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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每天都病怏怏 第39節(jié)

    李輕嬋自然是什么都聽平陽公主的,恭敬退下,離開時(shí)從一眾年輕男女跟前走過,低著頭沒有亂看。

    走到門口時(shí)忽地傳來一道小小的嗤笑聲,飽含不屑與鄙夷。

    她微微抬眼,循聲看見一道綠色的衣裙,那姑娘被她發(fā)現(xiàn)了也不慌,翻了個白眼轉(zhuǎn)開了頭。

    李輕嬋裝做什么沒聽到,跟著挽月出去了。

    出去就輕松多了,挽月與她一一說著:“老夫人下首坐著的就是二夫人,她性子懦弱從來不管府中事。再往后一眾年輕些的是府中少爺、少夫人和小姐,除卻已出嫁的五位小姐,府中有四位少爺成了親,三位小姐已訂了親,年后四月十一小姐也要出嫁了……”

    見李輕嬋滿面糊涂,挽月笑了一聲止住了聲,道:“小姐倒也不必去記,反正也不常見到?!?/br>
    “府中……一共多少少爺小姐?”

    “二老爺膝下七個子女,三老爺膝下八個,其中最大的已有了孩子在讀書,最小的尚在襁褓。”

    “?。俊崩钶p嬋被震驚到了,被侍女擁簇著穿過垂門,她又問,“那我表哥排第幾?”

    挽月又笑,“公主膝下僅世子一人,在府中排第六?!?/br>
    “這府中人太多,什么性子的都有,像十一小姐,是三老爺?shù)氖替?,性子怯懦,小姐倒是可以與她說說話。其他的如九小姐鐘西鈿,就是穿綠裙的那個,為人就刻薄了些……小姐若是在府中散心,可記得帶著人,別被沖撞到了。但若是有人敢出言不遜,也不必忍讓?!?/br>
    李輕嬋乖乖點(diǎn)頭,她現(xiàn)在是完全不敢在譽(yù)恩侯府里亂走了,恨不得整日就待在平陽公主的院子里。

    才說到府中人多,穿過一道小徑,隱約聽見一陣嬉鬧聲,李輕嬋下意識抬頭,見花圃不遠(yuǎn)處的小亭子里幾個妙齡少女正玩鬧。

    挽月抬眼看去,道:“是二老爺?shù)膸讉€侍妾,上不得臺面,所以沒去前面迎公主?!?/br>
    李輕嬋的臉?biāo)查g皺了起來,那二老爺孩子都那么大了還納小姑娘做侍妾……李輕嬋想著就覺得心里不適,撇開臉催挽月快些離開。

    挽月邊走邊繼續(xù)與她說著:“二老爺離京去了,三老爺體虛出不得門,侯爺許是有事今日還未回府,--------------弋府中其余人小姐都不必放在眼里……”

    往前轉(zhuǎn)了個彎,忽地迎面來了一個晃頭晃腦的粉面年輕男子,一身衣裳皺得不成樣子,遠(yuǎn)遠(yuǎn)就聞見了酒氣,正搖搖晃晃地朝著幾人走來。

    “是十少爺鐘平潮。”

    挽月方低聲說罷,那少爺已看見了李輕嬋,雙眼一亮,臉上露了個輕佻的笑,道:“這是新入府的姨娘?我爹的還是三叔的?”

    “少爺慎言?!蓖煸掳櫭颊f完,那鐘平潮已慘叫了起來。

    是飛鳶上前一步擰住了他手臂,一繞一推,“咔咔”兩聲,鐘平潮的右臂就無力地垂了下去,臉上則是陣青陣白,頭上也冒起了冷汗,嚎叫著喊起人來。

    不等他喊幾聲,飛鳶一腳將人踹飛了出去,噗通一聲跌入結(jié)了薄冰的池水中。

    李輕嬋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挽月也被這新入府的侍女驚住了。

    唯有飛鳶面色沉靜,冷冷道:“膽敢對世子出言不敬,殺了他也活該?!?/br>
    第43章 吵架

    李輕嬋簡直要被嚇?biāo)懒? 這大冬天的掉水里就算沒淹死也可能被凍死!

    雖說是對方不敬在先,可他再怎么說也是侯府里的少爺,與平陽公主沾親帶故,豈是自己能比的?再讓平陽公主為難了就更不好了。

    她忙讓挽月喊人去救鐘平潮, 挽月也就驚了那么會兒, 現(xiàn)在恢復(fù)過來了, 朝水中撲騰著的人掃了一眼, 道:“沒事,府中少爺多, 少一個沒關(guān)系?!?/br>
    李輕嬋徹底呆住,還有這種說法?

    她們一行人沒有動靜,但府中其他下人聽見聲音了,已經(jīng)急忙趕來相救。

    李輕嬋被挽月等人擁著回了平陽公主住處,沒能親眼看見鐘平潮被救起, 后來聽說跟個落湯雞一樣是被人撈起來的。

    她這邊正因?yàn)閯側(cè)敫徒o平陽公主添了麻煩而心驚時(shí),侍女來道說鐘老夫人讓人帶飛鳶過去。

    李輕嬋當(dāng)即就要跟飛鳶一起去,被挽月攔住,“公主說了讓小姐好好歇著, 小姐放心, 出不了事的。”

    李輕嬋只能眼睜睜看著飛鳶去了前面,她慌得厲害, 怕飛鳶真的出事了。

    飛鳶可是鐘慕期給她的, 坐立不安地想了會兒, 她問侍女:“我表哥回來了嗎?”

    鐘慕期昨日傍晚出去后就一直沒回來,平陽公主說不用管他, 到時(shí)候他會自己找來。

    現(xiàn)在李輕嬋想去找他, 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還沒呢?!笔膛? “小姐放心,是十少爺先出言不敬的,再說了,咱們府上的人無論對錯,都沒人敢動的。”

    這不僅沒讓李輕嬋安心,還讓她想起鐘平潮說的那輕佻的話,想一想都覺得不舒服,心里陣陣煩悶。

    這話要是傳出去了,人家怎么看她啊……

    李輕嬋長這么大,雖說被荀氏苛待,被荀翰虎視眈眈地盯著,但從未被人這么無禮地當(dāng)成侍妾過,還是那一把年紀(jì)的老頭子。

    她心里又惡心又惱怒,但全都壓下了,當(dāng)務(wù)之急,先保住飛鳶才是首要。

    “要不等會兒還是裝暈吧?就說鐘平潮動手推我了?!崩钶p嬋胡思亂想著,張開手掌擦了擦掌心的汗。

    鐘老夫人是一定要罰飛鳶的,不管這事是誰不對在先,她都要出口氣滅滅平陽公主的威風(fēng)。

    她倒是還想把李輕嬋也喊過來,可平陽公主冷笑了一聲沒搭理她,下邊的人硬是沒人趕去喊,最終只來了飛鳶一個。

    “他對世子不敬?!憋w鳶只有這一句話。

    鐘老夫人氣得直拍桌,“他怎么不敬了?再說他們是兄弟,兄弟間玩鬧幾句有什么!”

    飛鳶:“老夫人可以這么跟世子說?!?/br>
    鐘老夫人一下子哽住了,上回她去刑獄司門口求鐘慕期放了鐘平漣,沒能求下來,還把自己搭進(jìn)去了。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牢獄深處聽著鐘平漣的慘叫聲,把她自己嚇暈了過去,后來被一個鬼一樣的大夫救醒,被人抬回了侯府。

    這事兒每每想起都讓她心悸。

    平陽公主最多就是嘴上動動,鐘慕期是二話不說直接動手,一點(diǎn)兒退路都不給留。

    鐘老夫人不肯就這么罷休,渾濁的雙目死盯著飛鳶,厲聲道:“好!你說他不敬,他怎么不敬了?別的不說,府中上下誰敢對世子不敬?你倒是把話說清楚!”

    飛鳶還是只重復(fù)那一句話。

    此時(shí)廳內(nèi)其余小輩已被遣散,一旁端坐著的平陽公主原本正氣定神閑地飲著茶看笑話,被挽月湊近說了幾句,忽地摔了手中茶盞。

    “來人,把鐘平潮給我重新按進(jìn)水里,不淹他半個時(shí)辰別想出來!”

    茶水濺到鐘老夫人的鞋子上,她轉(zhuǎn)向平陽公主,一看她鐵青著臉,心瞬間提了起來。

    平陽公主這是真的生氣了,難道真的是鐘平潮說了什么過分的話?

    鐘老夫人登時(shí)急了,“公主這是做什么?就算他真的對兄長說了什么不敬的話也罪不至死??!”

    平陽公主冷笑,“我今兒不讓他死,我只要他半條命,看他以后還敢不敢嘴賤!”

    這大冷的天,光是方才在水里泡了一會兒,鐘平潮已經(jīng)凍得口唇發(fā)紺,話說不口了,要是真的泡半個時(shí)辰,人就算救回來可能也廢了。

    雖然只是個庶子,可那也是親孫兒,鐘老夫人舍不得,更不愿意被平陽公主打了臉。

    平陽公主卻是鐵了心的要懲治鐘平潮的。

    雙方正僵持著,看熱鬧的鐘三夫人笑吟吟開口道:“雖是兄弟,可尊卑有別、嫡庶不能不論,若是今日不以儆效尤,往后這下面的孩子可都有樣學(xué)樣了,成何體統(tǒng)?”

    鐘老夫人早知她好討好平陽公主,這會兒氣得臉紅脖子粗,拍著桌怒道:“好……你要把他扔下去,那老身也跟著下去!”

    “嗤?!逼疥柟鞑恍嫉匦α寺?,吩咐人去將鐘平潮押過來。

    就在欣姑姑要提醒公主冷靜點(diǎn)時(shí),外面有侍女來報(bào):“公主,世子派了人過來。”

    鐘慕期派來的是個侍衛(wèi),侍衛(wèi)目不斜視,進(jìn)了廳內(nèi)高聲道:“世子問老夫人還想不想要鐘平漣回來了。”

    就這一句話,將鐘老夫人驚得顫巍站起來了,“他、他什么意思?”

    侍衛(wèi)只負(fù)責(zé)傳話,其余的一概不言。

    平陽公主倒是心里有幾分門路,瞧著鐘老夫人一臉難以置信隱隱帶著驚喜的表情,嘲諷地笑了一聲。

    但這回鐘老夫人沒再氣憤,滿是皺紋的臉顫動幾下,渾濁雙目微闔,幽幽道:“老十不敬兄長,確實(shí)該罰。”

    言下之意,就是同意將鐘平潮淹在水中懲治了。

    一直未出聲的鐘二夫人身子抖了一抖,還是什么都沒說。

    唯有鐘三夫人呵呵笑著,意有所指道:“老夫人還真是疼三少爺……”

    被鐘老夫人怒瞪了一眼,這才止了笑。

    后院里的李輕嬋見飛鳶完好地回來了,又驚又喜,緊接著聽她說鐘平潮重新被淹進(jìn)了冰水里,那就是震驚了。

    挽月知道的多,解釋道:“別看府中這么多少爺小姐,真正被老夫人當(dāng)親孫子的只有三少爺一個,為了能讓三少爺回來,這是連十少爺?shù)拿疾灰恕!?/br>
    “怎么能這樣呢……”李輕嬋喃喃道。

    都是子女,怎么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呢?

    停了會兒,她發(fā)現(xiàn)了挽月話中的漏洞,問:“老夫人最疼的孫子不該是我表哥嗎?”

    挽月譏諷一笑,“世子自打出生就沒怎么在府里待過,別說最疼世子了,老夫人是巴不得世子……”

    挽月聲音停住,再開口時(shí)換了個說法,“世子與侯府不親近,老夫人是更想把這爵位給三少爺?shù)??!?/br>
    李輕嬋秀氣的眉頭蹙了起來。

    “這高門大宅里人多了,就什么事兒都有,小姐不用多想,咱們不吃虧就行。”挽月安慰道。

    鐘平潮重新被扔進(jìn)了水里,整整半個時(shí)辰,一點(diǎn)兒都不差,上來時(shí)已經(jīng)沒多少氣了,被人匆匆抬了下去。

    因?yàn)槌隽诉@事,最后晚膳也沒去前邊,是在自己院子里用的,這倒讓李輕嬋輕松許多,只是鐘慕期依然沒有回來。

    平陽公主雖不住在譽(yù)恩侯府,但這侯府上下都是鐘慕期的,她難得回來一趟是要查賬的,一大早就忙去了。

    李輕嬋一個人待了沒一會兒,侍女道鐘西惗過來了。

    鐘西惗顯然不是自愿來的,到了廳里就低頭飲著茶水,十分拘泥。

    “是有什么事嗎?”

    李輕嬋看她拘謹(jǐn)?shù)厥帜_無處放,主動開口問她,結(jié)果把她嚇得立馬放下了茶盞,直起腰板聽自己說話。

    “沒事,我就是、就是怕你一個人無聊,過來陪陪你。”鐘西惗十分生硬地說出這么一句關(guān)懷的話。

    李輕嬋看著她有些一言難盡,直接問道:“三夫人讓你來的?”

    鐘西惗頭低得更狠了。

    昨日挽月特意提過她,是個庶女,生母不在了,全靠鐘三夫人看顧著長大。鐘三夫人想在平陽公主跟前做好,特意讓這怯懦但沒心眼的庶女來接近李輕嬋。

    李輕嬋看著她就想起自己,覺得兩人身世其實(shí)也差不了多少,就軟了心讓她留下,但兩人并沒什么交流,只是各玩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