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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gè)替身回來了 第28節(jié)

    她憂心忡忡道:“小師兄,方才那幾個(gè)凌虛弟子不知蹤影, 想必已經(jīng)回門派通風(fēng)報(bào)信。救人雖要緊, 我們也得想好如何應(yīng)對(duì)。”

    李道恒點(diǎn)頭附和:“沈師妹說得也有道理。”

    姬少殷蹙了蹙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凌虛閣若要兵刃相見, 也只有奉陪了。”

    他頓了頓道:“不過沈師妹提醒了我,此事畢竟事關(guān)兩派關(guān)系, 該請(qǐng)世尊示下?!?/br>
    他一邊說一邊凌空畫符,施了個(gè)傳音咒,重玄掌門夏侯儼端嚴(yán)但和藹的聲音很快從半空中傳來:“少殷,你們凌州一行可還順利?”

    姬少殷道:“啟稟師尊,弟子等方才去凌州城市坊追查線索, 在金相閣遭遇了冥妖?!?/br>
    夏侯儼詫異道:“你們師兄妹幾個(gè)可都無虞?”

    姬少殷道:“師尊放心,只是受了些皮外傷,那冥妖已被弟子等殺死了?!?/br>
    “那就好,”夏侯儼道, “你們可有知會(huì)孟掌門等人?”

    孟掌門便是凌虛派掌門。

    李道恒在一旁心虛地清了清嗓子。

    姬少殷三言兩語將他們?cè)诮鹣嚅w意外撞破葛長生等人惡行的事說了一遍:“是弟子擅作主張, 與李師兄、沈師妹他們無涉,請(qǐng)師尊責(zé)罰?!?/br>
    夏侯儼道:“你們做得對(duì), 為何要責(zé)罰你們?除暴安良本就是我重玄的責(zé)任, 見到這種事若是置之不理, 為師才要重重罰你?!?/br>
    他頓了頓道:“孟掌門那邊不用擔(dān)心,本就是他們自己管教弟子無方, 何況葛長生等人又不是死在你們劍下, 料他孟長亭也說不出什么來。不過你們畢竟在他們的地界, 凡事多加小心。”

    李、沈等人聞言都暗暗松了一口氣,姬少殷心中涌起股暖意:“多謝師尊,弟子明白?!?/br>
    夏侯儼聲音里帶了點(diǎn)笑意:“真真那小丫頭呢?怎么一聲不吭?”

    馮真真回過頭,遠(yuǎn)遠(yuǎn)道:“師尊,徒兒正忙著除暴安良呢!你老人家可要保重身體,回頭徒兒給你帶凌州土產(chǎn)回來!”

    夏侯儼笑道:“這孩子。”

    又囑咐姬少殷和李道恒好好照顧兩位師妹,姬少殷一一答應(yīng),然后斷開了傳音咒。

    馮真真在這當(dāng)兒已飛身躍到金相閣閣主身旁,只見他癱軟在地人事不省,身下一灘污跡,竟是嚇得失禁了。馮真真捏著鼻子,嫌惡地用腳尖踹踹閣主的肩膀:“喂,給我醒醒!”

    閣主猛然驚醒,嚇得連滾帶爬:“冥妖吃人了!冥妖吃人了!”

    馮真真鄙夷道:“你們不也吃人?”

    頓了頓道:“別亂叫,我問你,你們這里還有什么齷齪勾當(dāng)?那些無辜女孩兒都在哪里?”

    閣主目光躲閃,一雙綠豆眼滴溜溜地四處張望,見那些凌虛弟子不見蹤影,這才道:“仙子恕罪,小人也是不得已,小人是被逼的,都是靈墟派那些沒人倫的敗類逼小人做的,小人只是本本分分、安安生生地做買賣……”

    他不說還好,一說馮真真更來氣,用力踢了他兩腳:“少廢話,快說,那些女孩兒是哪里弄來的?還有多少?都藏在哪里?”

    閣主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

    姬少殷向來最見不得這些污穢之事,冷冷道:“不說實(shí)話,看來也不必活著了?!?/br>
    話音未落,馮真真的長劍已經(jīng)架到了那閣主肥rou層層的脖頸上。

    閣主顫抖著道:“回稟道君,藥膳就這一個(gè),凡間正亂著,陰煞霧又重,往來不易,這種稀罕貨滿清微界也找不出幾個(gè),就這個(gè)……”

    他本想說就這個(gè)還是因?yàn)榈弥匦孜坏谰W臨,特地尋摸來有備無患的,見那溫文爾雅的青年面覆寒霜,哪里還敢說出口。

    李道恒聽出端倪:“這種藥……藥什么只有一個(gè),聽你話里的意思,還有別的腌臜事?”

    閣主不敢覷姬少殷臉色,縮頭縮腦道:“藥膳真沒了,就是前日來了一批……一批那個(gè)藥……藥鼎……”

    馮真真好奇道:“什么是藥鼎?”

    沈留夷也沒聽說過這種骯臟的勾當(dāng),但大致猜到了不是什么好東西,紅著臉扯了扯師妹的袖子:“想必不是什么好東西。”

    姬少殷和李道恒卻是聽說過的,有些修士不愿腳踏實(shí)地修煉,好些的尋些天才地寶、靈丹妙藥服用,提升修為,還有一些連服藥也覺麻煩,或是嫌藥物中的靈力不夠精純,服藥作用太慢,便找一些有靈根靈脈的貧苦少年少女,短時(shí)間內(nèi)喂以大量靈藥,做成“藥鼎”,以□□的方式來汲取藥力,藥物中的靈氣經(jīng)過“藥鼎”的靈脈“煉化”,比直接服□□純?cè)S多,還不會(huì)在經(jīng)脈中積聚藥毒。

    姬少殷厭惡道:“那些人是哪里來的?”

    閣主道:“大多是從凡間買來的,都是下家送來的,小人也不知他們是從哪里弄來的,小人本分做生意,只知銀貨兩訖便罷了?!?/br>
    饒是姬少殷生性寬厚,也忍不住冷笑:“好一個(gè)銀貨兩訖!”

    閣主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姬少殷道:“人在哪里?”

    閣主支支吾吾,馮真真又在他肥腦袋上踹了一腳:“帶路!”

    ……

    冷嫣一行出了金相閣,正打算找個(gè)客店落腳,那乖乖綴在他們身后的藥人少女卻突然跑上前來,扯扯冷嫣的袖子,嘴里發(fā)出“咿咿”的聲音。

    若木沒好氣道:“大好的機(jī)會(huì)錯(cuò)過,又撿了這么個(gè)累贅?!?/br>
    祂瞪了“藥膳”一眼:“你有什么事?”

    冷嫣睨了祂一眼,向那少女道:“怎么了?”她的聲音依舊冷冷淡淡,卻比同其他人說話時(shí)都多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溫柔。

    少女“咿咿呀呀”地叫著,扯著冷嫣往船舷邊拖。

    冷嫣猜到了什么:“你要帶我們?nèi)ツ睦???/br>
    少女聽不懂她的話,大眼睛里滿是困惑,只是繼續(xù)把她往船尾拖。

    若木不耐煩道:“再敢拉拉扯扯,把你扔到水里去。”

    少女仍舊見這少年有些怕,畏畏縮縮連頭也不敢抬,不過她似乎知道有冷嫣給她撐腰,這少年不能拿她怎么樣,還是牢牢地抓住冷嫣的袖子。

    冷嫣對(duì)若木道:“別嚇唬她?!?/br>
    她向船尾看了眼:“那里應(yīng)該有什么東西,去看看?!?/br>
    若木無可無不可,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藥人到了船尾,忽然向甲板上一趴,用手拍打甲板,嘴里的咿呀聲更急促了。

    冷嫣把她拉起來,往甲板上看了看,只見兩塊木板的縫隙比旁邊的木板略大一些,將劍插進(jìn)縫隙中一撬,一扇暗門應(yīng)聲打開,露出一條黑黢黢的狹窄木梯。

    藥人越發(fā)激動(dòng),指指那道木梯,又指自己。

    冷嫣道:“里面還有別人?”

    若木氣不打一處來:“救了她一個(gè)累贅還不夠,全家都賴上我們了?!?/br>
    冷嫣道:“先看看?!?/br>
    她放出一縷神識(shí)下了那道窄梯,梯子比想象中的更長,穿過底艙,一直往下通到船底。四周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到處彌漫著海水的咸腥氣味。

    冷嫣的神識(shí)四處一探,發(fā)現(xiàn)巨大的樓船底下竟然附著著一個(gè)個(gè)水泡似的鮫皮囊,鮫皮囊呈現(xiàn)半透明,隱約可以看見里面蜷曲的人形——每個(gè)鮫皮囊中都裝著一個(gè)只著單衣、蜷縮成一團(tuán)的少年或少女。

    這些鮫皮囊?guī)缀醣椴颊麄€(gè)船底,密密麻麻仿若魚卵,一眼望不到邊,乍然探到這樣的景象,連冷嫣也有些頭皮發(fā)麻。

    就在這時(shí),她聽見遠(yuǎn)處傳來腳步聲,隱約聽見姬少殷那個(gè)小師妹嘰嘰喳喳的聲音。

    她立即收回神識(shí),睜開眼睛,向若木道:“有人來了,到劍里去?!?/br>
    若木十分看不上那把寒酸的鐵劍,更嫌棄里面那個(gè)破落的農(nóng)家小院,不過還是不情不愿地回了劍里。

    冷嫣又把藥人少女塞進(jìn)一枚形制古樸的納戒里,少女只覺四周天地忽然一變,自己不知怎么就在一間漂亮華麗的屋子里,陷在一張又香又軟又滑的大床里,床邊的小獅子香爐里噴吐出好聞的香氣。

    她舒服地翻了個(gè)身,像嬰兒一樣蜷縮成一團(tuán),很快困意上來,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

    冷嫣輕手輕腳地下了樓梯,把暗門按原樣封好。

    她很快穿過窄梯,來到船底,鉆進(jìn)一個(gè)空鮫皮囊里。

    若木的聲音自劍里傳出,聽起來甕聲甕氣的:“你要做什么?”

    冷嫣道:“混進(jìn)他們中間?!?/br>
    她說著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張符紙和一把銀色的小剪刀,三下兩下剪出個(gè)人形輪廓。她一向不擅長這些,剪出來的小人歪歪扭扭,連雙腿都是長短不一,左腿長,右腿短。

    冷嫣修剪了一下左腿,這下又變成左腿短,右腿長。

    她自暴自棄地把剪刀塞回乾坤袋中,手指在無鞘的鐵劍上一割,擠出一點(diǎn)血按在紙人眉心。

    紙人一沾上她的血,很快化作一個(gè)十六七歲的少女,任誰用神識(shí)去探查,都會(huì)以為這只是個(gè)有著劣等靈根靈脈的凡人少女。

    冷嫣的神魂從原來的傀儡身中脫出,鉆進(jìn)剛制好的身體里,傀儡身立時(shí)化作一個(gè)巴掌大的玉雕像,通體瑩澈潔白,只有眉心有一點(diǎn)嫣紅的血跡,她把雕像和劍一起藏進(jìn)乾坤袋中,再將乾坤袋貼身藏好,便抱膝蜷身,靜靜等待。

    不一會(huì)兒,頭頂傳來腳步聲,重玄一行人很快沿著梯子下到水底。

    夜明珠照亮水底,沈留夷驚呼了一聲:“這……這是……”

    重玄一行人望著密密麻麻的鮫皮囊,一時(shí)說不出話來。

    最后還是姬少殷先發(fā)話:“先把他們救上來再說?!?/br>
    一個(gè)接一個(gè)凡人少年少女被他們解救出來,帶到甲板上。

    姬少殷解開最后一個(gè)鮫皮囊,只見里面是個(gè)十六七歲的少女,身形單薄,眉眼淡淡,卻不像其他人那樣驚慌失措。

    他向她伸出手,和善道:“別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把手放到他手里:“蘇劍翹?!?/br>
    第25章

    姬少殷帶著那名喚蘇劍翹的少女爬上窄梯子, 甲板上已站了幾十個(gè)人,大多是十幾歲的少年少女,最大的不過二十來歲,最小的只有十來歲, 此外還有幾具皮膚青紫的尸首, 有個(gè)女孩蹲在其中一具尸首旁痛哭。

    這些少年少女身上大多只穿了單衣, 在夜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馮真真和沈留夷一邊清點(diǎn)人數(shù), 查問姓名和來歷,一邊給他們發(fā)避寒符。

    蘇劍翹一上甲板就開始四下張望, 在人群中尋找著什么。

    姬少殷道:“你在找誰?”

    蘇劍翹道:“我meimei。她和我一起被賣來的?!?/br>
    姬少殷道:“她叫什么名字?”

    少女道:“阿嫣?!?/br>
    姬少殷問馮真真:“這里可有一位叫阿嫣的姑娘?”

    馮真真搖搖頭:“沒有叫這個(gè)名字的?!?/br>
    少女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馮真真同情道:“八成是被帶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