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每天都病怏怏 第23節(jié)
鐘慕期點頭,然后推門進(jìn)屋。 屋內(nèi)未點燈,只有微微的月色從緊閉的窗子映進(jìn)來,他悄然無聲地到了里間,掀開紗帳坐在了床邊。 炭火很旺,屋子里暖烘烘的,床上李輕嬋錦被蓋到胸前,正酣睡著,被摸了臉也沒反應(yīng)。 修長手指從她眼角仔細(xì)撫到下頜,滑落到了她纖柔的脖頸,再往下,停在雪白中衣的衣襟交叉口處出不動了。 中衣柔軟,只有薄薄一層,透著姑娘家身上的溫?zé)?,像是化為絲線一樣纏繞著鐘慕期,引著他把手指往下勾。 只要輕輕一勾…… 但那指骨明顯的手指最終也沒勾下去,慢慢回到了李輕嬋臉上,輕輕撫摸了會兒,鐘慕期又低頭親了上去。 怕把她弄醒了,這回親得格外的輕。大概是太輕了,心里的躁動得不到滿足,還越來越囂張,叫囂著讓他撲上去。 最終所有沖動都被壓下,只余微微的喘息聲與月色一起消融。 翌日,李輕嬋有了精神已是午后,這回是飛鳶給她裝扮的,雖沒穿小衣,但特意裹了胸,再換上一身男子裝束,真的像個俊俏小公子了。 李輕嬋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到鐘慕期跟前時,雙手交握在胸前微微擋著,別扭得厲害。 所幸鐘慕期只是淡淡看了看她,視線并未在她身上多停留,讓飛鳶給她披好斗篷,便帶著她出門去了。 天冷了,街上的人少了許多,但李輕嬋幾日未曾出門了,現(xiàn)在外面雖不熱鬧,她看著也覺得有趣,沒一會兒就把尷尬忘了。 就這么一直掀著車簾往外看,直到看見街邊賣干果蜜餞的鋪子,她猛然記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悄悄扭頭朝鐘慕期看去。 “怎么了?” 李輕嬋轉(zhuǎn)過去,雙掌按著坐墊,往他跟前湊近一些,細(xì)聲細(xì)語問:“可不可以再買一點蜜餞?” 鐘慕期默默看著她,雙唇微動,卻是問道:“你在和誰說話?” 李輕嬋疑惑地眨眼,車廂里除了他倆也沒有別人了啊,老實答道:“和你啊?!?/br> “我是誰?” 李輕嬋明白了,拉著他衣袖搖了搖,軟聲喊道:“表哥。” 重復(fù)問他:“表哥,可不可以再買一點蜜餞?” 鐘慕期這才點了頭,喊停車夫,掀簾下了馬車,立在一旁朝她伸手,“下來?!?/br> “我也去嗎?”李輕嬋遲疑,視線在街道上來往的行人身上掃了一眼,猶豫道,“可我要是等會又暈了……” “表哥護(hù)著你,摔不著?!?/br> 李輕嬋視線落在他微張著的手掌上,盯著他掌心紋路看了會兒,小心地挪到簾外,然后慢慢搭上了他的手,被他抓著手腕,單手?jǐn)堁Я讼氯ァ?/br> 落地的時候李輕嬋微微趔趄了下,被他手臂扣著腰,護(hù)得牢牢的,立馬就站穩(wěn)了。 許多天未出門,此時走在街上李輕嬋都覺得不太習(xí)慣,她現(xiàn)在這身子孱弱得很,亦步亦趨地跟著鐘慕期,生怕被別人磕著碰著了。 蜜餞鋪子很近,里里人不多,挑挑揀揀一會兒就買好了。 要回馬車上時,李輕嬋抱著蜜餞走了幾步停住,拽了拽鐘慕期的衣角,朝對街努著下巴道:“想去買東西?!?/br> 見鐘慕期看過來,急忙補(bǔ)充道:“表哥?!?/br> 鐘慕期這才順著她指的地方看過去,見是一個首飾鋪,點了頭道:“那就去?!?/br> 可往剛那邊走了兩步,李輕嬋又將他拉住,紅著臉蹭他身旁,悄聲問:“表哥,你可不可以先借我點銀子???” 當(dāng)時大晚上出府,她身上什么東西都沒帶,后來換洗的衣服都是鐘慕期差人回去取的,壓根就沒考慮銀子這回事。 “借?”鐘慕期聲音低沉,重復(fù)了下她用的這個字眼。 李輕嬋忙不迭地點頭,“借我一些,等回去了我就還你?!?/br> 鐘慕期未直說借不借,只是問:“借多少?用來做什么?” 李輕嬋有些不大好意思,腳尖在地上蹭著,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我想給姨母買些首飾,但是不知道她喜歡什么樣的……” 先前她越過平陽公主只給欣姑姑送了荷包,雖然最后也沒送出去,但到底是惹惱了平陽公主的。后來雖哄好了,但李輕嬋一直記得的,說過要給平陽公主挑禮物的。 她現(xiàn)在這樣病弱,下回出府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呢,總不能一直拖著吧?便想趁這時候挑好了。 就是這借銀子的事她自己也有點糊涂,她現(xiàn)在衣食住行和用藥全都是在公主府,自己雖有銀子,但根本沒機(jī)會花,要是直接把銀子給平陽公主,好像太見外,可是不給,又是在白白占便宜。 她弄不明白這些,但給平陽公主送禮物這事她能確定,這個肯定是要她自己出銀子的。 只是這時身上確實沒帶,又不想錯過這次機(jī)會,就厚著臉皮跟鐘慕期開了口。 “我?guī)闳チ硪患??!辩娔狡诘兔汲谅暤?,“她最常用的一家,也是她喜歡的一家?!?/br> 有鐘慕期帶著李輕嬋當(dāng)然愿意啦,正好她還怕買錯了再讓平陽公主不高興,立馬跟著鐘慕期去了,還感激道:“謝謝表哥?!?/br> 鐘慕期不咸不淡地看了看她,回了一聲“嗯”。 繞過兩條街,到了一家兩層高的金閃閃的首飾鋪子,店里生意很好,小姐夫人們來來往往,門口就沒少過人。 這么大的店,里面的丫鬟都很有眼色,兩人剛一進(jìn)去就被請進(jìn)了雅間。 “兩位公子要看什么首飾?” 被這么問了,李輕嬋才猛然想起自己還做男子裝扮,壓根不敢說話,睜圓了眼睛看鐘慕期。 鐘慕期一開口直接說重點,“讓你們掌柜的把那套云鳳首飾拿過來。” 丫鬟愣了愣,見他一身貴氣,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躬身退下了。 屋里沒外人了,李輕嬋才悄悄開口,“表哥,什么云鳳首飾啊?” “不是要送我母親首飾?這就是母親一直想要的,上次來的時候還沒做好,你買了這個回去,她肯定能開心?!?/br> 李輕嬋很高興,“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 她這會兒只顧著高興了,冷不丁聽鐘慕期問:“你有多少銀子?” 李輕嬋想著上次她都惹平陽公主不高興了,平陽公主還能去幫她出氣,一定要好好謝謝她才行,哪怕把銀兩全都花完也沒關(guān)系。 于是毫不遮掩道:“我有一千多兩呢,要是不夠的話……表哥你能不能先借著我,等開春夢皎來了,我就能還你了?!?/br> 鐘慕期目光微頓,微微往椅背靠去,問:“夢皎是誰?” “馮夢皎,是我表姐?!崩钶p嬋忙道,“她可好了,我來京城的時候就是她送我的,還幫我揍了那個討人厭的荀翰!” 鐘慕期面無波瀾,看著她因為提到馮夢皎而高興的面龐,默默重復(fù)道:“表姐……” 然后手指在桌上扣了扣,轉(zhuǎn)移了話題,“那就確定要這套首飾了?” “嗯?!崩钶p嬋點頭,“姨母喜歡那就買這套!” 很快房門被敲響,李輕嬋立馬閉嘴不說話了。 進(jìn)來的是鋪子里的掌柜,見了兩人忙作揖行禮,親自抱著首飾盒子一一擺到桌上,“請世子過目?!?/br> 鐘慕期一眼掃過去,問李輕嬋:“確定了?” 這套首飾珠釵簪環(huán)齊全,鑲金戴玉,雕著的是盛放牡丹,華貴又不顯庸俗,十分漂亮。 李輕嬋不能說話,便小雞啄米般點頭。 “多少銀子?” 聽見鐘慕期這么問,掌柜的似乎愣了一下,小心地打量了下他的神色,在他重復(fù)問了一次之后,猶豫著隨便說了個價,“三千……” 鐘慕期端起茶盞,茶蓋與杯盞碰撞,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三千太低了,沒有這樣的事……”掌柜的嗓子有問題似的轉(zhuǎn)了個彎,眼神在鐘慕期與李輕嬋之間來回漂移著,改口道,“七千……” 停頓一下,他側(cè)耳沒聽見動靜,接著肯定地點頭道:“七千兩!” “送去公主府,晚點會有人送銀子過來?!?/br> “是,小的這就派人去?!?/br> 眨眼間買賣敲錘定音,掌柜的領(lǐng)著丫鬟下去了,雅間內(nèi)只剩他二人。 李輕嬋微微發(fā)愣,“七千兩……” “好像超太多了?!辩娔狡陂_口,體貼道,“沒關(guān)系,多的表哥來出,不用你還了。直接說是你買的,我不說,母親不會知道?!?/br> 李輕嬋臉唰得紅透了,擺手道:“不用不用!我有錢的,一定會還表哥!” 她哪能想到京城的東西這么貴,買賣又談得這樣快,但仔細(xì)一想,送平陽公主的東西,若是價格很普通的平常物,那肯定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于是她柔聲道:“謝謝表哥幫我墊錢,等回去我就寫信給夢皎,讓她幫我……” 她想說她這些年的月份銀子沒機(jī)會用,全都攢著的,還有一些其他的私房錢,賣點首飾,再加上馮嫻留給她的,馮夢皎再幫幫她,真的湊一湊,還是能湊個差不多的。 但鐘慕期眼眸一暗,已不想聽她說了,淡淡打斷道:“行,我記住了?!?/br> 李輕嬋以為他說的是記住自己欠他多少銀子,跟著點頭。 方才走了一小段路她覺得有些累,想喝點茶水歇歇腳,就坐在原處等茶水冷下來,順便問鐘慕期:“姨母說什么時候回來了嗎?” “明日?!?/br> “那咱們也明日回去嗎?” 鐘慕期聲音平靜,“你回,我不回?!?/br> “啊?”李輕嬋面露忐忑,側(cè)著身子看他,躊躇了下,小聲問,“我要是回去了,孟梯怎么給我把脈?” “現(xiàn)在不用每日把脈了,我會讓飛鳶按時去接你,隔日來一次就行?!?/br> 李輕嬋神色失落,垂頭靜默了會兒,再抬起,眼巴巴地看他,一臉欲言又止。 鐘慕期余光輕暼她,簡短道:“不想毒發(fā)就有話直說?!?/br> 李輕嬋心一跳,立馬哭唧唧地開口了,“表哥,我不敢見姨母,我撒謊了,我害怕……” “那你就一直不回去了?” “……回的?!崩钶p嬋右手從兩人中間的木桌上慢慢伸過去,抓住鐘慕期的衣袖,央求道,“表哥,你和我一起回去?!?/br> 鐘慕期沒說話,李輕嬋泫然若泣地看著他,見他一點兒都不心軟,又哭哭啼啼道:“表哥你不陪著我,等會兒我又難過了,馬上要毒發(fā)死了……” “那我問你一件事,你答對了,我就跟你一起回去?!?/br> 李輕嬋馬上抬起苦瓜臉,急切道:“表哥你問?!?/br> 鐘慕期回望著她,對上她水霧蒙蒙的雙眸,一字一句問:“你欠我多少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