?過去我之所以沒有挑明,是因為不想你難堪,沒想到你竟然還真當我不知道?”

    孫明月的臉色白了幾分,嘴唇一張一合,卻又說不出話來。

    穆亞川繼續(xù)說:“小磊之所以每次見到孫明遠都想把他揍一頓,還不是因為孫明遠當年做的骯臟事!小磊失去雙親的表姐,被耿家接到陵城來撫養(yǎng),孫明遠竟然以為人家是鄉(xiāng)下來投奔的親戚,對人動手動腳!如果不是小磊他們及時出現(xiàn),我敢保證孫明遠絕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

    “不……誤會……明遠不是那樣的……”孫明月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穆亞川臉上的失望表情更加濃重了,他說:“是不是誤會,你心里清楚。小磊的表姐后來也因為那件事情留下了心里陰影,根本沒有辦法繼續(xù)在這里生活。因為我和你們孫家的關系,這件事情我有很大的責任,所以我才安排那個姑娘出國?!?/br>
    孫明月睜大眼睛,“什么?原來是你安排她出國的?”問這話的同時,孫明月腦子里也清晰地記起當初聽說那個女孩出國的事情的時候,一方面為了試探丈夫是否知曉孫明遠的所作所為,另外一方面也想知道丈夫?qū)⒓业膽B(tài)度,她還對丈夫說:“耿家人之前不是一直自誹根正苗紅,看不起我們打算把孩子送出國嗎?他們家還不是把來投奔的親戚打發(fā)到國外去?!?/br>
    怪不得當初丈夫聽到她這番話,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意味深長。

    不,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解決弟弟的事情。

    如果報紙上說的都有證據(jù),那孫明遠肯定要面臨著牢獄之災。

    絕對不行!

    好不容易等到現(xiàn)在社會環(huán)境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正好是她弟弟這種腦子活絡的人一展身手的時候。如果順利的話,弟弟會變成富甲一方的商人。屆時,孫家也會水漲船高。她孫明月再也不是大院里需要夾著尾巴做人的穆夫人。

    “亞川,現(xiàn)在不是說別人的時候,你快想想辦法,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讓明遠趕緊回來?!?/br>
    穆亞川再一次甩開孫明月的手,“我剛才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我不可能捂住所有人的嘴。作為家屬,你要做的是說服孫明遠認罪認罰,不要再搞那些小動作?!?/br>
    孫明月頓時失去理智,聲音變得有些歇斯底里,“穆亞川!我跟了你二十年,還是沒辦法捂熱你的心嗎?你心里是不是還想著那個女人?是不是覺得如果沒有我出現(xiàn),她就不會和你離婚?”

    穆亞川深深地看了一眼孫明月,沒有再說一個字,隨即轉(zhuǎn)身出門。

    孫明月渾身發(fā)抖,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來,她害怕弟弟出事,更加害怕當年的事情被穆亞川知道真相。

    不,裴也寧的事情不僅僅是她的責任,充其量她不過是執(zhí)行者,穆亞川要怪也不能完全怪她。她可以把責任推到那個人身上,至少她是有證據(jù)證明自己絕對不是不懷好意。比如,她每個月都有給錢裴也寧的女兒,讓那丫頭好好長大成人了。

    當務之急,最重要的還是弟弟的事。

    事情怎么突然變成這樣了呢?松北市是什么不祥之地嗎?為什么弟弟到那里就出事了?

    難道裴也寧真的還在國內(nèi)?就在松北市?要不然那本童書的作者怎么會在松北市?

    剛發(fā)現(xiàn)疑似裴也寧的線索,緊接著弟弟就是在那個地方出事。孫明月不由得多想。

    穩(wěn)住心神,孫明月往孫明遠住的酒店打電話。

    結(jié)果接電話的前臺竟然很不客氣地說:“你就是那個變態(tài)的親戚啊?他已經(jīng)被警察帶走,你打去公安那邊問情況吧?!?/br>
    孫明月怒不可遏,“你說誰變態(tài)呢?”

    “身上裹著床單跑出來,不是變態(tài)是什么?”

    原來,耿小磊和小伙伴們商量的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nèi)做點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偷偷進孫明遠的房間,把他的衣服全順走,扔到垃圾桶里。

    警察來帶人的前幾分鐘,孫明遠裹著床單出來罵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