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訣一邊吃餅干, 一邊搖頭晃腦，腳尖還打著拍子。

    唐棠看她那的樣子, 狐疑：“你沒事吧, 怎么最近跟糖化了似的, 黏糊糊的，什么事這么高興?！?/br>
    “哪有，我就是覺得夜晚這么美好……這么好的日子，希望時間慢點(diǎn)過?！?/br>
    “慢不了，馬上期中考試了?！碧铺耐兄皶r間真奇怪，明明每天都度日如年，但好像一轉(zhuǎn)眼又過?！?/br>
    “珍惜當(dāng)下不就好了?！?/br>
    “聽個歌，你傻笑什么？”

    “哪有傻笑?！?/br>
    “唔。曖昧、心亂如麻、廣島之戀、甜蜜的折磨……”唐棠十分機(jī)警，“這都是小情歌呀，你還單曲循環(huán)？”

    賀蘭訣不讓她隨意切歌：“流行音樂不都這樣，都很好聽啊?！?/br>
    唐棠揉著鼻子，被花香刺激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朝上翻了翻白眼。

    -

    吃完餅干，也到了上課鈴響的時候，兩人回教室，正好在樓下遇見從cao場跑步回來的顧超和廖敏之。

    四人打招呼，賀蘭訣把好友介紹給兩人。

    之前多多少少都見過面，只是沒過多接觸。

    一個蓬勃帥氣，一個清澈安靜，都是賞心悅目的。

    唐棠小小聲，貼著賀蘭訣的耳朵：“長得是挺帥的?！?/br>
    “要不要介紹給你？”

    “把廖敏之介紹給我？”唐棠大方接受，“好啊，他看起還蠻溫柔的?！?/br>
    “當(dāng)然不是啦，我把顧超介紹給你。”賀蘭訣急了。

    “你都說了他很難追，而且怕被女生追，我才不要呢，我覺得廖敏之比較好追。”

    “你要是中意顧超，我可以幫你，做什么都行。”

    “追上了我也用不著?！碧铺陌奄R蘭訣一推，蹦蹦跳跳去了三樓教室。

    兩個女生竊竊私語結(jié)束，賀蘭訣把臉轉(zhuǎn)回來，打招呼：“跑步去了嗎？”

    “嗯哼。”顧超用鼻音回她，仰頭灌了口紅牛。

    “不冷嗎？把衣服穿上?！辟R蘭訣看見廖敏之額頭微汗，拎著外套，身上只有薄薄一件黑t恤。

    “不冷?！?/br>
    顧超短袖都撈到肩頭了，笑瞇瞇的：“今天最高溫30度，你問他冷不冷？”

    “春天晝夜溫差大，晚上風(fēng)挺涼的?！辟R蘭訣橫他，“很容易感冒的?！?/br>
    顧超雙手舉起，投降走開。

    -

    賀蘭訣兜里揣著兩朵含笑花，把花瓣扯開，夾進(jìn)了筆記本里。

    還有一朵送給了廖敏之，擱在了他桌上。

    廖敏之揉揉鼻子，翻開化學(xué)課本：“含笑花里有酮、醚，注意一下，它們的物理性質(zhì)，和有機(jī)合成流程，同分異構(gòu)要注意不飽和度?！?/br>
    賀蘭訣一臉難以置信：“你是不是化學(xué)老師附身了？一朵花也能引申出知識點(diǎn)來？”

    他翻出了她的化學(xué)錯題集，翻開某頁，隨手一指，淡聲道：“基礎(chǔ)題你也能錯？”

    “……我錯了我錯了。”賀蘭訣舉雙手投降，暗自嘀咕，“怎么越來越嚴(yán)格？”

    從什么時候起，他已經(jīng)開始幫她糾正錯誤，解答疑題，還百般挑剔，什么都能說出一堆毛病來。

    賀蘭訣偶爾還懷念以前那個廖敏之。

    下晚自習(xí)，住宿生也不著急回宿舍，方純和許端午身邊還圍了幾個同學(xué)。

    賀蘭訣收拾書包，先去洗手間，下了樓梯。

    廖敏之在樓下宣傳欄等她。

    宣傳欄上貼著文理科前一百名。

    廖敏之的名字好像還沒有出現(xiàn)在上面過，倒是鄭明磊的名字一直高高掛著。

    他抱著手，頭顱微仰，夜風(fēng)拂過高挺的鼻梁和柔和下頜，跌宕往下是男生的喉結(jié)，在皮膚下微微凸起滑動。

    肩背習(xí)慣性微駝，又時不時自覺挺拔而起，拗成薄薄的一條背脊線。

    賀蘭訣的書包甩過他，語音清脆：“走啦?！?/br>
    月朗風(fēng)清，星光和明燈共照，兩人往下爬樓梯，賀蘭訣聽見身邊人慢吞吞開口說話。

    “能不能，每天抽半個小時，給我講講語法？”

    賀蘭訣挑眉：“你要好好學(xué)英語啦？”

    他有點(diǎn)無可奈何：“一直有學(xué)，只是……太難了。”

    “那聽力怎么辦？”賀蘭訣在樓梯上站定，“高考英語聽力有三十分。”

    “我有殘疾證，可以申請聽力免考，分?jǐn)?shù)按照筆試成績算?！?/br>
    賀蘭訣蹭蹭鞋尖，再抬頭，笑盈盈問他：“那你打算怎么謝我？”

    “你想要怎么謝？”他雙手揣進(jìn)兜里，風(fēng)拂過發(fā)梢，目光綿軟。

    “當(dāng)然是請我喝可樂啦?！彼钢鵁艋鹜鞯男≠u部，“我現(xiàn)在想喝可樂?！?/br>
    “沒問題?！?/br>
    可樂入口，賀蘭訣笑瞇瞇朝他笑，沒頭沒腦問了個問題：“你有沒有覺得我很吵？”

    “沒有。”他想了想，如實(shí)回她。

    賀蘭訣聳聳肩膀，哎，他永遠(yuǎn)都不會聽到她喜歡的那首歌。

    自行車推出車棚，賀蘭訣在路邊等，看見廖敏之過來，把沒喝完的可樂扔進(jìn)書包。

    這學(xué)期，況淼淼和賀蘭訣的關(guān)系迅速冷卻，成了點(diǎn)頭之交的普通同學(xué)，也失去了分享很多事情的機(jī)會——付鯤鵬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現(xiàn)，半點(diǎn)消息也沒有。

    大家都默契的不再提及以前的傻事。

    但晚自習(xí)后，廖敏之仍舊會送賀蘭訣回家。

    賀蘭訣在后座坐穩(wěn)，扯扯他的衣角：“走吧?！?/br>
    廖敏之會意，一腳蹬出老遠(yuǎn)。

    路程本來也不遠(yuǎn)，步行十五分鐘到自家樓下，廖敏之會把她送到附近的巷口，其實(shí)也才幾分鐘的相處時間，一前一后，也很不方便聊天。

    這段路程通常是安靜的、供以遐想和回味的。

    自行車左拐到一條略安靜的街道，突然一個急剎，前面有學(xué)生橫穿而過。

    賀蘭訣沒扶穩(wěn)，整張臉直直撞在廖敏之背上。

    揪著他的衣角，不小心在他腰側(cè)撓了一把。

    嗷~~

    好痛。

    自行車方向猛然歪了又歪，搖搖晃晃不穩(wěn)，險(xiǎn)些往旁栽去。

    “啊——別摔啊——”

    賀蘭訣尖叫一聲，隔著外套，兩手牢牢掐緊了廖敏之的腰。

    手下的身體突然僵了一瞬。

    自行車很快扶穩(wěn)，平緩的駛向前方。

    賀蘭訣松了口氣，捏了捏手指下。

    扁扁的，yingying的。

    男生的腰怎么這么細(xì)，又這么硬。

    她訕訕的想要松手，兩只手不著痕跡，悄悄往后滑。

    “抓緊了?！绷蚊糁異瀽灣雎?，“摔下去，我不管你?！?/br>
    自行車加速，鏈條依舊發(fā)出吱呀聲響，賀蘭訣身形往前晃了晃，手中一緊，仍是牢牢的抓住了他。

    隔著衣料，身體的悄悄接觸。

    賀蘭訣想象著畫面，唇抿了抿，又抿了抿。

    每一次有意無意的觸碰，都會在心底泛起一圈圈的漣漪，酥酥麻麻的觸感。

    讓人心慌害怕，卻又暗自渴望。

    “廖敏之?！彼⌒÷曊f話，輕得只有風(fēng)能聽見，“這樣會不會有點(diǎn)不太好。”

    “不過，我還挺喜歡離你近一點(diǎn)……”

    “這就是喜歡嗎？”她喃喃自語，“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嗎？”

    她抬頭望著漆黑的天幕。

    -

    第二天一早，賀蘭訣進(jìn)教室，意外在桌子下踢到一個橫空出現(xiàn)的紙箱。

    打開——整箱可樂。

    賀蘭訣眼睛瞬間放大，再放大。

    一言難盡地看著自己身邊人。

    廖敏之老神在在：“想喝多少都可以，不過，飲料糖分超標(biāo)，容易蛀牙?！?/br>
    她戳他：“你又在店里偷東西？還整箱偷？不怕被阿姨暴打？”

    他的目光分外雪亮，安靜了幾秒，對她道：“那也是我的店，我mama想讓我多接觸人，看店、進(jìn)貨、盤庫，我也做一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