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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真的是安諸么?堂堂高高在上的帝王安諸? 平日的他雖是一派的散漫無賴, 但吃穿用度上能多考究便多考究,活脫脫的一個精致的帝王。加上他那張生得俊俏的面龐, 算是很養(yǎng)眼的存在。 這一霎那,所有的養(yǎng)眼不在了,宋怡卻覺著他好似又帥了甚多。完了,完了。宋怡心道不好,她可能被嚇出眼疾了。 隨著宋怡喊出這一聲,時間有一霎的靜默。 安諸身子一僵,回頭見不遠處撐著紙傘的宋怡。雨聲,火海中的噼啪聲安諸充耳不聞,他只是愣愣立在火光下瞧著那邊撐傘的人兒,心上只有一個想法:她沒事,太好了! 宋怡注意到安諸磨破的足袋邊有殷殷血跡,他腳下的雨水沖刷出一灘淡紅。 她怔怔的立在原地,他是為了她么? 安諸掙開拉扯著他的人往宋怡那邊跑去,將呆立原地的宋怡擁在了懷里:“你沒事,太好了?!?/br> 毋庸置疑,他是為了她!她何德何能。 安諸繼續(xù)擁著宋怡喋喋不休的呢喃:“孤以為你在殿中出了事。你何時出去的?出去了便好,不在里面便好。孤說過會護著你的。” 他的聲音中有欣喜,有堅定,更多的是那種失而復(fù)得的慶幸。他緊緊的擁著宋怡,好似怕一松開宋怡便不在了。 所以,方才的拉扯,便是因為他要進去救她么? 宋怡撐著的紙傘由手中滑落,翻在二人身側(cè)的地上如同一葉小舟,雨水噼噼啪啪的打落到傘紙上,順著傘紙匯聚到傘中。 他為何要對她這般好,值得么? 他在她尋死的時候出現(xiàn)將她救下,道:入宮來吧,孤會護著你。 他又道:孤興許是魔怔了罷,越是看你越是覺著順眼,好似是有幾分的心悅上小娘子你了。 以及那日。 他無賴的擁著她說:孤心悅你。 心上暖暖的,酸酸的。宋怡抿嘴不語,任由安諸擁著她,雨水冰涼,安諸身上也早是濕透了。 她與安諸就那樣相擁立在雨中,她不覺得冰冷,只是覺著安諸的懷抱中有無限的溫暖,無限的安定。 暫且不論他的身份,此刻擁著她的男子是位良人。他處事果斷,為人剛正,言出必行,是位值得托付終身的良人。 得其青睞,何其有幸。 大仇未報,她不能陷進去,牽掛多了便成了束縛。 跟隨而來的顧知文立在芳華殿不遠處未再往前去,他左手撐著傘,右手提著那一提安諸讓他送過來給宋怡的柑橘。 他和她真的是結(jié)束了么? “陛下?!彼吴鶒瀽灥穆曇魪陌仓T懷中傳出。 安諸低語:“嗯,我在?!?/br> 宋怡又是一怔。安諸說的是「我」而不是「孤」。 她推了推安諸:“大家都看著呢?!弊鳛橐粋€帝王,就不能稍微顧及一下形象么。 雖然宋怡知道,形象這東西之于安諸從來都是不存在的??墒撬灰蜗?,她還需要臉面啊。 那么多人在場,光天化日的安諸怎么就能這般的——好吧,他輕浮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 “沒事。”安諸低聲對著宋怡安撫一句,隨后便對那邊張望的小通子和元東一干人等大聲道:“看什么看,火那般大還不滅火!” 眾人:“……” 宋怡:“……”陛下,你能別用那么大力氣了,悶。 半晌,她的聲音又悶悶的從安諸懷中傳出:“你的腳——可還好?” “方才過來的急,沒來得及穿鞋。”安諸語氣平常,就似再說今日吃了些什么一般。 察覺二人還在雨中,他還想多抱一會兒的,這會兒的宋怡太乖了,那么多人看著她卻還是任由他擁著,機緣難得啊。 想著宋怡大病初愈,安諸壓下心頭的自私,趕緊的補充道:“你沒事便好,先去避避雨吧?!彪S后他甚是不情愿的松開了擁著宋怡的手。 安諸拉著宋怡往不曾受到火勢波及的側(cè)殿走,宋怡不動。安諸回頭,宋怡道:“陛下,先差人去請御醫(yī)來罷,多帶些外傷藥。” 安諸喜上眉梢。她是在關(guān)心自己吧,就是在關(guān)心自己?。?/br> “你此刻是不是十分的感動,若是感動——”安諸凝眉一想,附到宋怡耳邊道:“便在你心上給我留出幾分位置可好?” 宋怡默。心上留出幾分他的位置。 在宋怡的面前,安諸不是一位帝王,只是一位心悅著一位女子的男子。 便是宋怡多看他幾眼,對著他多笑一會兒,多說幾句話,他便可心花怒放。 情愛就是這般的不講道理,不計身份。 她低頭看了安諸踏著一灘淡紅的雙腳,足袋毛邊下隱約能看見綻開的皮rou,細(xì)細(xì)殷紅從其中滲出,便是立了一會兒,他腳下就又暈開了一灘淺紅。 她不是鐵石心腸,如何的不感動。 “不疼么?” 安諸一怔,這句話不久之前他好似也問過宋怡。他動了動腳,天涼又是雨水遍地,腳上已然沒多少的知覺了。 他淡淡道:“不是很疼。就是腳上有點涼,感覺不到多少的疼痛?!?/br> “陛下可還能走?”宋怡攙扶上安諸,安諸側(cè)目。 皇天不負(fù)有心人,這女人終于的是被他感動了??!他往宋怡身側(cè)靠了靠:“還能走,就是腳開始有點疼了。興許不能走太快,一個人也走不動,勞煩你攙著我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