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靜秋馬上點頭：“是啊，我自己樂意的, 能幫到別人又能賺到錢，我很樂意, 不用別人管。”

    洛生海又鄙視地哼了一聲, 不再阻攔, 茂叔趕緊把蘭靜秋拉走了, 小和也想跟著去，被茂叔趕走，他羨慕地看著蘭靜秋，那表情根本掩飾不住。

    茂叔顯然知道小和對他女兒的感情，蘭靜秋真就裝的什么也不懂，問他：“大叔，你女兒叫蕾蕾嗎？這個小和哥是不是喜歡她。”

    茂叔聲音冷了幾份：“我女兒還小，她不急著找男朋友，你過去就陪她聊聊，她問你什么你就說，她要是想聽你的故事你就給她講講，總之就是哄她高興，懂嗎？”

    蘭靜秋假裝不解地問：“我又不會說笑話，我怎么哄人高興啊。”

    “她問你什么你就說，她不問，你就在一邊坐一會兒，總之陪陪她，她能說話就最好，不能說話你也可以過去曬曬太陽吃點水果嘛，放松點，就當(dāng)是在你們村陪小姐妹了，講講你們村的趣事也行啊?！?/br>
    蘭靜秋還是一臉懵逼地被他領(lǐng)到了樓上一樓的房間，這是個套間，兩個護(hù)工一左一右坐在門口，倒像是在看守著犯人。

    蘭靜秋皺眉，難不成這個蕾蕾跑過嗎？

    進(jìn)去前，她問茂叔：“蕾蕾得了什么??？為什么要住在瘋?cè)嗽?。?/br>
    茂叔臉上的怒色一閃而過：“什么瘋?cè)嗽?，這是精神病院，我女兒也沒得精神病，她只是燒傷了不想見人，在這里療養(yǎng)而已。”

    蘭靜秋裝出被他嚇到的樣子，他又馬上又說：“你別怕，我不是說了嘛，你就當(dāng)陪你的小姐妹了，隨便聊天就行，哪怕說說你們村的八卦，還有田間地頭的事也行啊，要是她喜歡你，以后你天天過來陪她曬太陽，我再給你一箱錢，怎么樣？”

    蘭靜秋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一幅見錢眼開的樣子，茂叔松了口氣，果然貪財?shù)娜俗詈脤Ω?，他打開門：“進(jìn)去吧，想吃什么告訴我，我去問沈醫(yī)生能不能吃，只要能吃的我就給你送進(jìn)去。”

    蘭靜秋通過他這一系列表現(xiàn)判斷這個蕾蕾大概狀態(tài)不好，一個年輕女孩重度燒傷，肯定會自卑，這女孩還經(jīng)歷過失敗的植皮手術(shù)，這樣的煎熬下，心理承受不了，有了心理疾病，也很正常。

    整個套間跟地下室冰冷的氛圍不同，到處都是粉色跟碎花，就像十分溫馨的公主房。

    桌上還擺著老式的留音機，各種唱片還有磁帶，錄像帶，臥室的門半開著，可以看到里邊也是粉色為主，而且還放著一排的芭比娃娃。

    總之是夠夢幻夠奢華，還有各種內(nèi)地還沒有的洋擺設(shè)，看來這個茂叔很愛他女兒，難不成他就這一個親人嗎？

    門口的護(hù)工見蘭靜秋站在那兒打量著屋里的陳設(shè)，就往里邊指指：“大小姐在里邊畫畫?！?/br>
    這個套間不只一個客廳一間臥室，居然還有一間畫室，這間畫室是光線最好的一間，里邊掛滿了畫，那個面具女孩坐在窗戶邊正在往畫板上畫著什么。

    蘭靜秋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發(fā)現(xiàn)她在畫的居然是自己！

    只是剛才隔著鐵絲網(wǎng)看了一眼，就記住了她的容貌，還用鉛筆畫了個八分線，蘭靜秋發(fā)現(xiàn)這姑娘很聰明，也很有繪畫天份。

    “畫的真好?。　碧m靜秋怕嚇到她，在門口就出聲說。

    護(hù)工小心翼翼地探頭說：“大小姐，你朋友來看你了?！?/br>
    說完她就關(guān)上門又去門口守著了。

    蘭靜秋都開始懷疑這女孩有暴力傾向了，怎么看著護(hù)工挺怕她的。

    蕾蕾在聽到蘭靜秋聲音時停下了筆，卻沒轉(zhuǎn)過身來，蘭靜秋通過她繃緊的肩頭能判斷出她很緊張，她語氣就更輕松了。

    “這是我嗎？還沒人給我畫過像呢，你畫的太像了，這幅畫可以送給我嗎？”

    蕾蕾還是沒轉(zhuǎn)過身來，卻拿開畫架上的夾子，把畫反手遞了過來。

    蘭靜秋有些無奈，又夸了幾句畫的好，然后打量著其他的畫：“你居然還會畫油畫？我只聽說過這種畫，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會畫，蕾蕾，你能幫我畫一幅嗎？”

    蕾蕾還是沒有轉(zhuǎn)過頭來，但她一邊拍打畫夾一邊拉著椅子往后退。

    蘭靜秋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而且看她這情況，一句話都不說，難不成是自閉癥還是間歇性狂躁癥？還是說因為燒傷了臉，不敢見人？可她戴著面具呢，有什么好怕的？

    她回想起一開始洛生海跟茂叔說，這女孩想要臉對臉的移植皮膚，就皺起眉頭，能有這種想法的肯定是個狠人，怎么這位都不敢看一眼客人？

    外邊的護(hù)工聽到里邊的動靜跑了進(jìn)來：“蕾蕾，怎么了？你需要什么？”

    蕾蕾這次側(cè)過臉來，還是沒看蘭靜秋，她看著護(hù)工，指指她的畫架前邊，又指指蘭靜秋。

    蘭靜秋就說：“麻煩你幫我搬一把椅子來，她要我坐在她前邊給她當(dāng)模特?！?/br>
    那護(hù)工松了口氣，很快搬過來一把椅子，蘭靜秋坐在蕾蕾面前，這次終于可以近距離看到她的臉了，面具捂得很嚴(yán)實只能看到眼神，但蘭靜秋只從她忽閃著甚至有點躲避的幾次偷瞄中，就發(fā)現(xiàn)這是個靦腆的女孩，這樣的女孩會主動提出用別人的臉皮，還各種催促嗎？

    蘭靜秋表示懷疑。

    她坐好后，女孩就開始調(diào)顏料了，護(hù)工從門縫里看了會兒，興奮地跑去找茂叔：“蕾蕾很喜歡她，還讓她做模特，要給她畫油畫呢。”

    茂叔一直就在門口等著，他一聽就樂了，謝過護(hù)工，眉毛都樂得翹了起來，“這就好這就好，這么久了，這還是第一個讓她感興趣的人！”

    他都琢磨著是不是再另外找個人來，把這個劉小花留下來給蕾蕾當(dāng)保姆，也不需要她干活，只要陪著蕾蕾就行了。

    可想到條子的步步緊逼，茂叔還是否決了這個念頭，不能再冒險了。

    蘭靜秋雖然答應(yīng)當(dāng)模特，但她不可能真在那一坐就幾個小時，她開始試著跟蕾蕾交流。

    “蕾蕾，你在哪學(xué)的畫畫？我小學(xué)都沒畢業(yè)，而且我們小學(xué)只學(xué)算術(shù)跟語文，也沒人教畫畫啊，你可太幸福了，你爸這么有錢。”

    蕾蕾突然扔掉了筆，還狂躁地跺起了腳。

    蘭靜秋皺眉，這么好的機會，她可不想放過，她生怕護(hù)工會趕過來把她趕出去，可這姑娘是怎么了？話都不說只讓猜，問題是連表情都看不到，眼神也一直躲閃，她想猜也沒法猜啊。

    蘭靜秋突然想到茂叔去找自己時的急切，還有他到門口后的小心翼翼，突然福至心靈，馬上上前抱住蕾蕾：“怎么了？我哪句話惹你不高興了？是不是不想聽我提你爸？那我不提了好不好？”

    蕾蕾還真就安靜了下來，蘭靜秋松了口氣，這時護(hù)工也已經(jīng)小跑著過來把門推開了，她看到蘭靜秋抱著蕾蕾，卻沒被推開，驚訝極了。

    “怎么回事？”

    蘭靜秋擺擺手：“沒事，蕾蕾筆掉了，在發(fā)脾氣。”

    她說著從地上把油畫筆撿起來遞給蕾蕾，護(hù)工見蕾蕾果然接了過去，也就放心出去了。

    蘭靜秋跟蕾蕾說：“你想要什么跟我說好不好？不想讓我說什么話也可以跟我說，我都聽你的，但不能再發(fā)脾氣了。”

    蕾蕾居然真跟個孩子似的點點頭，蘭靜秋眉頭皺得更緊，難不成她只有幾歲的智力嗎？不然這也太奇怪了吧。

    她又開始聊起來，蕾蕾還是只點頭或搖頭，不過蘭靜秋還是問出了不少東西。

    蕾蕾今年十九歲，去年剛大學(xué)畢業(yè)，而且是國外某知名大學(xué)藝術(shù)系的，這智商肯定沒問題吧，為什么總覺得怪怪的？

    蘭靜秋接著問下去，問到她mama時，蕾蕾突然指了指畫板，蘭靜秋愣住，這是什么意思？畫板上不是畫的她嗎？她才二十初頭啊，怎么可能像蕾蕾的mama。

    蘭靜秋早已經(jīng)不在意別人喊她jiejie還是阿姨，不叫警察叔叔就好，但怎么著她也不像媽吧！

    不過她還是笑著問蕾蕾：“我覺得我長得像你mama？”

    蕾蕾點點頭，蘭靜秋卻不太相信，如果真像的話，茂叔看不出來嗎？

    “那你mama呢？”

    “死了！”

    這是蘭靜秋第一次聽到蕾蕾的聲音，然后她終于知道這姑娘為什么不愛說話了。她聲帶應(yīng)該也在火災(zāi)中受損了，粗啞的跟公鴨嗓有一拼。

    蘭靜秋沒有表現(xiàn)出異樣，臉上反而露出關(guān)切地表情：“對不起，我不該問的，又害你傷心了吧？”

    蕾蕾卻搖搖頭，指指自己的臉：“她放的火！”

    蘭靜秋嚇了一跳，蕾蕾mama放的火？

    “為什么啊？是不小心嗎？出了什么意外？”她裝出好奇的樣子問。

    蕾蕾瞪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悅：“我說的是她放的火！‘放的’你不懂嗎？”

    蘭靜秋似乎被嚇到了，捂住嘴，半晌才說：“天哪，真的嗎？可你mama為什么要放火呢？”

    “她想死啊，她也做到了！”蕾蕾輕松平靜的語氣配上她的公鴨嗓說不出的詭異，蘭靜秋知道面前的人沒有智力問題，也不是個孩子，她確實是個生理和心理都受創(chuàng)的病人。

    蕾蕾又抬眼看她：“你剛才沖我笑的時候特別像我mama?！?

    第269章 恐怖故事

    蘭靜秋沒想到?jīng)_蕾蕾那一笑, 居然拉近了兩人關(guān)系，讓她覺得自己像她媽，雖然沒扮演過類似角色, 但該有的關(guān)心, 溫暖的話，蘭靜秋自認(rèn)是能做到的。

    所以她跟蕾蕾說：“是我的錯, 總提到你的傷心事, 我真不是故意的。不過我很奇怪，你mama放的火，為什么你不喜歡別人提你爸爸呢？難不成你媽是因為你爸才放的火？”

    蕾蕾卻不說話了，指指對面的椅子，示意她要畫畫了。

    蘭靜秋也不急，坐回去接著給她當(dāng)模特。

    她是不急, 外邊都快急瘋了, 兩個臥底沒了音信, 這個責(zé)任誰擔(dān)得起，尤其洛生海是在香江失蹤的, 那邊的警方雖然在幫著找, 但早早就給他們打了預(yù)防針, 說臥底一旦被發(fā)現(xiàn)都會死很慘，無一例外，讓他們先做好準(zhǔn)備。

    廣省省廳的領(lǐng)導(dǎo)都要悔死了, 他以前參加過一次表彰會，對洛生海印象很深。

    兩周前他們發(fā)現(xiàn)這個犯罪集團(tuán)好像在找美國的沈醫(yī)生, 他們就提前搜集了沈醫(yī)生的資料, 意外的發(fā)現(xiàn)洛生海跟這個沈醫(yī)生長得很像, 于是就把他抽調(diào)過來了。

    本來他們以為沈醫(yī)生是美籍, 還是很有名的醫(yī)生，那些人不會對他下手，探聽完消息撤離就行了，這個沈醫(yī)生本就脾氣不好，甩手不干了也是常事。

    洛生海經(jīng)過緊急培訓(xùn)也很像那么一回事，一開始很順利，洛生海傳回消息，他們要做的手術(shù)是移植皮膚，而且病人是犯罪集團(tuán)頭腦的至親，年輕女性。

    他們正商量著該怎么把這個首腦引出來一網(wǎng)打盡，洛生海就莫名消失了。

    也就幾天的緊急培訓(xùn)，洛生海只是看起來像個醫(yī)生，真被抓去，人家一逼他做手術(shù)，立馬就露餡。

    所以這邊幾乎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廖副廳長知道了來龍去脈，就嘆氣：“果然是要植皮，靜秋提醒我對方要的是皮膚白皙的，我以為她只是推測而已！當(dāng)時我們也找不到這樣的人，強行偽裝的話一戳破人家就知道有鬼，哪想到手上的繭子又暴露了，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只希望兩人能在賊窩里相遇，一起殺出來?！?/br>
    “殺出來？哪有那么容易，這個首腦似乎很懂戰(zhàn)術(shù)，我們懷疑他是雇傭兵出身，心狠手辣善于謀劃，而且手下小弟都分成一級一級的，外圍的什么也不知道，就是拿錢辦事，里邊也有分工，也就是說他可以隨時甩掉外圍這些嘍啰而不暴露自己，里邊的人一旦被抓招供，也只能說出一部分，他會很快調(diào)整，規(guī)避風(fēng)險，總之難抓得很，要不然我們怎么會跨省把洛生海找來？香江警方已經(jīng)犧牲了一個臥底，我們這邊曾在他們偷渡的地方交火，也重傷一個，兩個掛了彩，可你看看他，只要有沒被發(fā)現(xiàn)的路線，就還敢接著從內(nèi)地綁架人過來，這膽子得多大?！?/br>
    廖副廳長也不由嘆道：“如此悍匪，靜秋他們一旦被發(fā)現(xiàn)，真就完了?！?/br>
    “沒錯，而且他們很可能要撤了，不然不可能把人送到派出所門口去挑釁。必須盡快找到他們，不然這個首腦在咱們地盤上殺人掠人，一番作惡再逃脫了，別說咱們會不會受處分，就算不受處分，咱們有什么臉當(dāng)這個領(lǐng)導(dǎo)！”

    兩位副廳長召集了人分析這個首腦帶著醫(yī)生病患還有供體可能會去哪里。

    大家都推測是在香江，甚至覺得香江警方里有內(nèi)鬼，不然他們的臥底不會那么快被發(fā)現(xiàn)。

    也有人說：“會不會直接出國了？我不是說香江，咱們重點查的是內(nèi)地到香江的偷渡路線，可還有其他邊境啊，也許他們帶著沈醫(yī)生和供體偷渡去了其他國家，然后再輾轉(zhuǎn)到東南亞做手術(shù)，這個首腦不就是在東南亞發(fā)跡的嗎？換個身份回到他的老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既然他們想做皮膚移植，沒準(zhǔn)還會在臉上動手腳呢，我聽說可以把眼睛弄大把鼻梁墊高，要是這個首腦做過這類手術(shù)，換個身份是不是就擺脫了通緝？”

    廖副廳長嘆口氣，怕的就是這個，可邊境線那么長，也盯不過來啊。

    “如果真的已經(jīng)被帶出境了，那還真是兇多吉少，跨境追捕太難了！”

    辦公室里討論的人都算得上是業(yè)界精英，他們見識過不少窮兇極惡之徒，對這些人的推斷很少出錯，所以他們也仍舊按照慣有的思維來推測這個販賣器官的首腦，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要找的人就在深圳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上。

    茂叔父母是東南亞某小國的僑民，他的命是從死人堆里搶回來的，當(dāng)時動亂，他爸被殺，他媽領(lǐng)著他想逃離，結(jié)果被亂槍射死，死前還把孩子緊緊壓在身下。

    從小他就知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道理，他覺得，在絕對的武力面前，善與惡不過是浮云，所以他對自己做的事，害過的人，從來沒有一絲絲歉意。

    跟東南亞的警察斗完了，跟香江的警察斗，現(xiàn)在輪到內(nèi)地警方了，他很警惕也很聰明的決定撤離，但現(xiàn)在為了蕾蕾，他突然想多待幾天了。

    茂叔回到自己房間，聽著護(hù)工陸續(xù)傳來的消息，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蕾蕾肯說話了，而且還知道不把他的事說給別人聽，真是個好孩子，也許過不了多久，以前那個乖巧懂事的蕾蕾就回來了。

    至于劉小花像蕾蕾媽？茂叔嗤笑一聲，哪里像了，劉小花確實夠漂亮，可她就是個見錢眼開的鄉(xiāng)下妹，怎么能跟蕾蕾媽比？看來孩子是想她mama了。

    蘭靜秋跟哄孩子一樣陪著蕾蕾，見她不肯說她爸媽的事，就把話題轉(zhuǎn)到她身上：“你十九了！有沒有喜歡的人？小和你認(rèn)識嗎？我看他好像喜歡你啊?！?/br>
    蕾蕾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