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br>
    “那個穿限量球鞋的，叫顧超？是那幢樓的大紅人吧?！备饿H鵬語氣閑閑，“又帥又有錢，況淼淼跟他走得挺近的，還挺幫他說話的?！?/br>
    就是前陣子下晚自習(xí)，護送賀蘭訣回家的男生。

    “嗯。”

    “另一個呢？那個皮膚白的，剛才下樓梯，看了我好幾眼，我尋思我也不認(rèn)識他，那眼神冷颼颼的，跟冰塊一樣。”

    賀蘭訣低頭剝栗子，扔進嘴里：“我同桌，廖敏之?！?/br>
    “你同桌？就他啊。聽說是個聾子，說話怪腔怪調(diào)的?！备饿H鵬嘖了聲，“浪費了這張臉，送我多好?！?/br>
    賀蘭訣秀眉猛地往下一壓，不高興：“聽說？”

    “聽誰說的？淼淼告訴你們的？她這樣說的？”她語氣明顯冷淡下來，“他不是聾子，他聽得見聲音，只是聽力障礙，說話也不奇怪，他話說得很好，你們用詞能不能尊重下別人。我打電話問問淼淼……”

    付鯤鵬看她神色似乎不悅，連忙解釋，也不是他直接從況淼淼嘴里聽到的，就是大家坐在一起閑聊，有些話傳來傳去，學(xué)姐們說起北泉高中的帥哥，點名況淼淼班上的顧超，再提及廖敏之，有這么一號人物存在，還在顧超那見過真人，人是真的帥，就是有點生理缺陷，跟正常人不一樣，沒法正常溝通，要不然女孩子早就蜂擁而上，又集體八卦了一番何雨濛的事情。

    賀蘭訣沒想到在付鯤鵬嘴里聽見何雨濛的名字。

    付鯤鵬見她聽得入神，一股腦倒出來：“何雨濛踹她男朋友，不都是為了這個……廖什么來著。她劈腿被逮住，說看他可憐，又是同情又是憐憫什么的，把自己撇了個干凈，事情搞大了鬧起來，還打了一架，把自己男朋友送進了醫(yī)院……后來這事也就悄悄過了……”

    顧超長話短說，沒提及的事情，賀蘭訣今天聽了個明白。

    她手里攥著顆栗子，心緒有一絲抽離，不知是聽八卦的心態(tài)還是別的，跟付鯤鵬聊了一回，看時間不早，扭頭往學(xué)校去。

    顧超和廖敏之兩人杵在校門口，看見賀蘭訣飛奔過來。

    顧超懶洋洋換站姿，撞廖敏之的肩膀：“走了?！?/br>
    “你倆怎么在這？”

    “等你唄。”廖敏之不說話，開口的人只能是顧超，“看你倆嘰嘰咕咕聊了半天，那男的又纏上你了？”

    “也不是?！辟R蘭訣扭捏了一下，“我和他……勉強也算個朋友吧，沒什么事?！?/br>
    “沒事就行，你自己小心點。”

    “知道啦?！?/br>
    三個人往學(xué)校去。

    沒有況淼淼，氣氛就很尷尬。

    顧超面對賀蘭訣，總是有點心虛，還好自戀的事只有他和廖敏之知道，不然真要遁地走。

    廖敏之又一副無波無瀾的模樣，誰跟他說話，真不如省點力氣。

    賀蘭訣一時也不知道聊什么。

    進了教學(xué)樓，顧超去了洗手間，賀蘭訣和廖敏之走向教室。

    只有腳步聲回蕩在耳邊。

    “離這種人遠一點?！彼皖^看著腳下的臺階，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話。

    聲音冷靜又克制。

    “什么？”

    賀蘭訣愕然扭頭。

    “近墨者，黑。你根本不會交朋友?！彼岷诘难凵矜i著她，冷淡到近乎冷酷，“什么都不懂。該學(xué)習(xí)的時候，只會給自己找麻煩?！?/br>
    這下賀蘭訣懂了，知道他說的是誰。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近墨者黑”。

    也從來沒有因為付鯤鵬，影響過自己的學(xué)習(xí)。

    這人有沒有一句能聽的話？

    賀蘭訣冷哼，撇撇嘴：“我當(dāng)然不會交朋友啊?；钤撗巯梗e把冷血蛇當(dāng)朋友，還被反咬一口。”

    “拜托，你才應(yīng)該，不，我才應(yīng)該離你遠一點?！?/br>
    廖敏之臉色一滯。

    她趾高氣揚地走進了教室。

    賀蘭訣有種炫耀式的逆反心理。

    其后某天，她在廖敏之的視線下，跟付鯤鵬去了臺球室。

    臺球，一個從未觸碰過的領(lǐng)域。

    另一種和賀蘭訣完全絕緣的球類運動。

    臺球室擺了幾張球桌，一群男生圍著，看見付鯤鵬來，接二連三吹起了口哨。

    看來都是熟人。

    這群人烏煙瘴氣的，賀蘭訣本來也沒多大興趣，揣著手悻悻站著，看了一遍玩法：“我走了。”

    這條街她也熟，經(jīng)常路過，往前走就是幾家網(wǎng)吧，十字路口一拐，就是商業(yè)街，有一爿小吃店和鹵味店，她過來買只鹵鴨回家。

    付鯤鵬把她送走，又折回了臺球店。

    “大鳥，你新追的馬子？”

    這群人平日相處慣了，出口成臟，還喜歡來兩句港臺腔裝酷。

    “什么馬子?！备饿H鵬笑嘻嘻拿巧克力粉砸人，“我meimei?！?/br>
    “你姐妹也不少啊?！庇腥酥苯映饋?，“你究竟有幾個好meimei，啊，為何每個meimei都嫁給眼淚~”

    “滾！”

    “挺清純的啊，北泉高中的？到手了沒有？”

    “急什么？慢慢來，是我的，跑不了。”付鯤鵬一竿入洞。

    -

    期末考試來得很快。

    六門考試，兩天半時間，時間安排得很寬裕。

    考完之后再補課七天——公布期末成績，老師講評試卷，總結(jié)本學(xué)期的知識點。

    接下來就是萬眾矚目的寒假，姍姍來遲的春節(jié)。

    賀蘭訣把手機鎖進了抽屜，鉚足了勁臨陣磨槍，挑燈夜戰(zhàn)。

    考前最后一天。

    鄭明磊意外出現(xiàn)在高二七班門口，朝賀蘭訣點頭微笑。

    她頂著班上同學(xué)的好奇目光，“蹭”地跑出去招待貴客。

    鄭明磊送了支鋼筆過來。

    筆身金燦燦的，上面還刻著字，像是比賽獎品。

    “幸運鋼筆?！编嵜骼诎压P給她，“筆沒有什么特別，但這個獎我純粹是靠運氣得的，很幸運，希望把好運氣分享給你。”

    賀蘭訣握--------------麗嘉著筆，有點疑惑。

    她和鄭明磊在學(xué)校極少主動來往，以前也從來沒送過東西。

    “我前幾天去自來水公司找我媽，遇見趙阿姨，聊了幾句，趙阿姨說你這陣子挺緊張的，熬夜到很晚才睡，還叮囑我，要是在學(xué)?？匆娔悖屛液煤霉膭钅銕拙?。”

    像是趙玲的作風(fēng)。

    “哪有那么夸張?！辟R蘭訣嘟囔，不過還是感激地把筆收下，“謝謝?！?/br>
    鄭明磊換了個話題，笑容溫柔：“賀蘭訣，高中已經(jīng)過了一半，想好念什么大學(xué)了嗎？”

    “沒呢?！?/br>
    以賀蘭訣的年級排名和往年北泉高中的錄取率，如果不退步，大概只能上個普通二本，哪個學(xué)校，還真的不好說。

    “沒想去首都嗎？”

    “首都誰不想去，當(dāng)然要有實力啊?！彼悬c喪氣，“我不行欸。”

    就算是首都最差的二本院校，分?jǐn)?shù)線也遠超省內(nèi)錄取線。

    鄭明磊停頓了兩秒，緩聲道：“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暫時只顧得上自己。我走的是競賽保送這條路，現(xiàn)在是一月，決賽大概在今年十月份，那時候我們已經(jīng)在高三……如果保送成功，那我不參與高考，后面的時間自由支配，如果保送不成功，我跟大家一起奮戰(zhàn)到明年六月?！?/br>
    他看著面前的女孩，她昂著頭看著他，眼神明亮又認(rèn)真，一如兒時。

    “賀蘭訣，今年是我們至關(guān)重要的一年?！彼⑽⒁恍?，“要好好學(xué)習(xí)，只要有決心，就沒什么不可以。”

    賀蘭訣有點焦慮，又有點茫然地看著眼前人。

    明年，她就要高考了。

    -

    第一天考的是語文和物理，拿到試卷，賀蘭訣松了一口氣。

    題型很熟悉——多虧了況淼淼從學(xué)姐那拿來的試卷，在某人的刺激下，她真的有好好琢磨某些知識點。

    最后一場是英語。

    監(jiān)考鈴聲一響，賀蘭訣放下筆。

    這幾天她考得很流暢，不管是筆，還是思緒。

    十一點半出考場，下午休息，賀蘭訣已經(jīng)跟趙玲提前申請，考完跟朋友在外面玩，門禁時間是晚上八點。

    賀蘭訣先去找唐棠。

    高二高三的期末考是同時進行，考試一結(jié)束，學(xué)生街人潮洶涌，兩個年級的學(xué)生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逛，每家店都插不進腳。

    賀蘭訣很喜歡這種熱鬧。

    兩人先去拍大頭貼，再找地方吃午飯，下午唐棠班上有茶話會，兩人又回了教室。

    自己班上人不多，幾個男生圍在一起玩手游，賀蘭訣跟同學(xué)聊了會天，收到班級群消息，今天班上小集體活動，有搭伙看電影的，有去游樂園的，有人報了個地址，說是班級組織的ktv，喊大家過去玩。

    況淼淼一直在找賀蘭訣，她在校外的奶茶店，約著賀蘭訣一起去ktv。

    付鯤鵬也打電話過來，祝賀賀蘭訣順利結(jié)束考試，問要不要過來玩，他們那邊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