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仙君蹲大牢 第35節(jié)
他討厭狗,主要是因?yàn)橛啄陼r遭受惡犬圍攻,差點(diǎn)被咬禿了全身上下的毛。 比如…… 江湖傳說他“殺人看心情”“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其實(shí)沒那么夸張。 他恨之欲其死的,說不定就像他自稱的一樣,只是那些“最臃腫、最貪婪的蛀蟲”。 “抱歉,聶姑娘。我是不是嚇著你了?事急從權(quán),回頭我再好好向你賠罪。” 對面那人輕笑出聲,細(xì)長指尖點(diǎn)著眼角淚痣,宛如初見時一般,姿容千般妖艷,意態(tài)無限風(fēng)流。 他容貌生得美,打扮也隆重,原本隨意散落的黑發(fā)細(xì)細(xì)盤攏編起,粉玉髓雕刻而成的花簪映著日光,比真花更添一分潤澤。 就如同“大祭司”這個頭銜一樣,他換上了一整套充滿異族風(fēng)情的華麗袍服,胸口掛著層層疊疊的骨飾和珠飾,衣擺逶迤曳地,桃枝刺繡搭配水紅鑲邊,別有一段陽春三月的明艷妖嬈。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頭頂一對毛茸茸的尖耳朵,以及身后那一團(tuán)蓬松、綿軟、渾圓,體積比他本人還大,一看就手感上佳,很少有人能拒絕的…… 粉紅色的大毛尾巴。 那甜美的色調(diào),飽滿的外形,與其說是桃花,不如說更像是水蜜桃。 “……” 這一刻,聶昭完全理解了。 為何妖狐擁有顛倒眾生、傾國傾城的強(qiáng)大魅力,一直被視為紅顏禍水。 這(尾巴)誰頂?shù)米“。。。?/br> 更別提這狐貍精一邊娓娓道來,一邊還用大尾巴代替雙手,安撫般攏著她肩頭,仿佛給她裹了一條上好的狐貍毛披肩。 “我不知外人如何編排我,但妖都向來不傷百姓,你放心回仙界去吧。不如說,就是為了讓你能順利回去,我才會多此一舉?!?/br> “你的‘直播’很有意思,若有機(jī)會,我還想再看一次?!?/br> 狐貍毛披肩松軟又暖和,就像狐貍精的嗓音和笑容一樣,溫柔似水地從聶昭頰邊和心尖上撩過。 若是換了旁人,只怕連骨頭芯子都會融化成一池春水。 但聶昭不是旁人。 即使置身于溫柔鄉(xiāng)里,她也不會改變自己鋼鐵般的本性。 “……黎公子。” 聶昭深吸一口氣,筆直注視著換了一身行頭(可能是為了撐場面,還化了全妝)的黎幽,誠懇說道: “你放心,我們不興種族歧視那一套。即使你不是人,只要我們擁有共同的理想目標(biāo),你依然是我們的好同志,我不會對你有偏見。” “所以說,其實(shí)你不用一直隱瞞身份的。同志之間,還需要計較那么多嗎?” 黎幽:“……” 得到了理想的回答,但沒有完全得到。 所以說,到底為什么是同志啊。 就在兩人對話期間,時不時便有穿戴粉色飾品的小妖飛來,向黎幽匯報工作進(jìn)度: “大祭司,我們已經(jīng)鎮(zhèn)壓了軍營!這些混吃等死的廢物,欺負(fù)人一套一套的,遇上我們根本不堪一擊!” “大祭司,我們攻占了糧倉!他們對農(nóng)民征收重稅,囤積的糧食有那——么多,都堆在倉庫里發(fā)霉了!大家很生氣,說要吃幾個人消消氣才行!” 黎幽負(fù)手而立,矜持地含笑點(diǎn)頭:“做得很好。今晚有慶功宴,人倒不忙著吃?!?/br> 但偶爾也有不和諧的聲音: “大祭司,我們活都干完了,什么時候結(jié)工錢呀?” “大祭司,你旁邊這位meimei是誰呀?我們聽流霞君說,你在外面給人家meimei做小白臉,天天吃軟飯,整個山市都看見了!” “大祭司大祭司,軟飯是什么呀,軟飯好吃嗎?今晚我們辦慶功宴,能吃到這種飯嗎?其實(shí)我要求不高,只要是吃了不會吐的飯就行!” “我只要不會昏倒就行!” “我只要不死……” “……” 黎幽依舊面帶笑容,但那層笑已經(jīng)有點(diǎn)掛不住,其中隱約泛起了一點(diǎn)殺心: “乖。如果你們不會說話,可以閉上嘴安靜吃飯,沒人拿你們當(dāng)啞巴?!?/br> “昭昭!” 與此同時,哈士奇也穿過粉色海洋落在聶昭身邊,“你沒事吧?我來救你啦,我們趕緊回去吧!” 聶昭:“……” 看來就像抱香君怕狗一樣,狗也很怕抱香君,一時間精神高度緊張,竟然沒認(rèn)出他就是同行的養(yǎng)貓人。 “也好。既然‘魔頭’是黎公子,此地就用不著我cao心了。” 聶昭一邊輕巧地跨上狗背,一邊回頭望向黎幽:“話說回來,有個問題我很在意——” “黎公子,既然大家都是同志,我可以摸你的尾巴嗎?” “更進(jìn)一步說,我們搞好關(guān)系以后,我可以把臉埋進(jìn)去嗎?可以用來當(dāng)被子或者枕頭嗎?” 黎幽:“?” 你所說的“同志”,是指這種關(guān)系嗎? 在你老家,一般人會吸同志的尾巴嗎? 就在此時—— “抱香君……是抱香君!” “這魔頭常年鎮(zhèn)守妖都祭壇,甚少踏足桃丘之外,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這該如何是好?聽說他曾以一己之力阻擋鎮(zhèn)星殿討伐,上神只讓我們帶回神妃,從未說過……” “別嘮嘮叨叨了,還不快上?萬一讓神妃逃脫,我們?nèi)绾蜗蛏仙窠徊?!?/br> 仿佛是為了給卡殼的黎幽找回場子,辰星殿眾仙官及時上線,從四面八方包抄過來,仙器、法術(shù)、劍光如同暴雨一般傾盆而下,幾乎將他淹沒在一片光污染之中。 “……呵。” 然而,黎幽站在原地一步未動,水蜜桃似的大毛尾巴“唰啦”一下展開,這些仙法就好像自個兒長了眼睛,堪堪擦著他身側(cè)掠過,連個刮痧的“刮”字都沒挨著,反倒將他的衣袍和長發(fā)吹起,還給他鑲了一圈五光十色的邊,成了白給的五毛特效。 “完了?” 黎幽抬起臉來涼涼一笑,細(xì)長的狐貍眼瞇起,眼珠清透明亮,底色是近乎于紫的深藍(lán),點(diǎn)點(diǎn)碎芒閃爍其間,好似內(nèi)蘊(yùn)一片璀璨星海。 任誰都看得出來,那目光冷冽刺骨,其中沒有半分笑意。 用聶昭的話來說,大概就是“殺過一萬個人的眼神”。 但這一次,背向騎著哈士奇遠(yuǎn)去的聶昭,面對在他看來“無一不可殺”的蛀蟲,黎幽說的是: “‘完了,我就不留你們了?!m然我想這么說,不過這一次,還是將你們的頭顱寄放片刻吧。” “她一心一意辦案,若你們都死了,她不就無人可辦了嗎?” 就像當(dāng)日向聶昭表明心跡時一樣,這可止小兒夜啼的大妖神色輕佻,語中帶笑,笑中又有重逾千鈞、不容置疑的真誠。 殺意與好意,都是一般真誠。 “諸位放心。今時不同往日,仙界既有磊落之人,我自會將你們送到她手上,讓諸位死得堂、堂、正、正?!?/br> 第25章 因果報 那一日,同時發(fā)生在仙界和凡間的變故,最后以太陰殿全面獲勝而告終。 事實(shí)上,在太陰殿的援軍抵達(dá)之前,辰星殿和震洲皇室就已經(jīng)潰不成軍,徹底淹沒在了人民戰(zhàn)爭的粉紅色海洋里。 事后聶昭才知道,早在她下凡以前,黎幽就已經(jīng)決定對震洲動手,而且在“地頭馬”花想容的默許之下,取道魍魎山市,暗中將桃丘眾妖魔送往都城,做好了綿密周全的準(zhǔn)備。 至于他本人扮演窮書生搭乘飛舟,又在琉璃引發(fā)的事件中橫插一腳,完全是個人興趣使然。 作為一位兇名在外的魔頭,他也不能成日摸魚擼貓,總要做些殺人放火之類的本職工作,比如替枉死的冤魂出氣。 如果沒有聶昭,黎幽多半會在錢府與琉璃碰頭,從她口中得知仙試舞弊的消息,然后發(fā)動一眾粉紅色小弟,將盤踞震洲的蛀蟲一(全)掃(殺)而(了)空,順手替琉璃實(shí)現(xiàn)“維護(hù)考試公平”的愿望。 但這樣一來,既沒有審,也沒有判,真相不會大白,世人不知內(nèi)幕,只會以為妖魔無故濫殺,不可救藥。 偏生黎幽又不愛解釋,是非功過任人評說,從來沒想過爭取輿論高地。 迄今為止,抱香君那些令人膽寒的“惡行”,多數(shù)都與這次的事件大同小異。 他做的太多,講的太少,以至于太陰殿未能掌握全貌,就連哈士奇也對他懷有誤解,以為他每天要抓一個小孩回去煲湯。 ……不過,他對犬妖格外冷酷無情是真的。如果是煲狗rou湯,倒也不無可能。 畢竟他差點(diǎn)失去了自己的毛! 禿頭之恨,無異于殺父之仇! 哈士奇:“阿嚏!” 總而言之,在種種陰差陽錯之下,聶昭與黎幽就此牽上了線,對上了有些奇妙的電波,也算不打不相識。 這里的“打”,指的是“打同一個人”。 這一波混合雙打效果拔群,挨打的鎮(zhèn)國公一黨遭受重創(chuàng),一夜間分崩離析,從炙手可熱走向天涼王破。 大樹傾塌,猢猻四散。 震洲停滯百年,終于迎來了一次天翻地覆的大換血。 王朝建立以來,政變之事屢見不鮮,鎮(zhèn)國公傾覆以后,自有虎視眈眈的對家補(bǔ)上空缺。 而這些“對家”,正是鎮(zhèn)國公掌權(quán)時飽受打壓,不得出頭的仁人志士。 聶昭和黎幽到來之前,他們一邊忍辱負(fù)重、委曲求全,一邊暗中籌劃,聚集了一批甘愿舍生取義的同仁,準(zhǔn)備與鎮(zhèn)國公拼個魚死網(wǎng)破。 如今網(wǎng)破了,魚還不用死,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他們對聶昭千恩萬謝,自不待言。 聶昭趁熱打鐵,大膽創(chuàng)新,召集眾人徹夜討論,提出廣開言路、興建學(xué)府、選舉成立震洲人民代表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