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每天都病怏怏 第87節(jié)
說著看見方息庭激動地朝自己伸過了手,李輕嬋差點尖叫出聲,縮著身子往后退,忙不迭道:“我信的,信的!” “方、方伯伯……”李輕嬋渾身打哆嗦,喊著長輩稱呼試圖讓他冷靜,“我、我聽我娘提起過你,方伯伯,你是好人?!?/br> “你娘提起過我?”方息庭神色興奮,再次往李輕嬋身邊移。 把李輕嬋嚇得恨不得破窗而出,下一刻,一只手攔住了他。 一直沒說話的姑娘笑道:“方大人既然一心為我家小姐好,定然能有法子為我小姐脫身,逃開譽恩侯世子的魔爪?!?/br> 方息庭重新坐回去,面色冷靜下來,沉著道:“不錯,我早有準備?!?/br> 他打開了車廂木門,街道兩旁的房屋飛馳而過,門前燈籠的光芒影影綽綽,一一在幾人臉上閃過,前方的城門已近在咫尺。 方息庭指著前方道:“城東護城河岸邊有一艘船,是我早就為阿嬋你準備好的?!?/br> “船上有我安排好的仆役丫鬟,阿嬋你出城后直接上船向北,下人們會照顧好你的。你且等幾日,等京中風頭過去,我就去找你。”方息庭這些話憋了許久,現(xiàn)在一股腦說了出來,“李銘致他虧待你不配做你爹,我與他不一樣,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李輕嬋聽他的聲音覺得像毒蛇一樣陰冷,直往人身上爬,她半環(huán)住自己,無處可躲,只能往那挾持她的姑娘身后靠著。 最起碼她是個姑娘,比這個讓人看不懂又意圖動手腳的方息庭讓人安心。 馬車顛簸著到了城東門口,方息庭出了車廂,在外面與守門兵說起了話。 車廂內,那姑娘原本在沉目深思,看見李輕嬋開窗向外張望的著急的模樣,又笑起來,低聲道:“他說是代替你爹照顧你,說得好聽,其實多半是肖想著你呢,你不會真信了他吧?” 李輕嬋怒瞪了她一眼,兩手撐著車廂小窗繼續(xù)往外看。 方息庭不知道在外面說了些什么,很快重新回到了車廂,馬車被放行,他目光殷切地盯著李輕嬋,道:“我都讓人準備好了,坐小船直接到齊安縣,那邊有宅子有下人,定能把阿嬋照顧得舒舒服服……過幾日,我就去看你,再想法子把你身上的毒解了……” 出了城,馬車駛得更快了,李輕嬋要扶緊了車壁才能穩(wěn)住身子,她低眉斂目,看著很柔順,心里卻陣陣厭惡,覺得這人真是有病!打定主意等鐘慕期找來,一定要好好與他說說。 車廂里一時只有方息庭不絕的聲音,過了會兒,方息庭又想說些什么,那姑娘突兀地攔住他,問道:“敢問方大人是如何知道那毒的?” 方息庭眼角的皺紋擠動著,答非所問道:“阿嬋放心,我有法子給你解毒的。” “大人說到現(xiàn)在,除了一張嘴,可是什么證據(jù)都沒拿出來。” “不過是個做丫頭的,什么時候輪得到你插嘴了?”方息庭這時才把視線從李輕嬋身上移開,看了那姑娘一眼。 只是他收回視線后覺得哪里不對,又重新看了過去,正對上那姑娘似笑非笑的雙眼,他雙目陡然睜大,“你……你不是三皇子身邊那個……” 姑娘一笑,毫無征兆地一腳朝他臉上踢去,將人踹至車角,趁他慘叫聲還未傳出,迅疾如風地到了他跟旁,手腕翻轉,藏在袖中的匕首柄朝著他后頸狠狠砸去,將人打暈了過去。 李輕嬋完全不明白這姑娘想做什么,但方息庭被打暈過去了讓她心頭放松了一些。 她縮在一旁,淚汪汪地看向那姑娘,示弱道:“都到城外了,等會兒你上了船就能走了,放了我吧?!?/br> 姑娘掀窗朝外面抬了下巴,道:“荒郊野外把你扔下,你就不怕遇見歹人或者野獸?” 李輕嬋是怕的,垂下頭不吭聲了。 她心里很后悔,后悔今日放那金奇進府了,若是她不放人進府,這會兒她該洗漱完躺在床上了,鐘慕期又該偷偷進她屋里,摟著她說悄悄話了。 哪會像現(xiàn)在這樣,身邊一個可靠的人都沒有,也不知道要被帶去哪里。 表哥怎么還沒追上來?。咳羰莾扇罩畠然夭蝗?,錯過了婚期怎么辦? 李輕嬋心亂如麻,一會兒想著鐘慕期,一會兒想著從方息庭那里得來的消息,但她怎么想還是不明白,方息庭為什么要給她下毒呢?那毒可是會死人的。 她亂想著,那姑娘也好久沒說話,直到馬車緩下,外面的車夫道:“老爺,到了。” 那姑娘神色一凜,抓著匕首靠近了車廂門,一擰一震,就把車夫弄倒了。 外面月色明亮,靜靜灑在水面上,夜風吹過,將水面映地波光粼粼。 河岸邊正停著一只烏篷船,兩三個仆從與丫鬟模樣的人見了馬車就迎了過來,盡數(shù)被那姑娘打暈。 她將李輕嬋帶下來,道:“上船?!?/br> 李輕嬋猶猶豫豫,不上去怕這姑娘發(fā)怒,上去了又怕再也回不來。 躊躇間姑娘已解了栓在河岸上的船繩,正欲要催她,神色一震抬起了頭。 只見城門方向火光沖天,隱隱有疾馳的馬蹄聲傳來。 李輕嬋也聽見了,慌忙踮腳張望,可離得太遠,她只能看見明滅的火把。 “是你表哥追來了!”姑娘抓住她手臂將她往船上推,“他肯定要殺了我,上船,等我安全了才能放了你。” 李輕嬋力氣比不上她,被推上船時差點歪身栽進水中,還被船頭絆了一下,小腿撞在船舷上,痛得她一條腿幾乎動不了。 烏篷船沒有了牽拉,順著河流的方向向遠處駛去。 李輕嬋好不容易看見著了希望,又被帶走,心里又急又氣,眼淚啪嗒落入河水中。 她又低下頭,往水中看去。 遠處看河面水波粼粼,近處看河水卻是深不見底,黝黑一片,水中荇草搖擺,像是可怕的鬼怪揮舞著觸肢誘人跳下去。 “別說你是想跳下去,這水里什么也看不清,萬一里面有蛇呢?我不殺你,你可別自己淹死或者被水蛇咬死了?!?/br> 李輕嬋憤懣哼了一聲扭開臉,在小船駛過一棵枝條垂到了水面上的高大柳樹時,忽地抬起雙臂,肩上披帛迎風而起,輕飄飄地掛在了柳樹梢上。 姑娘回頭看時,小船已駛出了一段距離,她表情有點難看,仔細打量了下李輕嬋,眉眼一皺,寒聲問道:“你身上的首飾怎么少了幾個?” 李輕嬋飛速看了眼岸上的火光,擦著眼角道:“不知道?!?/br> “難怪馬車一停下你往外看,倒是我小瞧了你。”姑娘冷笑,她一路只想著方息庭話中透漏的事情了,沒怎么注意李輕嬋的動作,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偷偷扔了首飾留記號。 “你想要就都給你?!崩钶p嬋聽她生氣了,怕她對自己動手,忙把余下的發(fā)釵摘下,又去取脖子上的翡翠珍珠頸飾,作出討好順從模樣。 姑娘白了她一眼。 她們現(xiàn)在在小船上,回首望去,火光閃爍著正在逼近,而那高大柳樹上舞動的披帛無疑是在指路。 追蹤過來的人看見了披帛自然會知道她們走的是水路,只要順著水流方向找來,早晚會找到的。 第96章 箭矢 烏篷船順水而下, 李輕嬋腿疼得站不起來,就坐在船頭往岸上眺望,可兩岸盡是雜草樹木,往前走了一段時間, 連火光也看不見了。 眼巴巴地又等了會兒, 依然沒有動靜, 李輕嬋沮喪地趴在了船舷上。 過了會兒, 身上被扔了件衣裳。李輕嬋扭頭,見那姑娘也換了身衣裳從船艙里出來。 “臟死了, 我才不要穿別人的衣裳?!彼涯且律丫砥饋硗频揭贿叀?/br> “那你就冷著吧。”姑娘說完也不理她,獨自掀了衣襟查看傷勢。 李輕嬋小心地偷瞄她,見她正往肩胛骨上倒藥粉,那里一片污血。 她很沒有耐心,直接傾瓶倒下, 藥粉沾上傷口,痛得她抽搐了一下。 李輕嬋跟著抖了一抖,忍不住道:“你都沒清洗傷口?!?/br> “疼,動不了。”姑娘道。 你方才殺人不是很厲害嗎?李輕嬋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 忍下了這句話。 她抬頭看去, 前方是無盡的寬闊河道,憑她的小身板, 根本沒法靠岸, 就算靠岸了, 她手無縛雞之力,也保護不了自己。 可這姑娘不一樣, 她現(xiàn)在要利用自己, 肯定不能讓自己出事。況且她看著真的有點可憐。 李輕嬋內心搖擺了一下, 最后心神一定,扯過方才被她扔開的那件衣裳,使勁撕下了一小塊,道:“我?guī)湍惆伞闶菆蟠鹉惴讲艓臀覔踝》较⑼?。?/br> 船艙里準備的有水,她拖著疼痛的右腿取過來,把那塊布浸濕了,小心地給那姑娘擦拭起傷口。 兩人無話,將傷口清洗得差不多了,李輕嬋又幫著她上藥,想著先前見過的兩面,奇怪道:“你怎么一會兒是三皇子的人,一會兒又是四皇子的人?” 姑娘漫不經心道:“其實我最早是七皇子的人?!?/br> 李輕嬋哽了一下,往她臉上掃了眼,默默閉了嘴。 “他們這幾個兄弟里,最沒腦子的就是趙曙,最難接近的是趙旿,我總得找個跳板一個個接近吧?!惫媚镆膊徽谘冢苯拥?,“可惜三兄弟都各有心思,誰也不是我要找的……” 姑娘忽然打住,“嘶”了一聲。 “是疼了嗎?”李輕嬋趕忙道歉,“我輕一點……” 她放輕了動作繼續(xù)給姑娘包扎著,想聽那姑娘繼續(xù)說下去呢,姑娘忽然不說了,問:“你跟你表哥都要成親了,當初不是我傷的他,這事你總該弄清楚了吧?” 李輕嬋被提醒了才想起來,當時她沒信這姑娘的話,也沒放心上,后來只隨口問了鐘慕期幾句,到現(xiàn)在她也糊里糊涂,不知道鐘慕期到底是怎么傷的。 可不管是誰傷的他,他受傷總是真的,流了那么多血,那么痛。 姑娘把她表情看在眼里,用嘲諷的口吻道:“難怪你表哥對你肆無忌憚了,就你這軟綿綿的性子,要是我,我也整日欺負你。” 李輕嬋被說得抹不開臉,給她把傷口包扎好,轉過頭在河中掬水洗手,心里暗自嘀咕著:“那是我表哥性子惡劣,才不是我不好?!?/br> 她又往岸上眺望,沒看見想見的人,忍不住嘆了口氣。 獨自傷神時,被人搗了搗肩,李輕嬋扭頭捂住了肩膀,暗藏怨氣的眼神偷偷瞪了那姑娘一眼,細聲細氣道:“干嘛呀?” “你倆都要成親了,你還這樣,以后得被你表哥壓得死死的了?!彼孀×思纾媚锞腿v她的腰,把她搗得縮起了身子,“你就不能有點志氣,壓住你表哥嗎?” 李輕嬋慌手慌腳地拖著還痛著的腿往船頭躲,道:“關你什么事?!?/br> “不關我什么事,這不是沒事嗎?說說話唄。” 明月如鉤,卻也將四周照得亮堂堂的,四月的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帶著一抹淡淡的花香與微微的涼意。 放眼望去,四野無人,偌大的河面上只有這一只小船靜靜漂著。 若是李輕嬋一個人,這會兒該害怕了,但是有人陪著,這就是一個靜謐祥和的夜晚了。 說說話,倒也不是不行。 “壓不住……”李輕嬋小聲抱怨著。 姑娘哼哼了兩聲,道:“他喜歡你,你要壓住他不是簡單的很?生個病或者受個傷,哭哭啼啼讓他心疼了,你就贏了?!?/br> “你不懂?!崩钶p嬋不好意思說,她是真的生病了,可占便宜的還是鐘慕期。 與鐘慕期的親近她羞于對外人道,就打起小主意,把話題往這姑娘身上帶,問:“現(xiàn)在三皇子四皇子都要殺你,接下來你要往哪里去???” “不知道,天亮了先隨便找個地方避一避,等風頭過來再回來?!?/br> “再回京城做什么啊?” “回來殺個人?!惫媚锖敛槐苤M,把目的直接說了。 李輕嬋試探著問:“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