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這樣嗎？

    無論是哪個年代，總會有一些很極端的人。

    這一天，新華書店的營業(yè)員在盤點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書架上的《森林縱隊》被人用紅筆打了個大大的叉。只要是擺放在書架上的書，無一幸免。

    陳mama是個非常感性的人，她遷怒于人穆亞川。

    周末的時候，穆亞川和往常一樣過來串門，陳mama直接堵在門口，“我們家今天不供應早餐，晚餐中餐。請回吧！”

    陳爸爸趕緊出來，“你嫂子跟你開玩笑的?！?/br>
    陳mama叉腰，“胡說八道！誰說我是開玩笑。穆亞川，你快走吧，我家不歡迎你?！?/br>
    穆亞川有些尷尬地站在門口，“嫂子，我能不能知道是什么原因？”

    陳mama收不住了，她噼哩啪啦地說了一通。

    “你看看你們家人，是不是太欺負人了？穆詩干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早就已經(jīng)人盡皆知。不知悔改也就算了，居然還不停地往受害者身上潑臟水?！?/br>
    “現(xiàn)在聯(lián)合電視臺的人說大米崇洋媚外，賺國內的錢，去孝敬洋大人。”

    “像話嗎？我真的拜托你們穆家人，好好管管自己的孩子，不要去禍害別人家孩子！”

    穆亞川一直低著頭，十幾秒鐘后，他才緩緩抬頭，“嫂子，你們一定知道，大米是誰？對不對？”

    陳mama一愣，然后沒好氣地說：“我干嘛要告訴你！”

    說完，陳mama轉身回屋。

    陳爸爸嘆了口氣，走出來，跟穆亞川說：“亞川，咱們出去走走?！?/br>
    大院的湖邊，穆亞川再一次問出他壓在心頭很久的問題，他說：“陳大哥，請你無論如何也要告訴我，大米到底是誰？”

    陳爸爸拍了拍穆亞川的肩膀，“亞川，我個人覺得，無論大米是誰，穆詩都不應該欺負別人。還有你嫂子，和你大哥生活在一起這么多年，她不能繼續(xù)這樣。再這樣下去，你哥和老爺子都有可能晚節(jié)不保?！?/br>
    穆亞川說：“是，感情方面，我和我大哥都是失敗者。有些事情，我們其實已經(jīng)在處理了。但是，我還是很想知道，大米到底是誰？”

    陳爸爸避開穆亞川有些發(fā)紅的眼眶。

    男兒有淚不輕彈，陳爸爸知道，穆亞川此刻已經(jīng)壓抑到一定的極致。

    “陳大哥，你們都聽過也寧當年懷孕的時候，給肚子里的孩子講的故事。我怎么可能會沒聽過呢？過去半年，我一直裝著從來沒看過這本書，但是一直沒有停止尋找答案?！?/br>
    “陳大哥，你只需要告訴我，我的女兒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也寧是不是已經(jīng)完成了她年輕的時候想要達成的目標？”

    陳爸爸依然沒有說話。

    “陳大哥，求求你了，快點告訴我吧？你知道嗎，前些天，孫明月跟我說，也寧母女倆早就死了。就是當年那起船難，死了很多人的事故。孫明月言之鑿鑿，也寧和孩子就在船上！是真的嗎？”

    第47章

    陳爸爸詫異不已,“孫明月跟你說孩子和也寧都出事了？”

    看到他這樣的反應，穆亞川更加確定他應該知道一些消息。

    “陳大哥，你們一家人都對我隱瞞，是也寧的要求還是孩子的要求？其實我都可以理解,當年是我對不起他們母女倆,而且孩子成長的過程中,我是缺位的。我憑什么讓孩子叫我爸爸？但是,我只想知道她們過得好不好，這樣也不可以嗎？”

    陳爸爸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你也別問我了，能說的我會跟你說的?！?/br>
    穆亞川調整策略，他問：“上次，我在你們家接到一個從國外打回來的電話，那個年輕的女孩,是不是和我家囡囡有關系？”

    言罷，穆亞川明顯地看到陳大哥那張因為身居高位多年，永遠沉穩(wěn)的臉，有些慌亂。

    “沒那回事,你不要聯(lián)想那么豐富?！?/br>
    穆亞川沒有再說什么,獨自一人返回家里。

    這段路上，穆亞川突然想起去年暑假的時候,有一天他去陵城大學處理一些事情的時候,在學校門口看到一個很年輕的女孩。當時,他就覺得女孩看起來特別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并且,那之后得很長一段時間,女孩站在路邊的側臉,總是時不時地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

    獨處的時候，穆亞川腦海里出現(xiàn)最多的問題是——我的囡囡現(xiàn)在長什么樣？是個大姑娘了吧？上大學了嗎？成績應該很好，畢竟她的母親是那么的優(yōu)秀。

    我的女兒，你現(xiàn)在到底長什么樣？

    穆亞川突然想起，前段時間見到秘書的孩子，旁邊有其他同事說了一句：“張秘書，你們家閨女和你們夫妻倆都不太像，反而和姥姥很像?！?/br>
    張秘書說：“你不懂了吧，這叫隔代遺傳?！?/br>
    囡囡會不會也長得像她的姥姥？

    穆亞川腦海里再一次出現(xiàn)陵城大學門口看到的那個女孩的樣子。

    對！是她！肯定是她。

    當初孩子才幾個月大，岳母的朋友來看望孩子，就非常篤定地說，孩子長得像姥姥。

    見面卻不相識，他怎么配當她的父親？

    穆亞川回到家，發(fā)現(xiàn)秘書也在，他過來送一些東西，順便提醒穆亞川說：“首長，下周是老爺子的生日，我看了一下，下周您也沒有特別重要的行程，要不要去給老爺子過生日？”

    “再說吧！現(xiàn)在我們去一趟陵城大學?！?/br>
    經(jīng)過半天的查找，以及信息比對，穆亞川一無所獲。

    回家后，穆亞川把自己關在書房，在一個本子寫下了上次不知道為什么下意識地記住的國際長途。

    穆亞川有50%的把握，電話那邊的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孩子在，那她母親呢？

    穆亞川壓抑的情緒一直持續(xù)好幾天，去給父親過生日的時候，老母親一眼就看出兒子情緒不好。

    她把穆亞川拉到一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說：“老二，我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我也說不出你爸爸年紀大了，讓你原諒他的話。我倒是覺得，你們父子三人，應該好好聊聊。不要壓抑自己，該宣泄的還是要宣泄?！?/br>
    穆亞川看著母親說：“媽，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其實年少的時候，我和您相處的時間并不多。我出生的時候兵荒馬亂，解放后，您和我爸工作都很忙。即便如此，我都這么大年紀了，而且過去二十年每年最多也就見兩三次，可--------------弋是剛才，你看我第一眼，就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br>
    老太太看著兒子，一時間不知道他想要說什么。

    rou眼可見，兒子的眼神很悲傷。

    “媽，可是我呢！我也是一個父親呀，現(xiàn)在我卻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里，過得怎么樣？很有可能，她曾經(jīng)從我身邊走過去，我卻沒能認出她。”

    老太太心疼不已，她安慰說：“亞川，你別這樣說……”

    “媽，你說如果孩子在我身邊的話，我也不會是一個好父親吧？”

    “怎么可能呢！你一直都很優(yōu)秀，也一定會是個好父親。”

    穆亞川苦笑搖頭說：“媽，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不是優(yōu)秀的人，而是一個失敗的人。穆誠和冬冬離開的時候，對我憎恨的眼神，我就知道，既便是養(yǎng)父，我也不合格。”

    老太太有些著急，“亞川，不是你說的這樣！穆誠和冬冬，怎么是你的責任？是孫明月這個當媽的責任。當年，你要教育孩子，她不是一而再地強調，她的孩子她來管嗎？我知道，孫明月是跟張富紅叫勁兒。既然你都能管好孩子，為什么我不可以？”

    穆亞川胳膊肘撐在膝蓋上，彎腰，雙手捂住臉，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氣神兒。

    老母親看到兒子這般模樣，心里更加難受。

    “亞川，我和你父親都有錯，在你們兄弟倆的人生道路上，我們不但沒有給你們提供幫助，反而給你們提各種各樣的要求。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你父親給別人的承諾，你和也寧應該不會離婚?！?/br>
    “我也很喜歡也寧這個兒媳婦，你第一次把她領回家的時候，我特別高興。那時候我就想呀，我們家老二真是有本事，找了個那么優(yōu)秀的姑娘。”

    “可是……”

    老太太有些說不下去了。

    “媽、亞川，原來你們在這里。”張富紅突然走到后院來。

    穆亞川站起來，一如從前，客氣地說：“嫂子?！?/br>
    張富紅扯了扯嘴角，“原來你還當我是嫂子呀，前段時間給你打電話，總是不接?！?/br>
    穆家兩個老人前段時間一直在療養(yǎng)院，前兩天剛剛回到家里，所以并不知道外界關于穆詩的抄襲事件又一次沸沸揚揚。

    穆老太太擺出家長的威嚴，“富紅，你說的什么話？”

    張富紅撩一下頭發(fā)，“媽，我知道，兒媳婦終歸是外人，但是穆詩總歸是你們穆家的血脈吧？之前她被人嘲笑，以至于都不敢去學校，好不容易熬過來，現(xiàn)在我們另辟捷徑，不賣書，而是和電視臺合作。讓亞川跟當?shù)氐碾娨暸_打聲招呼，讓他們好好宣傳，亞川連我的電話都不接?！?/br>
    穆老太太頓時有些生氣，“什么？抄襲的事情你們居然還沒處理完？還要死撐到底？”

    張富紅也有些不高興，“什么叫死撐到底？穆詩的作品拍成動畫片，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媽，你就這么見不得自己的孫女好嗎？還是說，你心里想著另外一個早就被人抱走的孫女？”

    “張富紅！你胡說八道什么？”穆冠林跟著出現(xiàn)。

    張富紅咬牙切齒地說：“我怎么胡說八道了？說的都是事實！從我嫁到穆家，你爸你媽都覺得我配不上你。特別是裴也寧出現(xiàn)之后，你們更加覺得我上不得臺面?，F(xiàn)在，我自己培養(yǎng)的女兒，出人頭地，你們不支持也就算了，還想方設法地打壓。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穆冠林拉住張富紅，“你別在這里胡扯，有什么話回房間去說?！?/br>
    穆冠林拽著張富紅往里走，路過客廳，家政人員有些錯愕地看著他們夫妻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嫂子，你有電話找你，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br>
    如果不是被穆冠林拽著走，張富紅絕對不想接電話。最近，不少人打電話讓她幫忙辦事，她有些厭煩。

    現(xiàn)在，張富紅奮力掙扎穆冠林，“穆冠林你放開，我要接電話?！?/br>
    剛拿起話筒，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喲，張富紅，原來你的家庭看起來也不像平時你吹噓的那樣美滿幸福嘛。”

    張富紅渾身一個激靈，那個聲音讓她有一種毒蛇朝她吐信子的感覺。

    意識到丈夫就站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看著她，張富紅連忙調整好心態(tài)，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你誰呀？有話快說，今天是我們家老爺子生日，我很忙?！?/br>
    “喲，這么快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新?lián)Q的家政人員聽不出來也就罷了，你我可是多年的合作伙伴，這么快就把我忘記了？”

    張富紅壓制情緒，“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和穆亞川離婚之后，一直沒有找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有自知之明？張富紅，我這叫把豬養(yǎng)肥，好過年?！?/br>
    電話那邊孫明月能夠想象得到張富紅此時此刻在穆家客廳里接電話，包括穆冠林在內，好幾個人看著她，她卻還要裝著冷靜的樣子。

    多可笑??！

    孫明月饒有興致地說：“張富紅，當初我和穆亞川離婚的時候，但凡你能夠站出來幫我說兩句話，我也不會挑這個時間給你打電話?！?/br>
    “如果你沒有其他要緊的事情，我稍晚點再給你打電話?！?/br>
    “張富紅，你要是敢掛電話，我立刻跟穆家老頭老太太還有穆冠林兄弟倆說，當年我能夠順利嫁給穆亞川，你功不可沒，他們會怎么想呢？讓我來猜猜，首先你的公公婆婆會措辭嚴厲地讓穆冠林處理好家務事，然后反過來安慰小兒子。然后，穆冠林會跟你離婚。你會變成和我一樣，是個離婚的女人。”

    張富紅握著話筒的手有些發(fā)抖，“你直說吧。”

    “行，電話費挺貴的，我現(xiàn)在又不是首長夫人，確實得精打細算。那我就直說吧，現(xiàn)在我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不容易，穆亞川說得冠冕堂皇，說什么兩個孩子如果好好學習就給他們繼續(xù)出留學的費用。說白了，就是找理由不給我的孩子錢了唄。他們都已經(jīng)休學半年，不能再這樣拖下去。馬上就是新學期開學，我得把他們送出國。”

    無恥！貪得無厭！

    張富紅也只敢在心里罵，表面上一點不敢表現(xiàn)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