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明蓁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她和陳霖淮憂心不已的時候，陳員外突然從京城回來了。

    見到他，明蓁和陳霖淮都是驚喜萬分。

    “爹，您終于回來了?！?/br>
    陳霖淮激動地像小時候一樣撲過去，緊緊抱住了陳員外，讓他很是驚異。

    “怎么了這是？不過一個月不見，就這么想爹？”

    陳霖淮直笑個沒完，“兒子想爹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嗎？爹，你這次怎么會回來的這么快?！?/br>
    “我不是答應(yīng)要回來送你進武舉考場的嗎，自然要趕早回來?！?/br>
    父子二人親密無間地說著話，明蓁心中的大石頭也終于落了地。

    等到晚間明蓁二人回房以后，成伯忙上前伺候陳員外，問起他的情況。

    “老爺，事情辦得如何，你這一路有沒有遇到什么危險？”

    陳員外滿是遺憾，“可惜了，張家的護衛(wèi)身手確實不錯。我籌謀了這么久，終究在最后一刻功虧一簣。不過那狗東西的另一條腿也被我給廢了，以后也只能躺在床上過一輩子了?！?/br>
    成伯也有些遺憾，但更多的是慶幸。

    “老爺，你沒事就好，你不知前幾日少爺和少奶奶有多擔(dān)憂你。少爺甚至還動了心思要動身往京城去找你。”

    陳員外面色大變，“幸好淮哥兒沒有去，我傷了那狗賊，張家立刻就瘋了。動用了所有的手下來查找我們，出京的幾條路上都有錦衣衛(wèi)的人把守搜查可疑之人。我從水路回來，正好和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薛行撞上了。”

    薛行可是張家一手提□□的，對著張家比對皇上還要忠心呢。更重要的是，前些年，也是他在各地搜捕少爺。

    想到這些，成伯就覺得后怕不已。

    “薛行是認(rèn)得侯爺?shù)?，若是他在路上遇到少爺，定會猜到少爺身份，也會知道此次行刺張清明的是我們?！?/br>
    “不錯，當(dāng)時那種情景之下，若是淮哥兒在，薛行一定不會放過我們。”

    不過幸好如今無事發(fā)生，這天下長相相似之人眾多，只要不和張家牽扯到一起，誰又能把一個縣城小商鋪的紈绔少爺和大名鼎鼎的安西候聯(lián)想在一起。

    第53章

    二月十八, 臺縣武生選撥開考。

    武生試的報名資格審查相較科舉的童子試要寬松不少，除了奴籍，不論是商戶、軍籍皆可參加。

    可是報名的人依舊不多, 許多人都被第一關(guān)的文試給難住了。

    武生的選撥也分文試和武試, 只有文試過關(guān)者才可參加武試。

    民間會些拳腳功夫的男子不少，可是會識字的讀書人卻不多。這么一來, 報名的大都是一些家境殷實的富家子弟，他們讀書不行, 又想混個功名，便只有武舉這一條路可走。

    明蓁和陳員外一起將陳霖淮送到考場外，這一路上已經(jīng)遇到了不少熟人，大都是原先和陳霖淮一起斗蛐蛐的好友。

    這些人一見面高談闊論，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錦衣華服結(jié)隊而行, 如同出游一般。相比較之下, 明蓁要緊張得多。

    她完全是按照弟弟明謙當(dāng)初參加童子試的規(guī)格來準(zhǔn)備, 從衣裳到文房四寶都仔細檢查過，唯恐有什么犯忌諱的東西出現(xiàn)。

    馬車停在考院門外, 明蓁忍不住又囑咐了一遍，“夫君不用心急, 你準(zhǔn)備了這么久, 一定沒問題的。”

    陳霖淮也是自信滿滿：“放心吧, 蓁蓁, 爹, 你們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武生試是由臺縣的知縣、學(xué)政，以及濟州府的一名五品守備一同擔(dān)任主考官。

    考院門前, 官兵在挨個查驗, 不少人因為夾帶紙張被翻檢到, 立時就被官兵擋在了外面，有的人還想高聲辯駁兩句，便會被即刻抓走。

    明蓁看得心驚膽顫，幸好陳霖淮平安無事的通過了查驗。

    隔著人墻，陳霖淮在進場之前回頭又看了明蓁一眼，咧著嘴沖她笑得肆意張揚。

    看到他的笑容，明蓁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笑出來，心里的擔(dān)憂放下了大半。

    文試要考一整日，見陳霖淮進了內(nèi)場，明蓁和陳員外便各自回商鋪等消息了。

    剛到春華堂，李娘子便忙上前來稟。

    “少奶奶的，縣衙那里派人來請，說是有要事相商，讓您去一趟?！?/br>
    “縣衙還是何夫人？”

    “是縣衙的差役來報的信，不過是請您去見何夫人?！?/br>
    明蓁有些疑惑，若是何夫人有事找她，根本不需差役來報吧。她不敢耽擱，轉(zhuǎn)身先去了縣衙。

    果然，進了縣衙后堂，明蓁這才發(fā)現(xiàn)何夫人不止請了她，還有不少縣城繡莊以及綢緞莊、成衣鋪子的東家掌柜。

    “何夫人，明蓁來遲，還望夫人恕罪?！?/br>
    何夫人一臉的笑意，“知道你今日為夫送考，便是來遲一些也無妨，快坐下吧！”

    明蓁應(yīng)是，被丫鬟引著在何夫人左側(cè)的下首坐下。

    看著人都到齊了，何夫人這才說起正事。

    “此次將大家找來，是有一件喜事要告知大家。”何夫人頓了一下，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茶。

    底下眾人都有著著急，互相看了一眼，不知到底是何喜事。

    見大家如此，何夫人嘴角微微浮起一絲笑意，這才放下茶碗，慢條斯理地開口。

    “遠嫁南疆的長寧公主歸寧回宮，坐船經(jīng)運河一路游玩進京，皇上有旨，令沿途官府接駕。公主府的長史傳信來，兩個月后大概就能經(jīng)過我們臺縣，長寧公主要在臺縣停留數(shù)日?！?/br>
    眾人忙齊聲道喜，公主鳳駕經(jīng)過臺縣，知縣大人接駕有功的話，定能得到獎賞。說不準(zhǔn)還能直接官升一級，這果真是喜事。

    何夫人自然也是這般想的，她笑著和眾人說起長寧公主。

    “長寧公主和當(dāng)今圣上雖不是一母所出，但她自幼由太后娘娘撫養(yǎng)成人，和圣上的感情極為深厚。當(dāng)年，為了家國大義，長寧公主舍棄太后為她精心挑選的駙馬人選毅然遠嫁南疆，此等情懷令我等欽佩。長寧公主嫁入南疆十幾年，此次還是首次回京歸寧，沿岸州府誰也不敢怠慢，都力求事事精益求精，將本縣最好的東西呈給公主?！?/br>
    明蓁聽何夫人這么說，心中已然有數(shù)了。若是能將自家春華堂里的東西呈到公主面前，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不僅是明蓁，在座的不少人都猜到這層意思。江均瑤忙搶先回道：“何夫人，我們楊家繡鋪愿意為接駕公主盡一點微薄之力。”

    何夫人淡淡一笑：“公主行宮用到的物件都務(wù)必要精巧、美觀還要新穎有特色，我今日召集諸位來，便是商議此事。你們各家都可以將自己的看家本事拿出來，繡屏、繡畫、或是其他一應(yīng)擺設(shè)你們皆可進獻，若是能得公主喜愛，與你們的鋪子也是大大有益的。”

    長寧公主一路出行，所用到的物件皆是出自宮中，民間之物尋常近不到她身邊的。

    但是繡屏、繡畫之類賞玩的物件，公主閑暇之余說不得會把玩一番，沿路各州府也多是進獻這些東西。

    眾人領(lǐng)了命，都急于回去籌備，畢竟時日太短了些，須得抓緊一些。

    明蓁一直留在最后，剛才上茶時，丫鬟曾悄聲給她傳話，何夫人有事單獨與她說。

    江均瑤原本也想賴著不走，但何夫人直接開口攆人。

    “楊少奶奶還不快些回去準(zhǔn)備，楊家繡鋪的繡娘手藝精湛，我可是等著你們繡鋪在公主面前拔得頭籌呢。”

    “是，均瑤一定不辜負夫人厚愛?！?/br>
    江均瑤無奈，只得告退，但是臨出門時還是恨恨地瞪了明蓁一眼。

    廳內(nèi)沒有旁人了，何夫人先笑著問起陳霖淮考試之事。

    “今日霖淮考武舉，你定是十分牽掛吧？”

    明蓁親密地和何夫人抱怨起來：“誰說不是呢，夫君這個考生倒是鎮(zhèn)定得很，反倒是我比他還要緊張?！?/br>
    何夫人輕笑出聲，“當(dāng)年我家大人考科舉的時候，我也是如此，日日為他擔(dān)著心。如今轉(zhuǎn)眼這么多年過去了，又輪到為兒子擔(dān)憂了！”

    “京中的武生試也要開考了吧，難為夫人還要為著臺縣的政事cao勞，何公子回京備考不知如何了？”

    何家也是京城的世家大族，何修之的籍貫留在那里，肯定是要回京參加武生選撥的。

    何夫人嘆了口氣，“家中子弟眾多，多是走科舉正途。修之不喜讀書，本就被長輩不喜。如今回京考武舉，更是不被重視，哪里有人會多關(guān)照他?！?/br>
    世家大族便是如此，家中子弟眾多，只有才學(xué)出眾之輩才會受重視。這些都是何家家事，何夫人也是心里實在擔(dān)憂兒子才多說幾句，明蓁自是不好跟著多說什么。

    何夫人也覺察到自己說這些有些不妥，便輕咳一聲掩飾過去。

    “我留你下來，是有些話想囑咐你。你還年輕，對長寧公主大概不甚了解。宮中貴人的喜好雖不是我們能打探的，但有些事宮外也有耳聞。長寧公主最喜畫美人，也喜愛收集美人圖冊?！?/br>
    “多謝夫人相告！”

    雖然這些事明蓁也可回家去問母親，但何夫人能主動和她說這么多，明蓁已是很感激了。

    兩人坐著又說了幾句閑話，明蓁便告辭離開了。

    有了這一樁事，明蓁也顧不得憂心陳霖淮的武生試了，她回到鋪子里就忙叫來李娘子和桂香一起商議。

    這幾個月來，桂香的成長是最快的。原本她就經(jīng)常在集市上擺攤賣貨，如今進了鋪子，招呼客人之事也難不倒她。她嘴甜又善于察言觀色，不少夫人小姐都喜歡由她來接待。

    去了濟州一趟，桂香更是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對鋪子的經(jīng)營也提出來新的想法，就連李娘子也是贊賞不已。

    明蓁和她們說起公主鳳駕蒞臨臺縣之事，這二人也是一樣激動。

    “若是公主能看中咱們鋪子里的物件，那咱們春華堂的名氣就更大了，將來便是去濟州開鋪子都有底氣了。”

    桂香這話說到了明蓁的心里，她也是這個想法。春華堂絕不會只拘泥于在臺縣的一家鋪子，她也想像曹家喜鋪那樣在各地開鋪子。

    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還早，如今先要將進獻公主的東西準(zhǔn)備出來。

    “李娘子，你有什么想法?！?/br>
    李娘子考慮了一下，“兩個月的時間太短了，給公主獻禮定是要精益求精的，也只夠做一副桌屏了。公主駕臨的時候，已是初夏，進獻幾柄宮扇也是可以的?！?/br>
    明蓁也是這般考慮的，“估計其他家也是這樣的想法，想要出彩，咱們便只能在繡樣上下工夫了，這個回頭還是我親自畫。李娘子，這兩個月繡鋪手藝最好的孫繡娘就不要給她安排活計了，到時候進獻的繡品交給她來做。”

    李娘子覺得其實還有更好的人選，猶豫了一下，她終究沒有開口：“是，回頭我就按少奶奶交代的來辦?！?/br>
    處理好繡鋪的事情，大半日已經(jīng)過去了，眼看著武生試的文試也要結(jié)束來了，明蓁忙去考院外去等陳霖淮。

    到了時辰，考院門大開，第一個走出的便是陳霖淮。

    明蓁忙迎上前，“夫君，你出來了，累壞了吧？”

    陳霖淮一臉的輕松，“沒什么好累的，原以為文試還要寫幾篇策論的，我還特意提前請教了岳父。沒想到只要默寫幾本兵書即可。我半日便完成了，剩下半日便睡了一覺，無聊至極?！?/br>
    明蓁哭笑不得，“走吧，父親在鋪子里等著我們了，他還在鴻興樓定了酒席，就當(dāng)是提前為你慶賀了?！?/br>
    陳霖淮半點都不謙虛，“蓁蓁，我也定給你考個案首回來。再加上武試還有三場，若我每場都是頭名，是不是也是連中“小三元”了。這樣沒給你丟人吧！”

    見他居然還提起”小三元“之事，明蓁不免哭笑不得，他這是非要和孟玉堂比較了。

    明蓁哭笑不得，只好哄他道：“是，我夫君最厲害了，豈止是”小三元，”你這已經(jīng)是“小四元”了?！?/br>
    陳霖淮得意地哼哼起來，蓁蓁覺得他厲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