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仙君蹲大牢 第63節(jié)
話音未落,他就被命運(yùn)(聶昭)揪住了后頸皮,整只貓騰空而起,一個猛子扎進(jìn)了中空的樹干里! “比起解釋,還是實際體驗一下比較快。時間緊迫,沒空給你裝x?!?/br> 黎幽:“?那葉挽風(fēng)……” “少扯別人墊背?!?/br> 這老狐貍一翹尾巴,聶昭就知道他要放什么桃花屁,“葉道長裝x,他能幫我打理家園,你能嗎?” 黎幽舉起前爪,拍上自己毛茸茸的胸膛:“我能給你做飯,他能嗎?” 聶昭:“???” 你當(dāng)著小桃紅的面再說一次??? …… 他們嘴上侃得輕松,其實樹干中伸手不見五指,靈力只能探出個影影綽綽的輪廓,每一步都需要格外謹(jǐn)慎小心。 再后來,就連這一點輪廓也逐漸消失,光亮、色彩、聲息盡數(shù)斷絕,聶昭整個人好像被大樹吞入其中,永無止境地墜落,墜落—— 撲通! 漫長墜落的盡頭,是她“咻”地從另一節(jié)樹干里飛了出來,貼地滑行好幾米,頭朝下栽倒在地。 “祝師弟!” 還沒等她抬起腦袋,便只聽見一陣腳步聲響,幾個碧虛湖弟子匆匆趕來: “你沒事吧?站得起來嗎?” “你看你,成天冒冒失失的。來過多少次了,怎么還會撞到頭?” “師弟啊,你可長點心吧。洛師姐那事剛過去不久,再惹出什么亂子,師父又要發(fā)脾氣了?!?/br> “……” 聶昭一聲沒應(yīng),在幾個弟子的攙扶下站起身來,目光飛快地掠過周遭。 在旁人眼中,“祝師弟”面容呆滯,動作遲緩,眼神飄飄忽忽落不到實處,乍一看好像被摔懵了。 只有聶昭自己知道,她內(nèi)心的隊聊界面正在瘋狂刷新,樸素的文字傳達(dá)出澎湃的感情: 艸! 屮?。?/br> 草?。?! 什么東西??? 這是什么東西??? “這……大概是一種植物?” 黎幽親切而不失嚴(yán)謹(jǐn)?shù)靥崾镜?,“真沒想到,附骨木竟能長成這樣?!?/br> 暗道的另一端,同樣是一棵大樹、一座山峰,與春暉峰如出一轍。 只不過,這座山峰并非浮于水面,而是從湖心島底部“長”出來的,與春暉峰相互對稱,上下顛倒,宛如湖水中的倒影一般。 在法陣護(hù)持下,陣中人行走坐臥如常,既不會因頭上腳下而腦充血,也不會被湖水灌滿口鼻。 從聶昭的角度看去,整座山峰被包裹在一層半透明的薄膜之中,將碧虛湖和湖中靈獸隔絕在外,仿佛一座巨大的水族館。 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成群的水母泛著瑩瑩微光,悠然自得地漂浮、旋轉(zhuǎn),傘面如同裙擺一般優(yōu)雅地展開。 間或有一兩條鯊魚穿過,銀灰色的魚鰭擺動,驅(qū)散了那些明亮閃爍的光團(tuán)。 ……所以說,為什么湖里會有鯊魚? 當(dāng)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在于,這座看似神秘、美麗,不遜色于海底龍宮的山峰,其中充滿了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魔氣。 而魔氣的源頭,則是—— “祝師弟,你坐著休息會兒。咱們還得照料神木呢?!?/br> “瞧你這傻樣,該不會又把神木忘了吧?” ——樹。 ——那是一棵通體漆黑,一眼望不見頂?shù)木迾洹?/br> 樹干比仙宮中的圓柱還粗,表面也像圓柱一樣光滑,幾乎能照見人影,仿佛是以黑曜石打磨而成。 主干上延伸出無數(shù)枝椏,如同羅網(wǎng)一般鋪散開來,穿過那層覆蓋山峰的薄膜,直刺入湖底深處。 聶昭穿過暗道、墜入湖底那一刻,長久籠罩在眼前的霧靄驟然散去,諸般幻象消失,暴露出了面目猙獰的本相。 這棵滿溢著魔氣的巨樹,無葉、無花、無果,枝頭懸掛著一種靈力充沛的赤色晶石,像是節(jié)日里的燈籠,又像是無數(shù)只閃著紅光的眼睛,陰森森地俯瞰大地。 那些弟子對這幅詭異景象視若無睹,紛紛圍上前去,熟練地取出冰錐、匕首等物事,在樹干上敲敲打打,一邊敲打一邊閑聊: “我說師弟啊,鐘師姐沒跟你一起來嗎?” “以師姐的脾氣,見了這地方定會大發(fā)雷霆,還是別讓她知道的好?!?/br> “哎,別提了。論煉器,鐘師姐才是春暉峰一等一的好手。倘若她不是這種倔脾氣,哪兒輪得到我們?” “就是。虧得她不識抬舉,我們才有機(jī)會為師父效力。只要好好照看神木,春暉峰傳人的位置,說不定會落在我們頭上呢!” 他們越說越是欣喜,投向那棵巨樹的眼神,也逐漸充滿了熱切與渴望。 與此同時,見多識廣的黎幽也得出了結(jié)論: “阿昭,你上前一步,仔細(xì)看看那些晶石?!?/br> 其實不必細(xì)看,聶昭也能猜到。 那些鮮紅刺眼的晶石,正是內(nèi)門弟子手中“龍紋瑪瑙”的原料。 而煤炭一樣烏漆漆的樹身,經(jīng)過一番粉飾,就成了外門弟子的“碧玉神木牌”。 她凝神感受靈力流動,很快便察覺到:樹身中充盈著磅礴到不可思議的靈氣,源源不絕地自主干涌向枝梢,一部分匯入湖底,另一部分則是融入了枝頭的晶石。 那么問題來了—— 根據(jù)能量守恒定律,這些靈力不可能憑空產(chǎn)生,它們是從哪里來的? 聶昭抬頭仰望,恰好與一塊晶石看了個對眼。 之所以說“對眼”,是因為仔細(xì)一看,那晶石的形狀十分眼熟,依稀是個人頭模樣,甚至還能隱隱約約辨認(rèn)出五官。 “包九金……?” 饒是聶昭也沒想到,離洲一行中給她提供過無數(shù)笑料的“包師兄”,竟然會以一顆石雕人頭的形態(tài),再次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怎么說呢,就…… 這小腦袋瓜子,長得還挺別致的? 自然,掛在枝梢的人頭不止一顆。 放眼望去,樹上每一塊晶石都“長”得有棱有角,有的面目模糊,只能勉強(qiáng)看出個臉型,比如大餅?zāi)樆蛘吖献幽?;有的纖毫畢現(xiàn),栩栩如生,幾乎能看清發(fā)絲和毛孔,儼然是個高品質(zhì)3d建模。 其中好幾張面孔,都與聶昭有過一面之緣。 稍微模糊些的,是碧虛湖外門的小弟子們。 更清晰一些的,是黑骨林地底埋藏的殉道者。 像建模一樣精致逼真的,是化為腐爛尸體的陰兵。 不難想象,本人被附骨木寄生時間越長,距離死期越近,石雕人頭的面貌就越清晰。 而所有人——所有拿到“碧玉神木牌”,不知不覺成為附骨木祭品之人,最后都會走向同一個終點。 “這才是真正的‘吃人’,對吧?” 黎幽發(fā)出一聲短促的輕笑,嗓音微冷,聲色中第一次有了魔性。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附骨木定與尸魔有關(guān),以樹身制成的木牌不僅能吸取靈力,還能寄生在弟子體內(nèi),讓他們成為尸魔的傀儡?!?/br> “蕓蕓眾生,無非螻蟻。生前死后,俱是薪柴?!?/br> “……” 聶昭沒有答話,只是不著痕跡地握緊了拳頭。 身后不時有弟子輕快的談笑聲傳來,更進(jìn)一步驗證了黎幽的推測。 “這神木真是個寶貝,枝干、血晶,都能用來煉制靈器,而且取之不盡,用之不竭?!?/br> “更妙的是,那些賣給外門弟子的‘神木牌’,還能吸收他們經(jīng)脈里的靈力,用來滋養(yǎng)神木,長出更多的血晶!” “咱們春暉峰靈氣充裕,財源滾滾,都得感謝這神木。你說,師父究竟從哪兒搞來這種好東西?” “……各位師兄?!?/br> 聶昭緩緩回過頭去,面上沒有半點波瀾,以一種木偶似的平板聲調(diào)開口道: “神木牌吸取靈力,不僅有礙修行,還有可能傷及性命。這一點,你們都知道嗎?” “啊?” 其中一名弟子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擺手道,“外門弟子資質(zhì)平庸,一輩子也修不出個名堂,又沒有家族撐腰,擔(dān)心他們做什么?師弟,你就別瞎cao心了?!?/br> “……” 聶昭深深吸了口氣,正要開口,又有個弟子從她身邊經(jīng)過,一躍登上枝頭,伸手握住一枚還沒長成的晶石。 “這位師弟近日外出歷練,還是盡快把血晶摘了,讓他在離洲‘遇害’比較好。否則等他回來,要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就沒那么容易了?!?/br> “也對?!?/br> 其他人附和道,“那個包九金就是,在離洲僥幸沒死透,如今回了門派,反倒不好下手了?!?/br> 有個弟子遲疑著道:“我們要親自動手嗎?我還是覺得不太好,恐怕有損陰德……師父不是說,離洲有人幫忙善后,只要放著不管,這些外門弟子就會自己‘遇害’或者‘失蹤’嗎?” “那善后之人只怕出了岔子,才會讓包九金活著回來。” 另一個弟子接過話頭,“幸好這姓包的是個傻子,都半死不活了,還嚷嚷著自己帶回了靈草,求長老們放他進(jìn)內(nèi)門呢?!?/br> 眾人聽到這里,忍不住一齊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