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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每天都病怏怏 第12節(jié)

    李輕嬋下來后就緊跟在平陽公主身側(cè),她今日這一身妝扮和身上的首飾全是平陽公主安排的,跟個提線木偶一樣被擺弄了許久,還是沒摸懂平陽公主的意思。聞言福身做禮道:“阿嬋見過夫人?!?/br>
    陳夫人對著那雙顧盼生輝的盈盈雙目,完全懵了,但不敢當著平陽公主的面說不記得這姑娘,擠著笑將人扶起道:“是阿嬋啊,許多年不見了,竟長得這般標志了……”

    “她娘那般貌美,她長成這樣不是很正常?”平陽公主哼了一聲,拉過李輕嬋的手搭在自己臂彎,道,“可惜不是十成十的像她娘……”

    陳夫人干笑,領(lǐng)著人往后院去了。

    遠遠聽見姑娘們的笑鬧聲了,她才猛然想起“阿嬋”這名字是何時聽平陽公主喊過的,心下一凜,總算明白了平陽公主這是來干嘛的。

    陳夫人焦急,目光穿過盛開的木槿花望見遠處正與人談笑的榮裕郡主,想著晚些時候可能會有的腥風(fēng)血雨,腦袋陣陣發(fā)暈。

    第14章 吐血

    刑獄司里,趙旿將要回府時,順勢問了一句:“聽聞近日姑姑頻頻請?zhí)t(yī)去府上,可是有什么不適?”

    鐘慕期冷冷看了他一眼,后者失笑,道:“行,我不拐彎了,那姑娘是什么人?”

    “故人?!?/br>
    趙旿含笑道:“你不告訴我沒關(guān)系,這事父皇和皇祖母也知曉,過幾日該親自問你或者姑姑了?!?/br>
    鐘慕期沒有理會他,扣了下桌子道:“你還不走?”

    “就走了。你看著點,別讓那人死了?!?/br>
    趙旿說的是刑獄司里押著的一個女刺客,正是前段時間與鐘平漣有糾纏的那個。人有多嬌媚,手段就有多毒辣,手上已染了數(shù)十條人命,若不是鐘慕期及時查到線索,譽恩侯府怕是都要一起遭殃。

    “孟梯看著,死不了?!辩娔狡诘?。

    趙旿搖頭,“就是因為他我才害怕,他就是個瘋子。”

    這點鐘慕期是認同的,孟梯確實不是很正常的人,是幾年前他隨軍去邊地時,在毒蟲堆里撿回來的,擅長解毒試藥和剖尸,也擅長用毒。

    刑獄司里再怎么嘴硬的人,到了他手里,只要他不讓對方死,對方就絕對死不了。

    “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壁w旿起身,見鐘慕期跟著往外走去,納悶道,“你要這是要送我?這么客氣?”

    鐘慕期頓覺無語,掃了他一眼道:“去尚書府,接我娘。”

    “陳尚書府上的那個賞花宴?姑姑竟然去了?”

    沒得到回答,趙旿又道:“倒是順路,正好我去與姑姑問個好?!闭f完,就見鐘慕期停了腳步,他奇怪,“怎么不走了?”

    鐘慕期沉默了一下,“還早,晚點再去?!?/br>
    他說完就轉(zhuǎn)回了書房。

    趙旿原地沉吟了一下,笑了,低聲道:“原來是藏著秘密。”

    他也沒追問,撣了撣衣袖帶上侍衛(wèi)回府去了。

    趙旿走后沒多久,下人就送了信過來,是鐘十二從姑蘇飛鴿傳回來的。自打李輕嬋入了公主府,他便被派去姑蘇調(diào)查李輕嬋的事情,如今人雖未回來,信已經(jīng)到了。

    鐘慕期對著桌上的燭火打開了信,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他去太醫(yī)院問過,幾個給李輕嬋看過診的太醫(yī)都說是心疾,只有最近去診治的兩個猶豫不定,說感覺很奇怪,像是心疾,但脈象中似乎藏著一股玄機,似有若無,讓人琢磨不透。

    而李輕嬋現(xiàn)在喝的藥,也不過是些安神補氣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只針對癥狀,想要根治,還任重道遠。

    鐘十二的信說李輕嬋患有心疾是姑蘇滿城皆知的事情,已三年有余了,看遍城中大夫也沒有好轉(zhuǎn),這才入京求醫(yī)?!f辭與李輕嬋一致。

    但還有一事,是鐘十二暗中聽到的,李輕嬋與荀翰的婚事。

    讓鐘慕期皺眉的,除了李輕嬋的病,便是這樁婚事了。

    在他尚年幼時,平陽公主就為他定了一門親,姑娘小他五歲,剛出生就被許給了他。

    他那時對婚姻之事沒什么想法,被平陽公主念叨久了,也就記住了:阿嬋是他娘子,要對她好。

    于是讀書習(xí)武之余也會去哄一哄他那小娘子,她要抱便抱,她累了就背。不順著不行,小娘子嬌氣,一不合心意就要哭鬧,還會揮著胖手打人。

    后來姑娘跟隨家人離京了,兩家再無聯(lián)系,婚事也無人提及。

    鐘慕期沉默著摸了摸側(cè)臉,他臉上被李輕嬋抓出來的痕跡已經(jīng)消失,什么都看不出來了。

    在客棧初見李輕嬋,他只是想弄清楚李輕嬋這孱弱的身子是怎么回事,以及她上京的目的。

    后來見她竟被下人欺辱,便略施巧計將人送到了平陽公主面前,只是他怎么也沒想到,昔日兇巴巴的小姑娘竟然變了這么多,什么都不敢說,什么也不敢問。

    鐘慕期收了信,又去了趟地牢,便往尚書府去了。

    平陽公主想找事,可是榮裕郡主沒敢應(yīng),認出李輕嬋后愣了一下,就一直老老實實的,一眼也沒往李輕嬋那多看,話也不說了,讓平陽公主頗為失望。

    一直不動,讓她想找茬都找不到發(fā)作的點。

    陳夫人這個晚宴雖匆忙,卻也是下了功夫的,光是菊花的種類就數(shù)不勝數(shù),什么瑤臺玉鳳、白玉珠簾、金背大紅、胭脂點雪都有,其余的還有些珍惜茶花、中逢花等等,看得人眼花繚亂。

    茶點也準備得很用心,有上好的一茗香,還有清甜的荷葉茶、菊花茶,就連糕點都是做成花的樣式,惹得一眾年輕姑娘很是喜歡。

    李輕嬋也覺得有趣,但她還記得要端莊,不能給平陽公主丟面子,便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偶爾嘗一小口跟前的糕點。

    而平陽公主周圍盡是些貴婦人,互相說著寒暄的話,間或有些夫人帶著小輩過來給平陽公主請安。

    李輕嬋腰背挺直,端坐了會兒就覺得乏力,胸口悶得慌,有點喘不過氣??墒桥陆o平陽公主丟臉,不敢亂動。

    這么忍了會兒,呼吸無故錯亂了一下,身子朝旁邊歪去,恰好撞在平陽公主肩上。

    平陽公主偏頭,李輕嬋慌忙重新坐好,怕她生氣,小聲保證道:“我坐好了,再不亂動了?!?/br>
    平陽公主正欲說話,又有人前來請安。

    先前已見過了許多人,平陽公主態(tài)度都還算和善,這位過來時她卻滿臉不耐。

    穿金戴銀的婦人領(lǐng)著身后的姑娘施了禮,笑吟吟道:“難怪公主的氣色瞧著是越來越好了,原來是阿嬋小姐回來了?!?/br>
    平陽公主沒理會她,沖李輕嬋道:“去外面逛逛,要是有喜歡的花就記下,回頭讓府里也養(yǎng)一些?!?/br>
    李輕嬋聽她與自己說話格外溫柔,心里犯了迷糊,點頭跟侍女出去了。

    院中年輕女郎三三兩兩說笑著,李輕嬋想透透氣,專門避著人走的。陌生地方,她不敢走太遠,就停在了平陽公主視線可及處,問:“方才那是誰?。俊?/br>
    “是侯府三夫人,跟著的那姑娘是十一小姐?!?/br>
    李輕嬋有些驚訝,“十一小姐?這么多……”

    侍女輕笑,道:“除卻侯爺與公主僅有世子一子,二老爺與三老爺都妻妾眾多,兒女加一起二十余人呢?!?/br>
    李輕嬋詫異,“這……怎么記得?。俊?/br>
    “可不是嘛,不過也沒必要記,小姐一直跟著公主,便是日后去了侯府那也是住在公主院子里的,沒人敢去擾您?!笔膛朴谱咧?,道,“二夫人性子軟,在府中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三夫人正好相反,牙尖嘴利,慣會挑撥是非,待會兒那邊肯定得鬧起來,小姐就在院子里歇著吧,先別回去了?!?/br>
    李輕嬋聽她說著,連連點頭,側(cè)身去看一旁半開的花兒。

    待了沒一會兒,便有幾位年輕小姐往這邊來,李輕嬋欲躲,被侍女拉住了,“小姐,人家就是來找你的,躲也沒用?!?/br>
    侍女在她耳邊低聲迅速道:“粉衫的那個是寧國公家的韓絮薇韓二小姐,后面兩個方才咱們都見過,年紀小的是陳菀,個子高的是榮??ぶ鞯呐畠悍侥睢0蠢碚f陳夫人這賞花宴太過匆忙,不怎么合理,家世高些的都會婉拒,韓二小姐怕是知道公主來了,才匆忙趕來的?!?/br>
    不等李輕嬋問為什么,侍女繼續(xù)道:“韓二小姐與陳小姐性子溫和,只有那方小姐說話不怎么中聽,小姐多注意著些。”

    說了幾句話,幾人就走近了,韓絮薇面帶柔和淺笑,率先道:“你便是阿嬋嗎?聽公主說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在那邊坐著?”

    李輕嬋聽她這話似乎與平陽公主很是相熟,頷首道:“方才覺得有些悶,便出來走走透透氣。”

    才說完,方念冷哼了一聲,嘲道:“身子不好還偏要出門,萬一在別人府上出了事,那要怪誰?”

    韓絮薇臉上笑意淡了幾分,陳菀則是嘟起了嘴,不滿道:“表姐你怎么說話呢?要是不高興就回去歇著,何必出來壞別人心情?!?/br>
    “她本來就有病,待會兒要是在你們府上吐了血,看你還幫她說話不幫!”

    李輕嬋莫名其妙,她這還是第一回 見方念,不明白她為什么對自己這么大的敵意。

    她自服用那致心疾的藥粉后,雖時常頭暈易乏力,但還從未吐過血。

    又想著如今她是公主府出來的,若是在這兒被人欺負,依著平陽公主的性子又該發(fā)脾氣了。

    想了一想,她慢吞吞看向方念,細聲細語道:“待會兒我若是真吐了血,就跟姨母說是你咒我的。”

    “你!”方念沒想到她看著嬌嬌弱弱的,能說出這種話,氣得瞪大了眼。

    韓絮薇與陳菀則是笑了出聲,后者還拍著手道:“這倒是真的,我親耳聽見的呢!”

    方念氣得紅了臉,推了下陳菀道:“我才是你表姐,你怎么幫著外人!”

    “還表姐呢……”陳菀嘟囔,別人不知道,她可一清二楚,今日這賞花宴本是沒有的,都是榮??ぶ髋鰜淼模Φ盟赣H忙碌了一整日,連午膳都沒時間用。

    唯有韓絮薇輕笑之余,還記得那聲“姨母”,心中思量了會兒,笑著打了圓場,道:“阿嬋可有看上的花株?方才我厚著臉皮討了株雪浪蕊,你可也得討一株回去,不然顯得我貪便宜了?!?/br>
    “是呢,討的還是我最喜歡的那株。”陳菀佯裝生氣。

    “你娘可說了,隨便挑,我才不管你喜歡不喜歡呢?!表n絮薇逗著笑,催李輕嬋,“快也挑一株,專門氣她?!?/br>
    李輕嬋聽她倆一人一句說的挺有趣,往周圍奇花異草上掃了一眼。她喜歡漂亮花兒但是沒有研究過,又怕真的挑了什么貴重的,便隨手指向一旁未開的曇花,道:“我要……”

    “我要這個!”話被人搶先。

    方念見幾人看過來,高聲重復(fù):“我看上這個了?!?/br>
    李輕嬋方才已刺了她一下,這會兒不想再多生是非,便轉(zhuǎn)了一下,對著另一株曇花道:“那我要這個好了?!?/br>
    “那便定下了?!标愝野蛋涤浵路侥罱袢盏淖鳛?,打算待會兒一字不漏地告訴母親,轉(zhuǎn)移話題道,“方才我讓人送了些甜酒過來,去那邊坐坐吧,我家廚娘釀的甜酒可好喝了,阿嬋你一定會喜歡的?!?/br>
    李輕嬋猶豫了下要不要跟她們過去,還沒下決定,就聽平陽公主那邊似乎有動靜。

    幾人具看了過去,尚未看出什么,有一侍女匆匆而來,到方念跟前道:“小姐,該回府了。”

    方念不肯,問:“這才幾時?做什么要這么早回去?”

    侍女眼神閃躲著朝李輕嬋瞟去,方念一愣,忽地漲紅了臉,面朝李輕嬋道:“你可真討厭!跟你娘一樣討人厭!活該得病活不長!”

    “別胡說!”韓絮薇一驚,急忙阻攔,“若是府中有事就快回去,別胡說八道。”

    李輕嬋感覺胸口又開始發(fā)悶了,她咬了咬唇,壓下喉頭異常,直視著方念,字句清晰道:“我娘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好多人喜歡她,也會保佑我好好的?!?/br>
    這句話不知道哪里戳到了方念,她猛地上前,往李輕嬋肩上推了一下,口中道:“你娘是狐貍精……??!”

    方念感覺自己并沒有用多大力氣,可李輕嬋被她推得一個趔趄,雖被侍女扶住了,卻猛然間面色煞白,搖晃了一下,按著胸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周圍侍女丫鬟瞬間驚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