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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仙君蹲大牢 第101節(jié)

    就算魏震華這位親爹在場,也無法否認——他的好大兒,的確就是這么個鐵廢物。

    “如今新郎和新娘都掉了包……剩下的,就是這份大禮了?!?/br>
    為了安撫楚家,魏震華拿出了壓箱底的寶物“鳳凰珠”,準備在婚禮上送給小兩口,表明自己對這門婚事的重視與誠意,彰顯魏楚兩家友誼長存。

    說來也巧,這“鳳凰珠”不是旁的物件,正是息夜君姽婳之母——大魔媸皇的一只眼睛。

    當(dāng)年媸皇戰(zhàn)死沙場,引火焚身,僅剩一只眼睛遺落戰(zhàn)場,落入了幾個普通仙將手中。

    他們鼓搗半天也看不出個名堂,最后只當(dāng)尋常寶物進獻給承光上神,后者又隨手賞賜給了魏家家主。

    明珠蒙塵,莫過于是。

    黎幽自然不會坐等寶物上門,早早便摸到庫房里,先將鳳凰珠取出,又來了個以物易物,在魏家準備的禮匣里放入了另一份“厚禮”。

    大婚當(dāng)日,如果魏家在滿堂賓客前打開禮匣,他們就會驚訝地發(fā)現(xiàn),匣中不是流光溢彩的寶珠,而是——

    “……呵呵?!?/br>
    黎幽想象著那一刻魏震華的表情,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哎,說來可真是便宜他了。魏震華何德何能,不僅讓我給他扮兒子,還能收到我精心準備的大禮?”

    “這可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但愿他好好珍惜,千萬別沒捱過今晚就被氣死了?!?/br>
    第67章 囍

    魏家大婚當(dāng)晚,整座鯤鵬臺燈燭輝煌,鼓樂喧天,滿眼皆是清一色明艷如火的紅,當(dāng)真是一派“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的好景致,生生在云海之上燒出了一片不夜天。

    聶昭假扮楚家新娘上了花轎,頭頂兩斤重的金銀珠寶,臉上刷著城墻一樣厚的香粉胭脂,身披大紅錦緞嫁衣,腳踩并蒂蓮花繡鞋,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轎子里……

    一邊葛優(yōu)癱擼貓,一邊和貓一起吃楊梅,順手把楊梅核扔進黃金屋。

    經(jīng)過家園大師葉挽風(fēng)的一番修整,如今黃金屋內(nèi)部已經(jīng)煥然一新,甚至開墾出了幾塊靈田,專門用來種植純天然無污染的瓜果蔬菜。

    小桃紅四腳朝天攤在聶昭膝蓋上,露出柔軟的下巴和肚皮給她撓,享受之余又忍不住擔(dān)憂道:

    “阿昭,你是不是吃太多了?再這樣下去,舌頭和牙齒都要被染成紫色了?!?/br>
    “……”

    聶昭面無表情,一個勁兒機械地鼓動腮幫,“別提了,還不是因為你家大祭司。為了消除‘業(yè)火蜂蜜漬楊梅’的心理陰影,這幾天我都拿楊梅當(dāng)飯吃?!?/br>
    “……”

    小桃紅靜靜咽了口唾沫,眼神逐漸失去高光,“雖然不太明白,但我感覺不是很想明白。聶姑娘,這段時日辛苦你了?!?/br>
    ……

    在一片熱烈歡騰的鑼鼓聲和爆竹聲里,在一人一貓相對無言的沉默中,楚家花轎自夜空中飄然而下,在鯤鵬臺氣勢恢弘的正門前落了地。

    承光上神親手書寫的匾額之下,黎幽一襲紅裝,高視闊步,喜氣洋洋地迎接新嫁娘。

    盡管他的脾氣和手藝都令人不敢恭維,但演技堪稱完美,就連聶昭和小桃紅也挑不出半分錯處。

    他扮演的魏家新郎官,一方面舉手投足都合乎規(guī)矩禮儀,盡顯財富堆出來的世家公子氣度;另一方面,他活用魏家人與生俱來的骨架和五官,將“沐猴而冠”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處處流露出上不得臺面的刻薄相和猥瑣相,讓人一看便覺得面目可憎。

    他迎上前來的時候,聶昭花了十二萬分的力氣,才沒有在看到那張臉的瞬間給他一拳。

    說來好笑,魏震華年輕時儀表堂堂,兒子的長相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一個個生得平頭正臉、人模狗樣,按理也該稱得上一個“俊”字,但就是莫名讓人感覺不周正,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yin邪氣。

    聶昭想,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相由心生”。

    魏家男丁整齊劃一地爛在骨子里,腐臭味由內(nèi)而發(fā),強烈到了錦繡皮囊都蓋不住的地步。

    聶昭滿心譏諷,一邊冷眼掃過周圍的酒囊飯袋,一邊握緊手中紅綢,模仿著新嫁娘的嬌羞儀態(tài),在黎幽帶領(lǐng)下一步步向魏家主廳走去。

    “阿昭,你感覺如何?”

    黎幽傳音問她,“這一路乘轎而來,可有顛簸?”

    顛是不會顛的,魏家為今日這場婚事下了血本,陳設(shè)用品無一不精,奢侈靡費令人咋舌。就連新人腳下綿延半里路的絨毯,頭頂數(shù)百盞漂浮在空中的明燈,都是凡間難得一見的珍品。

    黎幽活了這么多年,頭一回扮演新郎官,還白嫖了如此豪華的結(jié)婚會場,心情卻不算十分愉快。

    只聽他一路走一路挑刺:

    “這就是他們給阿昭化的妝?隔著蓋頭我也看得出來,俗氣,太俗氣了?!?/br>
    “妝化得俗氣,喜服的繡樣也俗不可耐,白白浪費了一卷金絲線。瞧瞧這兩只鳳凰,繡得好像呆頭鵝似的?!?/br>
    “唉,要在這腌臜地方拜堂,真是委屈阿昭了。今后你若有心上人,我定要在桃丘給你補個好的?!?/br>
    這話說得真誠又坦蕩,沒半分調(diào)戲狎昵,聶昭聽了也不覺冒犯,同樣坦坦蕩蕩回答:

    “那你可有得等了。天下海清河晏之前,我的心上就只有天下?!?/br>
    我的戀人,就是這個國……對不起,串戲了。

    聶昭并非無心無情,只是在那之前,她還有太多事要做,忙得來不及為自己而活。

    黎幽笑道:“那也無妨。我活得長,等得起?!?/br>
    兩人一問一答間,魏家主廳已近在眼前。

    聶昭抬腿跨過門檻,只見滿室燈火通明,魏震華和楚清漣這對塑料夫妻坐在上首,目光各朝一方,見他們?nèi)雰?nèi)才同時轉(zhuǎn)過臉來,換上一副戲劇臉譜似的慈祥笑容。

    接著又是一番沒完沒了的客套話、吉祥話,說者無意,聽者無心,彼此都知道結(jié)親只是走個過場,背后的結(jié)盟才是干貨。

    “……”

    聶昭隔著蓋頭環(huán)顧四周,只見烏泱泱一片人頭攢動,除了四方賓客之外,魏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牛馬也來了個遍,一眼望去就是個熱熱鬧鬧的屠宰場。

    魏震華一向喜歡這種兒孫滿堂的場景,打心眼里感到開懷,滿足的笑意刻在臉上每一道褶子里,從嘴角一直堆到眼角,直把整張臉都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蟹爪菊。

    楚清漣與他相反,是個雍容大氣的高門貴婦模樣,面容端莊沉肅,好似冰雪雕成,連笑容也淡得像冰面上的反光。

    “好,好??!”

    聶昭和黎幽行過禮后,魏震華心情大好,當(dāng)即大手一揮,遣人取來精心準備的禮盒。

    他將禮盒捧在手中,眉眼都笑成一團,臉上那朵蟹爪菊開得更盛:

    “兒啊,你可知這是何物?”

    “孩兒不知?!?/br>
    黎幽心下暗哂,面上依然恭敬有加,“今日是孩兒大喜的日子,無論爹賞賜什么,孩兒都銘感五內(nèi)?!?/br>
    “好,難為你是個有孝心的?!?/br>
    魏震華大為滿意,對這個機靈嘴甜的小兒子越看越順眼,“為父告訴你,此乃仙界寶物‘鳳凰珠’。你可不要以為,這只是一枚普通的赤色寶珠……”

    他一邊說,一邊將禮盒高舉到所有人都能看見的位置,緩緩揭開盒蓋——

    “……”

    “…………”

    “………………”

    魏震華呆住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因為,這禮盒里裝的不是赤色寶珠,而是——

    “綠色的……帽子?”

    綠帽子。

    很多頂綠帽子。

    很多很多很多頂綠帽子。

    大小不一,面料各異,涵蓋市面上各種熱門款式,數(shù)量繁多、品類豐富、令人目不暇接的綠帽子。

    這些綠帽子原本被法術(shù)壓縮成一團,在盒蓋打開的瞬間,就像地底油田一樣噴涌而出,在魏震華頭頂天女散花般飄灑開來,將整片天花板都染成了清新秀逸、環(huán)保護眼的顏色。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頂足有三個頭那么大,材質(zhì)粗糙、做工蹩腳,乍一看就像個麻袋的綠色針織帽。

    這綠色不是一般的綠色,而是燦爛刺眼、光耀四方,令人目睹一次就終身難忘的死亡熒光綠。

    這綠帽也不是一般的綠帽,而是黎幽派手下收集三斤狗毛和三十種毒蟲黏液,與桃丘針織帽技法一同送給民間三流手工藝人,付費三個銅板,連夜趕工出來的傳世名作。

    正是這頂死亡熒光綠·狗毛編織·毒蟲染色·超大號針織帽,在聶昭不著痕跡的微cao之下,“不偏不倚”飄到魏震華頭頂上方,“剛巧”翻了個身,“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落在他腦門上,將他連頭帶肩膀一同套了進去。

    “…………”

    這一刻,整個世界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尷尬樹上尷尬果,尷尬淹沒你和我,天地萬物都隨之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之中,聶昭仿佛看見無數(shù)表情包從眼前掠過。

    來,戴上這個.jpg

    兄弟,這帽子挺適合你的.jpg

    看我把這玩意兒染成綠色.jpg

    你必將加冕為王.jpg

    “…………”

    與此同時,她也察覺到了來自周圍的視線。

    震驚、茫然、嘲諷、幸災(zāi)樂禍,以及……

    【臥槽這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無疑問,這些視線就像生滿尖刺的荊棘一般,深深刺痛了魏老頭脆弱的自尊心。

    “豈——豈——”

    “豈有此理——?。∧睦飦淼拇竽懣裢?,竟敢如此愚弄于我?!”

    魏震華原地愣怔數(shù)秒,恥辱、惱恨與怨毒在胸腔中發(fā)酵,化為一團沖天的烈火,幾乎將他天靈蓋燒穿。

    他急怒攻心,羞憤欲狂,一把抓住扣在自己肩頭的超大號綠帽,試圖發(fā)力將其撕碎——

    “……?。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