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器官買賣

    蘭靜秋假裝是個什么也不懂, 出來打工的村姑，好奇地問這姑娘：“進工廠多少錢，累不累?！?/br>
    那姑娘一聽她真有意, 更開心了, 伸手挎住她的胳膊：“不累，放心吧, 你會不會蹬縫紉機啊, 我們那有服裝廠，就是坐著裁衣服，縫衣服，你要是不會，還可以剪線頭，疊衣服, 肯定有適合你的, 工資嘛, 頭三個月工資低，我還得抽成, 不過三個月以后你工資就高了?！?/br>
    這位說來說去也沒說工資具體是多少, 但蘭靜秋跟她聊了幾句, 就知道這位是真中介，而且是抽成比較狠的中介，她介紹的工作, 前三個月基本就是白干。

    不過蘭靜秋還是決定再試探試探：“聽著倒是不錯，不過我有點害怕啊, 我出來的時候我媽跟我說得小心點, 別被騙了。聽說我們村有人被騙去了黑磚窯, 吃糠咽菜, 沒日沒夜的干活，還不給工錢，不讓回家，敢跑就是一頓打，特別慘?！?/br>
    發(fā)夾姑娘笑壞了：“我看你長得這么漂亮，說話也沒口音，還以為你是城里人呢，沒想到你還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農村姑娘啊，你這樣的誰會把你賣去黑磚窯，賣去那種地方的都是腦子不夠數(shù)但體力好的，你雖然腦子也不夠……呃，也看著很老實，但你漂亮啊，真遇上壞人，肯定被賣進臟地方，這幸虧是遇上我了。”

    發(fā)夾姑娘想了想說：“其實吧，你要是不急的話，先跟我去我住的地方，我給你找找人介紹去酒店當服務員，工資比在工廠高點，而且沒準還能吊到個有錢的，現(xiàn)在小姑娘都流行傍大款，知道什么叫大款不？”

    蘭靜秋搖搖頭：“什么意思？小姑娘流行什么??？”

    發(fā)夾姑娘更樂了：“大款就是有錢人，找個有錢人給你買房子買衣服……”

    “那我不干，我是正經人，再說人家能白給我買嗎？我媽說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我得靠我自己?！?/br>
    “喲，也不算太傻啊?！卑l(fā)夾姑娘笑著說。

    蘭靜秋裝著固執(zhí)又懵懂的樣子，認真道：“我肯定不傻啊，還是去工廠吧，踏實。”

    眼看就出站了，發(fā)夾姑娘說：“行吧，你先跟我走，回去咱們慢慢說，放心，姐不是壞人，就是不管給你找什么工作，前三個月我得抽成?！?/br>
    發(fā)夾姑娘其實是在省城一家私人的勞務介紹所工作的，本來她想把蘭靜秋帶去她工作的地方，現(xiàn)在見這姑娘特別老實，就決定直接帶回住處了。

    帶回勞務介紹所，老板還得分一層提成，這姑娘是在路上碰到的，又不是找去介紹所的，干嘛要給老板分成。

    農村人沒怎么來過城里，跟哪兒都不熟，什么也不懂，都特別好忽悠，把這姑娘送進管吃管住的地方，前三個月工資都拿了，她沒準還得謝謝自己給她找到好工作呢。

    發(fā)夾姑娘要帶著蘭靜秋去坐公交，蘭靜秋已經弄清楚了她就是個黑心中介，目的是多撈錢，而不是別的勾當，自然不會跟她去。

    她剛想找理由，就看見出站口有人舉著個牌子，上邊畫著個兩只正在交握的手，白色的手紅色的牌子特別明顯，兩只手下邊還寫著一行小字，誠信勞務中介。

    旁邊還有個舉牌子的也是勞務公司，后邊還有個拿牌子的正把兩個背包的中年男人往三崩子車上拉。

    蘭靜秋干脆跟發(fā)夾姑娘說：“現(xiàn)在幫人找工作的公司是不是特別多啊，我覺得還是找公司靠譜，不能隨便跟著人走，我看這個誠信勞務就不錯?！?/br>
    發(fā)夾姑娘嚇了一跳：“你識字啊？”

    “農村也有學校的，我怎么就不識字了？”蘭靜秋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謝謝大姐，我去那邊看看，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找工作吧。”

    從下車到出站聊了一路了，發(fā)夾姑娘哪里甘心到手的小綿羊跑了，拉著她不讓走，“叫什么大姐，我比你也大不了幾歲，還能騙你嗎？跟我走最穩(wěn)妥了，我是怕你沒經過事，再被人騙了，你說你長這么漂亮身材也好，萬一有人起了歹心你吃了虧都沒地方說去。”

    蘭靜秋已經看見省廳來接她的車了，趕緊說：“不用，我自己找吧，我想起來我在省城還有個親戚。”

    她一邊應付著發(fā)夾姑娘，一邊東張西望的，舉著誠信中介牌子的年輕男人以為發(fā)夾姑娘是跟他一樣來招攬人的，就跟蘭靜秋說：“姑娘，到我們這兒來吧，全包全管，這家干的不好給你換另一家，而且我們家是省城唯一一家能辦出國勞務的?！?/br>
    發(fā)夾姑娘哪容別人來搶，瞪他一眼，還推了他手里的牌子一把：“人家姑娘省都沒出過，出什么國??！一邊待著去！別添亂！”

    蘭靜秋沒想到現(xiàn)在連出國勞務都有了，不過也對，七八年改革開放，現(xiàn)在都八八年了，十年之間，變化飛速啊，只是她這個二十一世紀來的沒什么感覺。

    來接蘭靜秋的省廳干事已經看見她了，以為她被人糾纏，剛要過來，蘭靜秋不想在這些人面前暴露自己，趕緊說：“你們太嚇人了，肯定是有錢賺才搶人的吧，我哪家也不去，自己找好了！我媽說招人的都在廠門口貼著招工告示呢?！?/br>
    誠信中介的趁機往她手里塞了一張名片：“找不到來我們這兒，全包全管啊?！碧m靜秋也沒拿，但名片在她手上也沒掉，她假裝害怕地轉身跑了。

    發(fā)夾姑娘沒拉住蘭靜秋，氣壞了，覺得是誠信中介的人壞了她的事，又罵了兩句，那人嘻嘻笑著，一口一個大妹子，又說要介紹她去好地方工作，發(fā)夾姑娘這才罵罵咧咧的走了。

    省廳的人也夠機靈，見蘭靜秋看見他了卻不上車，就默默尾隨著。蘭靜秋步行出老遠，才上了車。

    蘭靜秋一上車就說：“剛才謝謝你，我覺得這次的案子可能還要跟這些中介打交道，不想讓他們知道我是警察?！?/br>
    這人跟蘭靜秋也算熟人了，上次見過面，走的時候也是他送的，他忙說：“明白，我一看就知道你有事，沒敢過去，現(xiàn)在這中介魚龍混雜，確實水很深，不過為了方安失蹤的事，都查過一遍了，應該沒什么問題?！?/br>
    蘭靜秋不置可否，“洛隊呢？是去臥底了嗎？”

    這人搖搖頭：“我不清楚，等你見了李主任再問吧。”

    蘭靜秋在鳳安時以為省城公安系統(tǒng)一定全員出動在找方安，哪想到并沒有多大陣仗，難不成他們知道他去哪兒了？可要是知道的話，又何必讓她跑一趟，總之，這事處處透著奇怪。

    等到了省廳，李主任親自出來迎接她，一看她的打扮就樂了：“這么看著挺像鄰家小妹啊，怎么，你早就知道這次是便衣偵查？”

    蘭靜秋攤攤手：“我什么也不知道，糊里糊涂的就來了，到底什么情況，你們知道方安在哪兒？還有我們洛隊呢？”

    李主任嘆口氣：“別急，聽我慢慢跟你說，這次的案子可不小，是兩國聯(lián)辦?！?/br>
    蘭靜秋愣住：“兩國？您開玩笑吧，居然是跨國案？”不過她想起誠信中介說可以出國勞務，又覺得可能是自己太孤陋寡聞了。

    李主任說：“其實也不算兩國，四年前不是簽了《中英聯(lián)合聲明》嗎？香江97年就要回歸了?！?/br>
    原來是香江，在蘭靜秋心里不管是英屬還是回歸后，香江都是華夏的，這算什么兩國聯(lián)辦，不過那邊現(xiàn)在是英屬，手續(xù)什么的確實麻煩多了。

    “涉及到香江，那就不可能是被騙去□□工吧。”蘭靜秋想到香江的醫(yī)療水平和特殊的環(huán)境，不禁皺眉道，“難道是器官買賣。”

    李主任驚訝極了：“誰跟你說的？不會是洛隊的父親吧，還是說你自己猜出來的？”

    蘭靜秋含糊地應了一聲，“所以確實是器官買賣了？有人把內地人騙出去當供體？”

    “沒錯！目前我們的推測是這樣。”

    “推測？沒有實證嗎？”

    李主任嘆口氣：“香江水警去年發(fā)現(xiàn)了一具沒處理完的尸體，缺失了內臟，下身被撕咬，因為腋下的特殊胎記確定了是在港打工的內地人，當時是按照兇殺案處理的，沒有找到兇手，今年又發(fā)現(xiàn)了一具丟失了腎臟的內地受害者?！?/br>
    蘭靜秋皺眉：“那從他們那兒開始查啊，尸體怎么發(fā)現(xiàn)的，哪片水域，都有什么人來過，船只之類的都查一遍，總有線索吧。”

    李主任嘆口氣：“香江魚龍混雜，有幫派，還有各國商貿都匯集在那里，港府上層英國佬跟中下層的本地人士也互相制衡，總之復雜得很。而且最關鍵的是這兩個受害者都不是通過合法方式入境香江的?！?/br>
    蘭靜秋說：“所以你們認為有一個團伙，偷運人過去做供體？”

    “沒錯，這案子廣省是總指揮，是他們把洛隊調去了，至于方安失蹤的可能性就多了，可能是遇到了變態(tài)，綁架碎尸了，可能是被騙去了黑工廠，也有可能他是發(fā)現(xiàn)了這個團伙，被他們綁架。如果大張旗鼓的找他，他會很危險，所以大家一直在找，但不能太高調，發(fā)布的尋人啟事也很平常，就是找一個普通的失蹤者?！?/br>
    蘭靜秋點點頭，就說嘛，雖說鳳安的方書記在省城不算什么，但官員的兒子失蹤了，找的力度肯定比普通人要大，這也不能說是趨炎附勢吧，畢竟官員的家屬失蹤有可能會涉及到其他事情，綁架的人可能是為了達到一些目的，總之會更重視。

    現(xiàn)在就像是失蹤了一個普通的電視臺記者，還是個不知道是失蹤還是遭到綁架的成年人。

    蘭靜秋問：“現(xiàn)在需要我做什么？”

    “便衣偵查?！崩钪魅沃钢杆@身衣服：“我看你已經準備好了，你的觀察力跟敏銳度很驚人，不過一開始我還怕你氣勢太逼人了，現(xiàn)在看來沒問題，你完全可以融入普通人中?！?

    第250章 大排面

    蘭靜秋聽李主任說了情況, 立馬想到她在車站見過的那幾個中介公司。

    “這些勞務中介都查過嗎？”

    李主任點點頭：“第一個查的就是他們，除了工地的民工，其他找工作的人很多會去勞務中介, 這些中介也會到各車站設點, 來招攬顧客，所以他們拐人的可能性最大, 可我們暫時沒發(fā)現(xiàn)問題?！?/br>
    洛生海是被廣省的公安廳請去的, 不需要找，方安失蹤還不確定跟販賣器官案有沒有聯(lián)系，但在香江發(fā)現(xiàn)的那具丟了腎臟的尸體確實是省城的。

    這人因為偷盜被電廠開除了，一直在找工作，可他在國營廠里多舒服啊，一給私人干活, 又累錢也不多, 還經常得挨訓, 所以他不管找什么工作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后來就不見了, 失蹤前跟家里吵架說要去賺大錢。

    家里人也都沒在意, 以為他跑南邊去了, 電視上總說南邊如何如何發(fā)展，如何如何先富起來，這人早就眼饞了。

    等再得到消息就已經成了尸體, 所以這人怎么去的香江，誰也不知道。

    蘭靜秋說：“這個販賣器官的團伙如果組織嚴密的話, 不太可能把尸體隨便一扔啊, 他們能摘取器官肯定有醫(yī)生, 醫(yī)生想毀尸滅跡還不簡單嗎？哪怕不毀尸滅跡, 只把尸體的臉還有身上的特殊標志全都毀掉，再拋尸，誰能查到他們的身份?！?/br>
    “是啊，確實疑點很多，不過廣省那邊有專案組在辦這案子，咱們現(xiàn)在的重點就是找到方安，看看他的失蹤是不是跟這個團伙有關系?！崩钪魅握f。

    蘭靜秋表示知道了，她在招待所安頓好后，已經快晚飯的點了，不過正是夏天，這個時間天還亮著。

    她干脆去中介一條街轉了一圈，方安的相機就是在這附近撿到的。

    省城的這條街從早到晚都很熱鬧，除了勞務中介還有房屋中介跟婚姻中介，能不熱鬧嗎？

    而且現(xiàn)在管的不嚴，每個中介都會有大牌子放到街上來，上邊寫著有什么業(yè)務，有什么優(yōu)惠之類的。

    這些中介的店還夾雜著賣熟食賣面條的店，還有洗頭理發(fā)的，熙熙攘攘，煙火氣十足。

    蘭靜秋來之前特意把頭發(fā)編成了兩個麻花辮，垂在肩上，就跟個剛來城里，哪里都稀奇的農村姑娘一樣。

    她先在幾家挨著的勞務中介前好奇地看著，馬上就有人進來招呼她，她似乎被這些人的熱情勁嚇到了，趕緊跑了，一邊走，還一邊留意著兩邊的牌子。

    蘭靜秋在車站見到了三家中介公司，但這條街上只有兩家，那個可以辦出國勞務的誠信中介并不在。

    她干脆停下來問一個站在街上的小伙子：“你好，請問誠信中介公司在不在這條街上？”

    那小伙子一身腱子rou，一看就是干體力活的，結果一開口就一股子中介味：“妹子，你找中介公司啊，來來來，這邊就是，這家最誠信了，保你滿意，不滿意接著換，想退錢都沒問題，我敢跟你保證這一條街這家最誠信?！?/br>
    蘭靜秋哭笑不得，她特意找了個不像中介的人問，結果還是中介。

    她裝做害怕的樣子往后退了幾步，十分固執(zhí)地說：“不是這家，我要找的是名字叫誠信中介的公司?！?/br>
    “妹子，小小年紀可別死心眼啊，這中介啊都差不多，而且他們給你介紹的地方也差不了多少，省城就這么大地方，能有多少工作，你說是吧，有我的面子，給你介紹個好點的，賺錢多又不累的，走吧走吧，一看你就是實誠人，我也是?！?/br>
    蘭靜秋懶得跟他糾纏，直接甩開人要走，哪想到這小子居然伸手要拉她胳膊，蘭靜秋有點無奈，既然在偽裝那就得偽裝得像一點，總不能給他來個過肩摔吧。

    “干什么呢，光天化日的你敢欺負小姑娘啊？趕緊給我滾一邊去！”

    蘭靜秋沒想到會有人仗義出手，回頭一看，是旁邊的面館老板，一個精神健碩的老爺子，看著怎么也有六十往上了吧。

    不過那小伙子好像挺怕他的，一見他出來馬上就縮回了手：“沒有，沒有，田大爺，我就是急著招攬個生意，今兒不走時氣，還沒開張呢?！?/br>
    “那也不能動手動腳的！聽見沒有。”老爺子聲如洪鐘，邊上店里的人都朝這邊看，那小伙子可能真沒壞心思，臉都臊紅了，嗯嗯答應著跑回店里了。

    蘭靜秋過去跟老爺子道謝，田大爺跟她指指對面街上的一家中介公司：“找工作去那家，那家不坑人?！?/br>
    蘭靜秋不是真要找工作，不過見老爺子這么熱情，還是進去轉了圈，果然田大爺指的這家確實挺實誠的，是夫妻店，工作的優(yōu)缺點都跟蘭靜秋說了。

    老板個子不高，一臉病容，認真地詢問蘭靜秋的就業(yè)意向，又問她以前在哪兒打過工。

    老板娘還說：“你這種細皮嫩rou的小姑娘最好不要當保姆，哪怕進廠里累點也賺個安穩(wěn)錢?！?/br>
    老板娘人干瘦臉上也沒個笑容，說話也不怎么好聽，但這話讓蘭靜秋有點感動，甚至覺得不找個工作都對不起人家。

    不過她還是硬著頭皮說：“我再考慮考慮吧，麻煩問一下，你們知道誠信中介在哪兒嗎？”

    兩口子臉都僵住了，蘭靜秋覺得自己像是來砸場子的，剛要道歉走人，就聽老板娘說：“人家那是大公司，可選的工作確實比我們這兒多，不過他們不在我們這條街上?！?/br>
    老板說：“離得不遠，你往紅旗路走，第二個十字路口往左拐就看見了?！?/br>
    這也太實誠了吧，蘭靜秋更加不好意思，掏出兩塊錢來：“麻煩你們了，耽誤你們這么長時間，這是我的咨詢費?！?/br>
    老板趕緊說：“不用，我們不像那大公司，談不成還收咨詢費，不成就不成，以后你要有需要再來吧?！?/br>
    老板娘拿起那兩塊錢，塞進蘭靜秋的衣兜里，“走你的吧，下回直接問就行了，別那么多廢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