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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每天都病怏怏 第26節(jié)

    李輕嬋被看穿了心思,臉上一陣窘紅,腳趾頭動了動,吶吶道:“我沒有……”聲音十分心虛,沒有一點兒可信度。

    “那是想要我去馬車上嗎?”鐘慕期又問。

    李輕嬋低著頭,心里亂七八糟的。

    她這樣子不好意思跟鐘慕期獨處,又害怕他不跟自己一起,猶豫了會兒,還是揪著斗篷邊角上的毛毛,低低“嗯”了一聲。

    然后余光瞟到了一旁隱形人一樣的車夫,急忙遮遮掩掩地補充道:“騎馬太冷了?!?/br>
    結果她才說了這句話,準備下馬的鐘慕期停住了。他居高臨下,披著一身寒涼月色,連聲音也帶上了絲絲涼意。

    他道:“我不覺得冷?!?/br>
    李輕嬋愣住,他不覺得冷,這意思是還要騎馬?這怎么行?

    可為什么不行呢?李輕嬋說不上來,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有點難受。

    她揪著眉頭使勁找借口,萬一馬車跟不上他的馬兒走丟了呢?或者走岔了路找不見了人怎么辦?

    她想這么說,可是一對上鐘慕期的眼神,就有種被看穿了伎倆的羞恥感。

    雙唇張張合合,還是沒能說出口,耷拉著臉慢慢往馬車里退。

    馬車里的矮桌上用琉璃罩罩著一支燭臺,熏黃的光照亮狹小的空間,看著比外面溫暖許多。

    但李輕嬋心里卻很難受,她慢騰騰往里挪著,覺得心口悶得很,先前吐血的感覺又來了。

    “不能生氣苦悶的,不然又要毒發(fā)了?!崩钶p嬋在心里這么哄著自己,可難過的情緒不受控制,讓她沒有丁點兒辦法。

    又往里挪了挪,她停住,扶著車壁挪回到車廂口,仰頭望著依然高高跨在馬背上的鐘慕期。

    這么看了兩息,她眼一閉,帶著破罐子破摔的難為情喊道:“表哥——”

    “我不想你騎馬,我想你跟我一起坐馬車!”

    說完心里倏然一輕,喉嚨卻哽咽了一聲,眼淚水滾落下來。

    淚水模糊她的視線,李輕嬋只覺得車廂晃動了一下,然后熟悉的人影就到了她跟前。

    鐘慕期拿袖口給她抹著眼淚,輕聲道:“上來了,進車廂里去?!?/br>
    李輕嬋啜泣著挪不動,被他抱了進去。

    車廂門關上,不等李輕嬋從難過的情緒里緩過來,馬車就悠悠行駛起來。

    冬夜的街道上十分安靜,除了偶爾響起的犬吠聲和風聲,馬車里就只剩下李輕嬋難堪的抽噎聲。

    鐘慕期靠近她,細細給她擦著淚水,柔聲問:“怎么不舒服了?難過成這樣?”

    他確實不清楚李輕嬋這是怎么了,只隱隱覺得是跟她的裹胸布有關,但侍女已經(jīng)按他的授意說了,李輕嬋還別扭什么?

    他摸不懂,看李輕嬋縮手縮腳躲著自己的模樣,想逼近她掰開她雙臂,迫使她接納自己,又怕嚇著她。

    后來干脆騎了馬,想讓她獨自冷靜冷靜,誰知道一番體貼的心思倒鬧得人哭了起來。

    李輕嬋一手虛虛擋在胸前,一手扯著他衣袖,難為情--------------弋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就委屈道:“晃得頭暈?!?/br>
    這也確實不是說謊,她剛醒來沒一會兒,馬車晃悠的幅度在她身上放大好些倍,讓她如處云霄,腳下踩不著地面,身邊沒有依靠,晃得頭暈腦脹。

    “靠著表哥歇一會兒?”

    “嗯。”李輕嬋嗡嗡應著,腦袋一偏就靠了上去。

    枕著熟悉的肩膀,她就不難過了,眼淚也漸漸止住。過了會兒,她帶著鼻音道:“表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讓我一個人待著?”

    “那你想讓誰跟你待一起?”鐘慕期反問,把李輕嬋問住了。

    她仔細想了會兒,悶聲答道:“誰都行,就是不要讓我一個人。”

    鐘慕期眼神幾度變化,落在她發(fā)頂上,開口時不帶什么感情道:“想清楚再說。”

    李輕嬋糊里糊涂的,不明白他讓自己想什么,問出去也沒得到答復,慢慢就忘記了這事。

    一路往前,到了刑獄司時李輕嬋差點睡過去,迷迷糊糊被喊醒了也不肯睜眼。

    今日又吐了血,就當她是暈了好了,反正她暈的次數(shù)多了,也不差這一回。

    就這么被抱回了小院子,飛鳶匆匆迎上,李輕嬋這才睜了眼。洗了臉換了衣,孟梯那邊的藥也送來了。

    鐘慕期等她吃著蜜餞慢吞吞喝完了藥,道:“我走了?!?/br>
    李輕嬋臉上的溫度一直就沒再下去過,抬起泛著水波的眼眸不情不愿地點了頭。

    這一日白天還好,晚上對李輕嬋來說那是一個兵荒馬亂,喝了藥去洗漱了下,頭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隔日醒來,天又冷了幾分,陰沉沉的,看著像是要下雨。

    飛鳶將簾帳勾起,問道:“小姐可有什么要帶回去的?”

    見李輕嬋神色茫然,她提醒道:“不是說今日要回公主府嗎?”

    李輕嬋懵懵地眨了眨眼,“呀”了一聲,遲鈍地想起昨晚忘了趁病要鐘慕期陪她回去了!

    錯失良機,李輕嬋很懊惱。

    坐在床沿算了算時間,都這么晚了,鐘慕期肯定已經(jīng)忙去了,估計人都找不見了。

    但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了,“我表哥呢?”

    “世子去了宮里,讓小姐先收拾好等他?!?/br>
    “等他?”等他一起回公主府嗎?還是等他道別?

    李輕嬋還沒弄懂,飛鳶在衣櫥處給她收拾著衣物又道:“對了,世子送了東西過來,就是桌上那個小匣子,說是給小姐的。”

    “什么東西?。俊?/br>
    “世子沒說?!?/br>
    “哦?!崩钶p嬋披著外衣慢吞吞移了過去,果然見圓桌上放著一個雕著游魚戲蓮的紅漆小匣子,扁扁的,看著應該裝不了什么東西。

    匣子未鎖,李輕嬋摸著鎖扣輕輕一撥就打開了。

    她心里想著馬上要獨自面對平陽公主了,還不知道該怎么與平陽公主說她的病的事情,這會兒是什么興趣都提不起來,心不在焉地打開了匣蓋。

    “小姐,是什么東西啊?”飛鳶抱著兩件衣裳好奇地往這邊走來。

    “是幾件……”李輕嬋移目看了過去,看清楚的瞬間手忙腳亂地扣上了匣子,死死抱在懷里,面紅耳赤道,“沒什么!什么都沒有!”

    第30章 匣子

    飛鳶當然不信, 但那是世子送來的,李輕嬋不肯說,她也只能當那匣子里是真的什么都沒有。

    看著李輕嬋躲躲閃閃的驚慌模樣,她腳下一轉往床榻那邊去了, 將手上衣服放到床邊道:“那奴婢去看看膳食好了沒有, 小姐你先更衣?”

    “嗯?!崩钶p嬋跟藏寶貝一樣摟著匣子, 偏著頭用眼角余光注意著飛鳶的動作。

    她往外走一步, 李輕嬋就抱著小匣子一點點轉動,全程與飛鳶背對背, 生怕讓她看見了小匣子。

    畢竟這匣子可是鐘慕期送來的,里面裝著的是她的小衣,不能讓別人知道。

    “還有……”飛鳶往外走著突然出聲,將李輕嬋嚇得差點彈跳起來。

    “差點忘了?!憋w鳶哭笑不得,指了指被她護得嚴嚴實實的小匣子道, “世子說里面的東西是洗過的,晨時剛烘干了。”

    李輕嬋繃著羞紅的臉,故作淡然地“哦”一聲。

    聽見房門從外面關上的聲音,她又等了會兒, 確定飛鳶是真的出去了, 才抱著小匣子跑回床邊,飛速將匣子塞進被褥里, 然后站起來去拉床幔, 動作太急, 差點直接將玉鉤扯下。

    床幔層層落下,里面光線晦暗, 周圍也沒有別人了。

    李輕嬋兩手撐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呆坐了會兒, 微微側臉去看床上鼓起的小包包。

    越看臉上越熱,手指頭無意識地在褥子上撓了起來。

    昨晚沒有小衣穿她很不習慣,現(xiàn)在小衣送來了,她卻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李輕嬋感覺渾身發(fā)燙發(fā)癢,就好像骨頭縫里長了草一樣,是剛冒出的嫩芽,不緊不慢地長著,她摸不著也拔不掉,怪異得很。

    她偏臉看了會兒,低下頭,偷偷摸摸往自己胸前瞅了一眼,又羞臊地轉開臉。

    還是要穿的嘛……

    李輕嬋撐在床沿的手動了動,慢慢摸到錦被邊角,將錦被拖拽開,露出了那個紅色小匣子。

    接著抿起嘴巴,將床幔檢查了下,確認沒有絲毫縫隙了,蹬掉鞋子往床里側爬去。

    她把自己塞進被窩里坐著,將小匣子抱來放在腿上,紅著臉在鎖扣處摸了片刻,深吸口氣,將匣子打開了。

    匣子底部和蓋子里都墊著朱紅軟絨布,里面平鋪著幾件小衣,李輕嬋拍了拍熱氣騰騰的臉,伸手去取。

    總共七件,應當是夜間趕制出來的,但針腳細密,繡工精湛,沒有絲毫的敷衍。

    有色彩鮮艷、繡紋繁瑣的心衣、訶子式的,也有淺色的簡約抹胸式,料子看著也很眼熟,就是昨日繡娘給她選的那些什么雪緞、銀綃之類的。

    昨日繡娘問她選什么料子,她是怎么說的來著?

    她說讓繡娘去問表哥?

    李輕嬋摸著這又軟又滑的小衣,完全搞不懂自己當時是怎么想的,是哪一次暈倒的時候撞壞了腦袋嗎?

    她懊惱著不敢往回想了,隨便挑了一件心衣,將其余的一股腦卷巴著塞了回去。

    合上匣子卻后悔了,垂頭喪氣地重新打開,將小衣整整齊齊鋪好,再好好地合上。

    把匣子關緊了放進床里面,她捏著手里那件繡著連理枝的水紅色心衣塞進被窩里,解了中衣系帶,自己也鉆了進去。

    等飛鳶過來時,李輕嬋已穿戴好了,臉紅撲撲的坐在床邊,懷里還抱著那個小匣子,見了她,立馬把將小匣子藏進被窩里。

    “小姐,只有這個匣子要帶著嗎?”

    李輕嬋來了幾日,先前的衣物都被飛鳶先一步送回去了公主府,現(xiàn)在也就剩身上這一套和懷里的匣子了。

    “世子可能還要等會兒才回來,要不奴婢先讓人把這個送回府里?”飛鳶問。

    李輕嬋使勁搖頭,匣子沒有鎖,要是讓人看見了可不得了。

    飛鳶見她恨不得將小匣子藏進懷里貼身帶著,也就不問了,喊她過去洗漱用膳。

    李輕嬋確實是餓了,把床幔放下了遮住床榻才走過去,輕聲細語地叮囑飛鳶道:“不能碰它哦?!?/br>
    永壽宮中,青煙裊裊地從鏤空攀枝香爐中升起,暖若三月天的宮殿內,平陽公主難得收斂了性子,一臉柔順地聽著兩鬢斑白的太后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