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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仙君蹲大牢 第55節(jié)

    他習(xí)慣了生殺予奪,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凡間竟有人能抵擋這一擊,甚至激起法陣反噬,在他臉上炸開一朵蘑菇云。

    “#@%**……@#%?!#**@?。 ?/br>
    朱公公為了彰顯自己英明神武,向來站在第一線,這會兒首當(dāng)其沖,當(dāng)場被爆炸的余波掀出去十余丈,一頭一臉鮮血淋漓,成了一團有礙觀瞻的馬賽克。

    “噗!”

    對面的太陰殿仙官是個高挑女郎,奉阮輕羅之命前來阻止法陣啟動,見狀忍俊不禁,“朱公……咳咳,朱仙侍,您這是怎么了?需要我扶您一把嗎?”

    “不必!給我讓開!”

    朱公公氣急敗壞地爬起身來,伸手去扶承光上神親賜的官帽,卻發(fā)現(xiàn)帽子被燒焦半邊,還順帶捎走了他半個腦殼的頭發(fā)。

    “這、這這這……這是怎么回事!!”

    他氣得直跳腳,又不敢跳太高,唯恐頭發(fā)像蓬草一樣飄散,“那小丫頭在凡間干了什么?上神法陣被毀,你們太陰殿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這是哪里的話?”

    女郎毫無懼色,熟練地兩手一攤,“此事若是聶昭所為,那便是您貿(mào)然啟動法陣,險些誤傷同僚。聶昭出手自衛(wèi),何錯之有?”

    朱公公不依不饒:“若她與旁人勾結(jié)——”

    “若是他人插手,那便與我們無關(guān),您大可親自下凡討個交代。不過離洲妖魔肆虐,您能不能全須全尾地回來,那可就不一定了?!?/br>
    “你?!”

    “別‘你’了?!?/br>
    女郎笑靨如花,吐出的字句卻像荊棘,一個勁兒往人傷口上扎。

    “您哪,還是趕緊回去沐浴焚香,把這一身血污沖洗干凈,免得礙了承光上神的眼,失了他的寵信吧。我們太陰殿的事,就不勞您老人家cao心了。”

    第38章 在下劍仙

    “……呼。可算是搞定了?!?/br>
    在黎幽偉大的自我犧牲(?)之下,聶昭以一己之身聯(lián)結(jié)法陣,拼著筋骨盡斷的風(fēng)險,硬是扛住了鎮(zhèn)星殿的軌道炮攻擊,為黑骨林爭得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至于鎮(zhèn)星殿的狼藉,那就屬于意外之喜了。

    也就在此時,黑骨林中央那棵參天巨樹,忽然發(fā)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只聽唰啦啦一片響,無數(shù)蒼勁虬結(jié)的枝干涌動,好像蛛網(wǎng)一般遮天蔽日地伸展開來,瞬間覆蓋了大半座樹林,將其他枯木嚴嚴實實地籠罩在陰影之下。

    “這是……”

    聶昭正疑惑間,黎幽已經(jīng)跳上她頭頂,雙手用力將她的腦門往下按:“阿昭,快看那邊?!?/br>
    可惜他的“力”不過甲殼蟲大小,按了半天也沒見效,最后還是聶昭自己低頭:

    “好了,別這么大驚小怪。我什么場面沒見過……”

    “……咦?等等,那是什么?”

    那棵巨樹原本足有三人合抱粗,此刻卻從中央開始撕裂,看似鐵板一塊的樹身分崩離析,化為無數(shù)糾結(jié)纏繞的枝條,一道接一道離開主干,朝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如此一來,整棵巨樹化整為零,仿佛一層層剝?nèi)ネ庖拢芸毂惚┞冻隽藰涓蓛?nèi)部的景象。

    ——在樹干中央,出現(xiàn)了一個人。

    一個白色的人。

    看身量是個年輕男子,長發(fā)雪白,眉睫雪白,面色雪白,全身上下的肌膚都是一片雪白。

    當(dāng)然,關(guān)鍵不在于“白”,而在于他全身上下,都沒有穿衣服。

    聶昭:“……”

    對不起,這場面我真沒見過.jpg

    “……阿昭。我只讓你看一眼,沒讓你盯著他看。你不怕長針眼嗎?”

    黎幽有心去捂聶昭眼睛,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變成個吉祥物大小的狐貍,尾巴從她腦門上垂掛下來,嚴嚴實實擋住她眼簾。

    “的確,非禮勿視?!?/br>
    聶昭答應(yīng)得爽快,但轉(zhuǎn)過臉后,又大大方方地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只是不想冒犯陌生人,倒不是因為害羞。一副皮囊而已,誰還沒見過呢?”

    說罷她便打開儲物袋,取了件與那白色青年一樣毫無裝飾的白衫,兜頭套在他身上,然后湊近前仔細打量起來。

    這人白是真白,從頭發(fā)絲白到手指尖,每一寸皮膚都宛如玉石雕琢、月華凝固一般,不僅質(zhì)地細膩,還自帶一層晶瑩溫潤的柔光。

    而且他白得頗有生氣,既不是毫無血色的蒼白,也不是脂粉堆砌的死白,更像是寒夜里一樹梅花,于無人處靜悄悄地開放,有暗香穿過風(fēng)雪飄來。

    但這人美則美矣,雙手和下半身卻深深埋入樹干之中,人與樹融為一體,難解難分。

    再出挑的容貌,再挺秀的風(fēng)姿,此刻也只教人感覺詭異。

    黎幽定睛審視一番,篤定道:“此人便是葉挽風(fēng)。雖然長在樹里,但勉強還剩一口氣。”

    “他受困于黑骨林,這林中法陣,多半與他脫不了干系。阿昭,你設(shè)法將他——”

    聶昭:“嘿咻。”

    黎幽一句話還沒落地,聶昭已經(jīng)干脆地上前一步,雙手環(huán)住葉挽風(fēng)腰身,好像拔蘿卜一樣,將他整個人硬生生朝上拔了兩寸。

    “我明白?!?/br>
    她頭也不抬地道,“他被附骨木寄生,輕易不可分離。但若是以靈力刺激經(jīng)脈xue位,逐一將那些枝條逼出,便有望讓他恢復(fù)。沒錯吧?”

    “……”

    黎幽變回人形,一手支頤,略顯失落地嘆了口氣,“看來你功課做得不錯,倒是我多此一舉了?!?/br>
    他接著又道:“不過,他在野外耽擱太久,附骨木強悍霸道,早已根植于他五臟六腑之中,剔除時須得萬分小心……”

    聶昭:“嘿咻!”

    黎幽:“?”

    只見聶昭抖擻精神,雙臂發(fā)力,雙腿半蹲,上半身向后傾倒,以一種“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的姿勢,將葉挽風(fēng)從頭頂?shù)侥_后跟,整整齊齊、毫發(fā)無損地拔了出來!

    “阿昭,你——”

    她的動作太過利落果決,就連黎幽也不免驚訝,“附骨木極難剔除,精于此道的醫(yī)修尚且慎之又慎,不敢輕易動手。你怎會……”

    聶昭心情大好,笑吟吟沖他飛了個眼波:“這個嘛,可能因為我是個天才吧?!?/br>
    不知為何,當(dāng)她觸碰到葉挽風(fēng)那一刻,眼前就自然浮現(xiàn)出了他的經(jīng)絡(luò)、臟腑、骨骼,比x光照得還清楚,病灶所在一目了然。

    更為古怪的是,她竭盡全力激活法陣之后,雖然損耗不輕,卻清楚感覺到法陣中蘊含的靈力化為一股暖流,悉數(shù)沒入她奇經(jīng)八脈,與她自身的靈力融為一體。

    緊接著,她便發(fā)現(xiàn)自己前所未有的耳目清明,不僅元氣大增,控制靈力的精度也突飛猛進。

    此時此刻,即使眼前有數(shù)百根毛細血管揉成一團,她也能準確挑出有問題的那一根。

    如此一來,要想摘除葉挽風(fēng)體內(nèi)的異物,委實比掏耳朵還容易。

    聶昭: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天降外掛,屠龍寶刀一刀999?

    她不清楚這外掛從何而來,但來都來了,自然沒有棄之不用的道理。

    大不了來日回到仙界,再請阮輕羅幫忙檢視一番,看看這外掛有沒有內(nèi)置病毒。

    “話說回來,這位葉道長……”

    聶昭將昏睡不醒的青年打橫抱起,足尖一點樹枝,輕飄飄地落在地上,“他好輕啊。黎公子,我當(dāng)初抱你的時候,分量可比他扎實多了。”

    黎幽驀地一怔,旋即斬釘截鐵道:“那是你的錯覺。浣花狐向來以體態(tài)輕靈著稱,怎會比人族更有分量?”

    聶昭偏頭:“是嗎?”

    她雙手托著一米八的高大青年,好像電視劇鏡頭一樣,踩著舞蹈般的步伐轉(zhuǎn)了個圈。

    “我還是覺得葉道長更‘輕靈’一點……算了,這不重要。狐貍嘛,瘦有瘦的風(fēng)情,胖有胖的可愛,問題不大?!?/br>
    黎幽:“……”

    問題大了去了!

    同樣是狐妖,瘦狐貍可以做禍國妖妃,胖狐貍只能做毛絨玩具!

    “阿昭,此事我得與你說清楚。就像你說的一樣,我不是胖,只是毛發(fā)蓬——”

    “葉道長,葉道長?唉,看來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了?!?/br>
    作為一臺無情的工作機器,聶昭當(dāng)然不會關(guān)心狐貍的小情緒,她只關(guān)心自己剛解救的受害人。

    要想破解黑骨林之謎,還得著落在葉挽風(fēng)身上。

    既然附骨木已除,接下來,就只需要以丹藥清理余毒,靜候這位“白雪道長”醒來了。

    不多時,暮雪塵安頓好那些碧虛湖弟子,帶著雪橇三傻匆匆趕到,一落地就直奔聶昭而來。

    “師妹,無礙?”

    “?。俊?/br>
    聶昭一瞬間沒回過神來,下意識地糾正道,“這里沒有外人,你不用叫我?guī)煛?/br>
    暮雪塵:“師妹,此地不宜久留。盡快離開?!?/br>
    聶昭:“……行吧,你開心就好。你管我叫師妹,我管你叫雪塵,咱倆各論各的?!?/br>
    她一邊靜坐調(diào)息,一邊向暮雪塵講述了來龍去脈,又揀著重點介紹了白雪道長葉挽風(fēng),言簡意賅地總結(jié)道:

    “此事曲折離奇,要想一探究竟,就只能指望這位葉道長了。還有其他受害者,也得設(shè)法救治?!?/br>
    “……”

    暮雪塵向雪橇三傻遞了個眼神,后者立刻會意,飛奔著散往林間各處,查看那些“樹人”的情況。

    所謂查看,就是像聶昭所說的一樣,將這些枯木連根刨出來。

    不刨不知道,一刨嚇一跳——原來這些人與葉挽風(fēng)不同,只是身體某個部位變成了枯枝,大部分身軀就像馬鈴薯一樣,還全須全尾地埋在樹底下呢!

    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痕,大多是頸間一道紅線,頭頂一片淤青,一看便是自刎或重擊天靈所致。

    這些傷痕深淺不一,卻沒有一道傷及要害,仿佛是在最后關(guān)頭戛然而止,帶著僅存的一點生機,活生生地入了土。

    “原來如此。這一回,倒是我大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