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仙君蹲大牢 第74節(jié)
“能不能再多罵點?我可以付錢!” “我贊成!我加錢!” “我出雙倍!” 楊箐也忍俊不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轉(zhuǎn)向聶昭道:“對了,關(guān)于這位程仙官,你沒有什么想問的嗎?” “‘想問的’?” 聶昭先是一怔,旋即反應(yīng)過來,“前輩是想說,此人已被關(guān)入天牢,卻莫名出現(xiàn)在凡間,這件事很不尋常對吧?按理來說,他若想外出,須得阮仙君點頭才行。” 楊箐頷首道:“不錯。你若有疑慮——” “這有什么可疑慮的?” 聶昭毫不遲疑地接口道,“論經(jīng)驗,論智謀,阮仙君遠(yuǎn)在我之上,她辦事自有她的道理,用不著一一向我報告。至于她為何要放走這個廢物……” “我猜,阮仙君是想‘變廢為寶’,讓他助我一臂之力吧?!?/br> 回顧這一路的經(jīng)歷,碧虛湖作為修仙大派,外有歲星殿保駕護(hù)航,內(nèi)有春暉峰蛇鼠一窩,潛入可謂困難重重,稍有不慎便會暴露行蹤。 若不是程仙官從天而降,與蘇無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轟轟烈烈大戰(zhàn)三百回合,吸引了天工長老乃至整個碧虛湖的注意力,聶昭一行人的調(diào)查也不會如此順?biāo)臁?/br> 這兩個滿腦子風(fēng)花雪月的草包,在不知不覺間,被阮輕羅筑成了一道擋風(fēng)的墻。 對此,聶昭只想真心誠意地說一句: ——謝謝你們,戀愛腦! 但謝歸謝,牢還是要回去坐的。 “看來你已經(jīng)猜到了?!?/br> 楊箐贊賞地點點頭,“輕羅沒有看錯你,你果然聰明機(jī)變,與她心有靈犀。不過這一次,除了聲東擊西,我們還有另外一個目的?!?/br> 聶昭沉吟片刻,試探著問道:“我聽說若要帶人出獄,須有五曜上神出面擔(dān)保。莫非……” 楊箐:“不錯。為這位程仙官作保的,正是他的上司——鎮(zhèn)星殿主事,承光上神?!?/br> 聶昭:“哦嚯。看不出來,這小廢物還挺有排面?!?/br> 也就是說,承光上神為了給自家小輩出頭,不惜放下身段作保,讓阮輕羅答應(yīng)放他出獄。 但承光上神沒想到,這位情圣在作死一道上天賦異稟,剛保釋就玩了把大的,與凡人爭風(fēng)吃醋不說,竟然還大打出手、殃及無辜,被太陰殿當(dāng)場抓獲,實現(xiàn)了一日之內(nèi)“二進(jìn)宮”的壯舉,刷新了天牢歷史記錄。 如此一來,作為他的擔(dān)保人,承光上神一張老臉被打得啪啪響,立時在阮輕羅面前矮了一截。 以他剛愎自用的脾氣,想必今后一段時間都會繞著太陰殿走,無暇對碧虛湖一事橫加干涉,更不會再為程仙官求情。 想到這一節(jié),聶昭不禁真心贊嘆道:“阮仙君有心了?!?/br> 楊箐莞爾:“哪里。你如此奮不顧身,我們這些做前輩的,自當(dāng)為你鋪平道路?!?/br> 如今碧虛湖之事塵埃落定,剛保釋的情圣也重歸大牢,結(jié)局可謂皆大歡喜。 所有人都很滿意,只有程仙官本人一臉懵逼,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 “你們……你們利用我?你們放我出來,就是為了利用我擾亂碧虛湖,還想給承光上神下套!好啊,此事我一定要……” 聶昭:“你一定要記在心里,帶進(jìn)天牢,告訴你身邊的每一位獄友,讓他們引以為戒,切莫再像你一樣精蟲上腦、豬油蒙心,落得個貽笑大方的下場?!?/br> 程仙官:“???” ——你怎么罵個沒完呢! ——雖然不知“精蟲”是何種妖物,但一聽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楊箐親切地提醒道:“屢教不改、為禍人間,依律當(dāng)押往墮仙崖正法。很遺憾,他可能回不了天牢了?!?/br> 聶昭故作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抱歉前輩,是我業(yè)務(wù)不熟練了。” “什么?!” 程仙官顯然業(yè)務(wù)更不熟練,聞言仿佛迎頭挨了一記重拳,臉上第一次浮現(xiàn)出不加掩飾的恐懼,“不、不可能,承光上神最是愛惜下屬,他不會容許你們這樣……” 楊箐笑道:“這便是你不懂事了。承光愛惜下屬不假,但他更愛惜自己的臉面啊?!?/br> 程仙官:“你——” 楊箐:“還愣著做什么?我要與聶仙官談?wù)?,趕緊堵上嘴拖下去吧?!?/br> “嗚嗚嗚嗚嗯嗯嗯嗯……?。?!” “嗚嗯!嗚嗚嗯嗯嗯嗯!嗚嗚嗚嗯嗯嗯!嗚嗚……” (翻譯:阿湘!你看我一眼啊!我真的很愛你!救命……) 這是程仙官最后留下的遺言,可惜沒有人聽懂。 “前輩?!?/br> 聶昭也不再理會他,沉下臉轉(zhuǎn)向楊箐道,“若我所料不差,此事要處置容易,要追根究底卻難?;氐较山缰?,咱們須得擬個對策?!?/br> 楊箐點點頭,面色同樣有些凝重:“我明白。倘若當(dāng)真是他,仙界只怕又要迎來一場風(fēng)雨。而且,他深受天帝和承光上神青睞,承光視他如親子,天帝視他如親弟,還不知能不能……” “仙官jiejie,你們在說什么?‘他’是誰?” 洛湘好奇地舉手發(fā)言。 “……” 暮雪塵沒有開口,但從他茫然不解的目光來看,他也懷有同樣的疑問。 聶昭搖頭不答,只揚(yáng)起臉向楊箐一笑:“前輩,我有個想法,還需親自驗證一番。你先帶洛姑娘回去,讓雪塵陪我走一趟吧?!?/br> …… 說是“陪我走一趟”,其實與楊箐一行告別后,聶昭就將向?qū)У闹厝谓唤o了黎幽。 “黎公子,拜托了。你應(yīng)該知道,要去哪里才能驗證我的猜測?!?/br> 黎幽欣然答應(yīng):“你是要去找‘他’參與其中的證據(jù)吧?我心里有數(shù),隨我來便是了?!?/br> “師妹,不妥?!?/br> 暮雪塵沉著臉插話道,“他終究是妖魔。方才的童謠,你也聽見了?!?/br> 聶昭當(dāng)然聽見了。 馬蕭蕭,前路迢。 車轆轆,鬼火搖。 蒿里首丘狐,太長以下略。 這首鬼氣森森,與其說是兒歌、不如說是兒童邪典的歌謠,將“首丘狐”與“河邊骨”并列,用來指代黎幽和另一位魔頭——自號“羅浮君”的白骨橋。 事實上,面對疑似羅浮君引發(fā)的sao亂,黎幽確實展現(xiàn)出了足以與他匹敵的力量,僅憑一支竹笛就鎮(zhèn)住了所有發(fā)狂的弟子。 ……雖然這支竹笛,也同樣放倒了大半友軍。 反過來說,黎幽與羅浮君一樣,都是不可限量、不可捉摸的危險人物。 暮雪塵對他的戒備和擔(dān)憂,的確不無道理。 若在以往,聶昭或許會好言相勸,但她剛擺平一樁大事,難免起了點玩心,便一臉促狹地沖他笑道: “無妨。有雪塵與我同行,我很放心。倘若黎公子真有歹意,你保護(hù)我不就行了?” “我……” 暮雪塵冷不防噎了一下,大概是血氣上涌,臉色一瞬間有些泛紅,“他是四兇之一,妖都之首,實力不可小覷。僅憑我一人……” “——既然如此,再加上我如何?”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響起,聶昭回頭望去,只見白袍翻飛、白發(fā)飄拂,一道通身雪白的人影落在眼前,正是一路與他們同行的葉挽風(fēng)。 碧虛湖之事告一段落后,葉挽風(fēng)沒有留在懷雪峰,也沒有接受向南飛收他為徒的邀請,而是交還弟子令牌,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門派。 “劍仙胸懷天下,自然要游歷四方?!?/br> 他半點也不扭捏,直截了當(dāng)?shù)靥寡缘?,“既然你們還有事要辦,再同行一程也未嘗不可?!?/br> 說到這里,他將目光轉(zhuǎn)向聶昭:“況且,我對她……” “什么?” 暮雪塵和黎幽齊刷刷地表情一僵,瞪大雙眼盯住了他。 “我對她的黃金屋很感興趣?!?/br> 葉挽風(fēng)來了個戲劇化的大喘氣,才將后半句話完整吐出,“其中水草豐沛,環(huán)境優(yōu)美,大有可為,我還沒有布置出一座理想的仙府。” 眾人:“……” 你就這么愛玩家園建造嗎??? “……也好。有你在,至少能保護(hù)她?!?/br> 經(jīng)過葉挽風(fēng)這么一攪和,暮雪塵略微放松了緊繃的表情,勉強(qiáng)露出點笑意,同意讓黎幽為他們一行人引路。 聶昭沒想到他會當(dāng)真,又感動又好笑,一面好聲好氣地安撫他,一面忍不住自問: 從理性上來說,黎幽這個“魔頭”多次出手相助,態(tài)度端正,覺悟超凡,儼然是個無可挑剔的發(fā)展對象,她對他的信任有充分證據(jù)支撐。 但在此之上,連她自己都捉摸不透的內(nèi)心深處,她對黎幽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信任感,告訴她“這個人值得性命相托”。 這種毫無緣由,好像天經(jīng)地義一般的信任,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 一日后—— “到了,阿昭。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br> 黎幽將他們帶往的目的地,乃是人跡罕至、與世隔絕,位于群魔盤踞的險境——艮洲深處的一座山谷。 “咦?” 這山谷分明坐落在魔界中央,但聶昭剛一踏入其中,便感覺到一股清澈純凈的靈力,令人精神一振,比起仙界有過之而無不及。 “黎公子,這里是……” “此處便是魔族死者的安息之地,名為‘清凈谷’。” 黎幽淡淡解釋道,神色間罕見地流露出一絲肅穆,目光越過山谷,投向遠(yuǎn)方彤云密布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