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仙君蹲大牢 第72節(jié)
年輕人一個個性烈如火,根本按捺不住脾氣,還沒等聶昭咂摸明白這稱呼,就以“螳臂當(dāng)寶馬,螞蟻撼豪宅”的勢頭將神像團(tuán)團(tuán)圍住,一邊用火烤,一邊用水滋,還有一邊往里面塞樹種,不多時便將底座撐開了一道縫隙。 “三、二、一!” 那神像本就是掩人耳目之用,不算十分堅(jiān)牢,在眾人齊心協(xié)力之下,先是原地晃了兩晃,接著便緩慢地、不可逆轉(zhuǎn)地歪向一邊,最終“轟隆”一聲倒入塵埃。 或許是倒地的姿勢不湊巧,這無頭神像一摔之下,不僅摔碎了半邊肩膀、一條胳膊,臍下三寸還崩開了幾道裂紋,中間又恰好被砸出個洞,看上去好像剛做過拆彈手術(shù)。 “快看!就在這里!” 礙事的神像一挪開,障眼法隨之消失,底下真正的防御法陣便暴露出來。 “聶仙官,你這些小朋友真熱情啊?!?/br> 楊箐原本已做好動手的打算,見此情景,反倒有些哭笑不得,“雪塵,記得安排些人手照看,可不能教他們遭了報復(fù)。” “是?!?/br> 暮雪塵自去布置,楊箐便指揮精于法術(shù)的仙官破陣,確保內(nèi)中安全無虞后,自己走在隊(duì)首,揮手點(diǎn)亮狹長幽深的甬道,帶領(lǐng)聶昭一行人踏入其中。 在甬道盡頭,果然坐落著一間密室。 這間密室與地面上方的大殿一樣,莊嚴(yán)、樸素,通體以蘊(yùn)涵靈氣的青石砌成,沒有任何裝飾,唯有絲絲縷縷的寒意漂浮在四壁之間。 一眼望去,儼然是個正經(jīng)的閉關(guān)苦修之地。 就在密室正中央,雕刻成祭壇形狀的高臺之上,赫然坐著個身材高大、相貌英武的中年男子,正是碧虛湖現(xiàn)任掌門向南飛。 向南飛聽見人聲,驀地睜開一雙鷹隼般的銳目,目光中卻帶著幾分茫然: “請問諸位是?造訪我碧虛湖,不知有何要事?” 聶昭:“?” 楊箐:“?” 天工長老:“???” 他們有許多問號,向南飛的問號卻比他們更多。 “我在此閉關(guān)多年,門中一應(yīng)俗務(wù),都交由天工、無涯幾位師弟打理。莫非我閉關(guān)期間,碧虛湖出了什么岔子?但從未有人稟報——” “掌門師兄,您這是何意?!” 不等聶昭開口,天工長老已經(jīng)先一步方寸大亂,餓虎撲食一般沖上前去: “什么閉關(guān)多年?您不是昨日才來過春暉峰嗎?這些年來,種魔植、聚靈力,都是您親自下令,我們?yōu)楸烫摵笥嬛?,才會聽命而行……?/br> 向南飛疑惑更深:“什么魔植?什么靈力?師弟,我只讓你好好照看宗門,幾時吩咐過你這些?還有,你怎么老得這般厲害,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那羅浮君呢!” 天工長老再也顧不上掩飾,幾乎慘叫出聲,“您說您為了門派不惜與虎謀皮,從羅浮君——白骨橋手上拿到了附骨木,這總不會有錯吧?” “白骨橋?!” 向南飛面色一變,也跟著提高嗓門,“那魔頭害人無數(shù),若是讓我見了,決不輕饒!師弟,你見過他?莫非就是因?yàn)樗?,這些仙官才會上門?他傷了我碧虛湖弟子?” 天工長老:“師兄!你在說什么??!” 向南飛:“師弟!你又在說什么??!” “……” 兩人一來一往,沒一句話能對上號,突出一個風(fēng)馬牛不相及。 其他人還在蒙圈,聶昭和楊箐已經(jīng)察覺端倪: “等一下,向掌門。你說你閉關(guān)修煉,是哪一年的事情?” “哪一年?” 向南飛不解其意,兩道黑漆漆的濃眉打了個結(jié),“就是三年前,紅塵渡掌門阮輕羅出人頭地,在仙界代掌太陰殿那一年。” “我向來與她不對付,還酸了她幾句,事后猶有些忿忿不平,就回門派閉關(guān)了。有什么問題嗎?” 楊箐:“…………” 她筆直地注視著向南飛雙眼,一字一頓道: “向掌門。阮仙君執(zhí)掌太陰殿,已經(jīng)是一甲子前的事情了。” “如果你對此一無所知,那么這些年里,統(tǒng)領(lǐng)碧虛湖的‘向掌門’,究竟是什么東西?” 第49章 二進(jìn)宮 “這些年里,統(tǒng)領(lǐng)碧虛湖的‘向掌門’,究竟是什么東西?”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好端端的反腐紀(jì)實(shí),突然畫風(fēng)一轉(zhuǎn),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故事。 待眾人恢復(fù)冷靜,再坐下來細(xì)細(xì)梳理,更是越理越古怪、越說越離奇,讓人不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 天工長老大受震撼。 他本就不是善類,一直對掌門向南飛頗有微詞,覺得他心慈手軟,白白在外門弟子身上浪費(fèi)資源。 轉(zhuǎn)折發(fā)生在六十年前—— 那一年,向南飛獨(dú)自閉關(guān),出關(guān)后突然轉(zhuǎn)了性,將天工等幾位長老叫來密談,聲稱要利用外門那些“扶不上墻的廢物”,積蓄靈力壯大碧虛湖。 天工長老聞言大喜,當(dāng)即投身做了馬前卒,為他一手cao辦附骨木之事。 但他萬萬沒想到,打從一開始,“掌門”就已經(jīng)被調(diào)了包。 “……” 向南飛更加大受震撼。 他也萬萬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在密室里打了個盹,雙眼一閉一睜,人間竟已是滄海桑田。 這次出關(guān),不僅他自己平添了一甲子的年紀(jì),碧虛湖還被邪魔入侵,成了妖樹盤踞的大本營。 過往志同道合的師兄弟,紛紛在利益面前腐化墮落,為虎作倀,對外門弟子極盡迫害之能事,每一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 蘇無涯倒是從頭到尾蒙在鼓里,沒參與貪污腐敗,可這又有什么用呢? 他沒參與,只因?yàn)樗莻€傻x。 “向掌門,節(jié)哀?!?/br> 聶昭看出他的震撼發(fā)自真心,不無同情地寬慰道,“我老家有一句話,只要利潤達(dá)到百分之三百,資本……邪修就敢于踐踏人間一切法律。你認(rèn)清了邪修的真面目,未嘗不是一件好事?!?/br> 向南飛嘆道:“話雖如此,但本門弟子傷亡慘重,若非仙官援手,只怕已是不可收拾。我忝居掌門之位,愧對歷代先賢……” “先別忙著自責(zé)?!?/br> 楊箐冷靜地打斷他道,“事有蹊蹺,須得從長計議。請您再仔細(xì)想想,當(dāng)年閉關(guān)之前,您可曾見過什么人,遇上過什么事?” 向南飛不知今夕何夕,要么是遭人奪舍,要么便是有人設(shè)法將他困在密室里,迷惑他的神識,自己大搖大擺地冒名頂替。 無論哪一種,幕后主使都必然與他有過接觸。 “這……” 向南飛沉吟半晌,仍然只是搖頭,“那日我受歲星殿之邀,前往仙界觀摩阮輕羅就任,除了諸位神君、仙君之外,就再沒與旁人說過話了。妖魔再神通廣大,還能混入仙界不成?” 黎幽:“嘁。” 向南飛:“……聶仙官。剛才,你的貓是不是咂了咂舌頭?” “哈哈,怎么會呢。這小家伙可能是餓了,我這就給他喂、點(diǎn)、東、西?!?/br> 聶昭抬手捂住黎幽的嘴巴,兩指發(fā)力,在他腮幫子上狠狠擰了一把。 黎幽:“啾!” 他吃痛地捂住臉頰,被迫轉(zhuǎn)移陣地,在聶昭腦海里接著嗶嗶: “向南飛這人,倘若只做個打打殺殺的江湖掌門,勉強(qiáng)也能算條好漢??上X子不太靈光,打心底里迷信仙界——那等腌臜地方,我還不稀得去呢?!?/br> 聶昭聽?wèi)T了他滿嘴跑火車,也不接話,只是一門心思追問道:“假冒他行事之人,黎公子心里可有數(shù)?莫非就是羅浮君?” 黎幽:“羅浮君雖然難纏,卻沒有這等通天的本事。尸魔是他手下不假,但附身向南飛與他里應(yīng)外合的,另有其人。” 聶昭:“另有其人……” 黎幽:“向南飛好歹也是凡間大能,要想神不知鬼不覺上了他的身,數(shù)十年運(yùn)籌帷幄,不讓任何人察覺端倪,只怕沒那么容易吧?” “……” 聶昭微微一怔。 數(shù)十年運(yùn)籌帷幄。 未曾現(xiàn)身于人前。 深受向南飛信任,擁有通天徹地之能,絕不會被碧虛湖眾人識破。 這樣的人物,她的確知道一個。 雖然匪夷所思,但—— 聶昭:“福爾摩斯說過,‘排除一切可能性后,剩下的無論多么難以置信,那都一定是真相’。多謝你,黎公子,我完全理解了?!?/br> 黎幽:“?” 福爾摩斯是誰? 她的前男友嗎? “前輩,借一步說話?!?/br> 聶昭既已打定主意,便不再耽擱,將楊箐拉到一邊耳語幾句,解釋了自己的推測。 “……我明白了。事關(guān)重大,必須盡快稟報仙界?!?/br> 楊箐面籠寒霜,但方寸不亂,隨即轉(zhuǎn)向眾人道:“我這便前往仙界,將此間變故告知阮仙君。其余人留下,協(xié)助向掌門收拾殘局。切記,不可讓任何人離開碧虛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