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一回到家中，就見明蓁神色焦急地要帶人出門去。

    第34章

    陳霖淮忙迎上前, 攔住明蓁。

    “蓁蓁，出了何事，你這是要去做什么？”

    明蓁顧不得和他解釋太多, “夫君, 是桂香那里出了事，我要趕過去看看。”

    “桂香？”陳霖淮知道她是明蓁的族妹, 兩人的關(guān)系一直不差，忙安慰道：“蓁蓁, 你不用著急，我陪你一起過去?！?/br>
    明蓁匆匆點(diǎn)頭，和他一起相攜往村里去，路上詳細(xì)和他說了緣由。

    “原本以為躲過了選秀便沒有什么干系了，誰知桂香的叔叔竟然五十兩銀子將她賣給了鄰村一戶姓王的人家。那家的小兒子得了肺癆, 已是病入膏肓, 要娶了桂香進(jìn)門沖喜。桂香自然不愿意, 得知了消息便要偷跑，卻被她幾個叔叔抓了回來, 明日就要將她送到王家去?！?/br>
    明蓁有些自責(zé)，“桂香想是怕連累我, 一直沒有來尋我?guī)兔?。若不是今日春雨回姚家正巧遇到? 怕是我還一直蒙在鼓里呢?！?/br>
    “不用慌, 我們過去看看, 總之不會讓你族妹嫁過去便是?！?/br>
    明蓁也是這個心思, 族中姐妹她和桂香最為親近，決不能看著不管。

    兩人步履匆匆, 很快便帶人趕到了桂香家。桂香家中大門緊閉, 陳霖淮示意長福上前敲門。

    過了半晌, 桂香的二嬸才來將門打開。

    “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大侄女和侄女婿呀。今個是哪陣風(fēng)將你們給吹來了。”

    桂香這個二嬸是出了名的難纏，攀上了誰家便如水蛭一般吸血，而且很是不要臉皮，村里不少人家都不愿意和他家打交道。

    明蓁忍住火氣，“二嬸，我是來找桂香的，麻煩你讓她出來和我相見?！?/br>
    “那可是不巧了，桂香不在，要不讓你蘭花妹子來陪你說話?！?/br>
    蘭花是姚二嬸的女兒，平日里也沒少欺負(fù)桂香。

    “那倒不必了，既然二嬸這么說，我進(jìn)去等著便是?！?/br>
    “哎哎，那可不行，”姚二嬸堵住院門不許明蓁進(jìn)去。

    “大侄女，你這是做什么，都說了她不在家……”

    姚二嬸邊說邊推搡明蓁，陳霖淮見她如此，立刻就惱了，抬腳就將門踹開。

    “讓開，我娘子要進(jìn)去，我看誰敢攔著?！?/br>
    明蓁此時也顧不得了，帶著人直接就闖了進(jìn)去。一進(jìn)門，就見桂香被綁在院中放置農(nóng)具的草棚子中。

    她的嘴里堵著一塊破布，手腳被繩子捆住，拴在柱子上。明蓁一陣心疼，忙奔過去。

    “桂香……”

    桂香的衣衫襤褸，露出身上的紅痕，一看便是鞭子抽打過的痕跡。

    桂香的幾位叔嬸和祖父母聽到動靜從屋里走出來，見明蓁帶著人闖進(jìn)來，面上有些不自在。

    明蓁強(qiáng)忍著火氣，質(zhì)問道：“敢問叔爺，不知桂香犯了何錯竟被如此對待？她好歹是您的親孫女，您老就眼睜睜看著她被打死嗎？”

    姚叔爺有些心虛，但仍板起臉道：“我們身為長輩，教訓(xùn)她自有道理。這是我們家的家事，和你一個人出嫁女有何關(guān)系？”

    “家事？既然叔爺這么說，那我便要和你理論一下。姚氏族規(guī)里早有約定，“敬老愛幼，和睦兄弟”，凡我姚氏族人皆要遵守。你們身為長輩卻惡意打傷年幼的孤女，已是違背族規(guī)了，報(bào)到族中便可以處置你們！”

    明蓁眼神清冷，聲音不疾不徐，面色雖平靜卻帶著一股威勢，讓桂香的叔嬸幾人禁不住心中一慌。

    桂香家門前已經(jīng)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大家都在那里指指點(diǎn)點(diǎn)。

    姚二嬸落在后面，強(qiáng)行狡辯道：“我們打她是因?yàn)樗皇貗D道，小小年紀(jì)就要和人私奔?！?/br>
    “你們胡說！”桂香嘴里塞的破布已經(jīng)被春雨取了出來，她忍不住對著二嬸啐了一口。

    “明明是你們?yōu)榱算y子要把我賣給人沖喜！”

    “什么賣不賣的，說得那么難聽。我們是你的長輩，你的婚事自然是我們做主。親事已經(jīng)定下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姚二嬸一副得意的嘴臉，她是吃準(zhǔn)了明蓁拿她沒有辦法。

    自古兒女婚嫁之事都是父母做主。桂香爹娘已經(jīng)去世，此事自然是他們說的算，就是告到族中，族長也無權(quán)干涉。

    明蓁冷著臉望向桂香的祖父，“叔爺，桂香父母早逝，只余下她和桂花姐兩條血脈。桂花姐已經(jīng)被你們賣給了人牙子，如今你們又要將桂香賣了。你們難道不覺得愧對她的父母嗎？”

    “不過是兩個姑娘，算什么血脈。“桂香的祖父絲毫不愧疚。

    “明蓁丫頭，我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不與你計(jì)較。此事和你無關(guān)，你速帶著人離開吧！”

    “你說什么呢你！”陳霖淮在一旁聽著立刻就怒了。

    “我娘子敬你是個長輩，對你客氣了幾分，你還真拿自己當(dāng)回事了。居然敢訓(xùn)斥我娘子，你算個什么東西！”

    陳霖淮飛起一腳將院中一個壇子踢碎，“今個這事爺我還就管定了，長貴，帶著人離開，我看誰敢攔我！什么王家李家，我娘子不同意，誰也不能把她meimei嫁出去?！?/br>
    “你……你……”桂香祖父氣得直拍胸口。

    長貴聽著少爺?shù)拿?，早把桂香身上的繩子解開了，示意春雨扶著人和他一起離開。

    姚二嬸見狀，立刻上前去攔，嘴里跟著吵嚷起來。

    “快來人呀，沒王法了，陳少爺強(qiáng)搶民女了！”

    “住口！姚二媳婦，你在這里胡說什么！”

    周氏在家中聽著動靜趕了過來，見女兒女婿被姚二媳婦這個潑婦糾纏，周氏很是氣憤。

    周氏畢竟是姚家的宗婦，她出面，姚二媳婦倒是老實(shí)了不少。

    “大嫂子，你來的正好，你來評評理。你女兒女婿闖到我們家就將我侄女帶走，這是什么道理？”

    “娘……”

    明蓁迎過去，“桂香被叔爺一家打得遍體鱗傷，女兒也是想帶她先去治傷?！?/br>
    周氏也聽聞了此事，她示意明蓁安心，親自和桂香的祖父母交涉起來。

    “桂香這孩子歷來懂事，這些年也沒少幫家里做事。如今到了該出嫁的年紀(jì)，你們長輩為她相看人家是應(yīng)當(dāng)?shù)?，但是也不能將孩子往火坑里推呀。王家的小兒子得的是不治之癥，你們將桂香嫁過去不是逼她去死嗎？”

    桂香的婚事，她祖父母確實(shí)可以做主。周氏也只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期望這一家還能有點(diǎn)良心。

    可桂香的叔嬸收了王家五十兩銀子，哪舍得再吐出來，拿定了主意要讓桂香嫁過去。

    “大嫂，我們嫁姑娘又不犯什么王法。和王家的親事已經(jīng)定了，明天一早王家就來迎親。若是陳少爺非要將我侄女帶走，我們就到衙門去上告！”

    “你……”周氏雖然憤怒，但也很是無奈。鄉(xiāng)間這樣的事情多不勝數(shù)，不少人家養(yǎng)大女兒，就是為了換彩禮錢，哪還管女兒是否所嫁非人。

    “你們不就是想將女兒換銀子嗎？這事好辦，王家那里給你們五十兩，我娘子出六十兩，桂香我們帶走了……”

    “夫君……”

    明蓁想要阻止他已經(jīng)來不及了，姚二嬸面帶喜色湊了過來。

    “陳少爺?shù)囊馑际?，你要納桂香為妾？”

    她這話一出，周氏立即黑了臉，看向陳霖淮的目光也有些不悅。

    “什么納她為妾……”陳霖淮忙向后退一步，攬住明蓁肩頭。

    “你這個婦人休得胡言，我已經(jīng)娶了我娘子了，又怎么會納妾，絕對不會納妾的?！标惲鼗纯聪蛎鬏瑁敝睬?。

    “娘子，我是看你著急才想到這個主意的。咱們出了銀子將你族妹買下，她就不用嫁人沖喜了，我可沒有旁的心思?！?/br>
    明蓁還是信他的，沖他微微點(diǎn)頭，并不在意。

    姚二嬸那里卻不想放過這個機(jī)會，誰不知道陳家富貴，娶明蓁時的聘禮，村里誰人看了不眼紅。

    若是能將桂香嫁到陳家為妾，攀上這層關(guān)系，他們家也能跟著沾光?？隙ū燃藿o王家那個病秧子沖喜要強(qiáng)。

    “明蓁丫頭，你不是和桂香最是要好嗎？你若真的不想她嫁到王家，就帶回去和你一起服侍你夫君。若是這樣，我們也不是不可以和王家退親。”

    “你這個惡婆娘，不許你欺負(fù)我明蓁姐?！惫鹣銘嵟貟觊_春雨的手沖向姚二嬸，她一頭將姚二嬸撞倒在地，壓在她身上廝打開來。

    “你個死丫頭，你放開我，姚二，你是死人呀。快把這個丫頭拉開……”

    明蓁唯恐桂香吃虧，忙和春雨上前將桂香拉到一旁。

    姚二嬸的頭發(fā)被扯得亂七八糟，她起身之后看著桂香更加怨恨。

    “你個死丫頭，你就等著嫁到王家去吧！”

    桂香也不示弱，“你們便是把我綁上了轎子也無用，大不了我一頭撞死在轎門上，我絕不會讓你們?nèi)缫獾??！?/br>
    明蓁忙拉住她，“桂香，不要胡說，好好地怎么能去尋死！”

    周氏也怒了，“姚二媳婦，族里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將好好的女兒逼死，你好自為之。”

    姚二媳婦還在那里嘴硬，“是陳少爺說要買下桂香的，六十兩銀子買下，不當(dāng)小妾難不成還是留著當(dāng)丫鬟嗎？”

    桂香一聽，立刻拿定了主意。

    “陳少爺，我愿意到你們家當(dāng)丫鬟的，我力氣大，什么活都能干，肯定能伺候好明蓁姐?！?/br>
    “行，從今往后，她就是我們家的丫鬟了，和你們一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br>
    陳霖淮示意長貴掏銀子，“人我?guī)ё吡耍　?/br>
    “不行，不行……”

    姚二嬸立刻反悔，“當(dāng)丫鬟，六十兩銀子可不行，至少要……要二百兩?！?/br>
    想到明蓁和桂香要好，甚至特意趕來阻止桂香出嫁，姚二嬸便獅子大開口起來。

    “二百兩？你當(dāng)我傻嗎？”陳霖淮沖她冷笑。

    “這么多銀子給你，我還不如重新給王家的小兒子買個人沖喜，讓你們一家子一兩銀子都賺不到。”

    陳家財(cái)大氣粗，陳霖淮的性子又是個混不吝。姚二嬸有些心慌，相信他絕對能干出來這樣的事。

    桂香的祖母和叔嬸商量了一番，算計(jì)著這般多賺十兩銀子也是好的，便答應(yīng)了將桂香賣到陳家當(dāng)丫鬟。

    事已至此，明蓁也沒有別的好法子，又讓桂香的祖父寫下契約，這才帶著她離開。

    一離了桂香家中，周氏先開口提議道：“桂香身上都是傷，不如今日就先跟我回去治傷，等養(yǎng)好傷，再讓她去陳家?！?/br>
    花銀子買下桂香本就是權(quán)宜之計(jì)，明蓁根本也沒打算讓她當(dāng)丫鬟，對她娘的提議，明蓁并沒有反對。

    安頓好桂香，明蓁這才和陳霖淮一起回家。這一路上，明蓁神色不佳，面上沒有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