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頁
魏艾也不看手機,仿佛在刻意掩飾些什么,又仿佛有什么話要說一樣,坐在旁邊一言不發(fā)。 “笑笑”,魏艾語氣突然有些沉重。 手機里微信的聲音仍然在響,言笑不由得不多心,而章程根本不看,也不怕漏掉什么信息,于是言笑斂了眉目,在一聲緊似一聲的微信提示音中,已經(jīng)逐漸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嗯”,她回答。 魏艾看向她,她唇角彎著,溫柔地保持著體面的微笑,仿佛接受了一切只等著他開口一般。 他早就做好了決定,只是因為訂婚時間突然變得緊迫起來,方晨便在這緊迫的時間里,如追魂索命般纏著他,他被以前不曾見過的方晨動搖,也被往日時光打動,事到臨頭突然有些搖擺。 此刻他看著言笑,柔弱又堅強的等著他最后的決定,如待宰的羔羊。 從答應(yīng)結(jié)婚開始,言笑給了他十足的信任,他總覺得歉疚,尤其是這會兒的模樣實在讓他不忍。 他抬手摸了摸言笑額邊兩側(cè)被造型師精心打理過的碎發(fā),彎曲地蜷在她的鬢角耳邊,心下溫柔得無以復(fù)加,換了語氣,只說:“你好美?!?/br> 言笑眉頭微松,笑了。魏艾從褲兜里拿出一個復(fù)古紅色絲絨小方盒,打開,放在言笑面前。 言笑不想讓他為難,怕她給自己戴的時候,戴不下去。于是伸手把兩只都拿了,一起套在自己的無名指上,讓后將大號男款的取下,讓魏艾伸過手來,給他戴上。 魏艾覺得哪里不對,不是應(yīng)該自己給言笑戴她那只嗎? 于是他疑惑著“嗯?”了一聲,言笑不理,只伸出右手,五指并攏,在他面前比著,說“好看嗎?” “好看”,魏艾回答,也伸了自己的左手,跟言笑比在一起,然后十指相扣,交握,輕輕摟過她,說了兩句“我愛你”。 第一句,說給言笑聽的;第二句,說給自己聽。 言笑仍舊笑著,說“我知道?!?/br> 然后推開魏艾,提醒說,“妝發(fā)不能亂的”。 魏艾仿佛才意識到一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門邊有人往來,他張望了一下,“那我出去了,好像有客人來了我去招呼,有事情你隨時找我,嗯?” 言笑用力點頭,目送他離開,只是她的雙手,攥緊了禮服的裙擺。 她不知道今天會發(fā)生什么,但總覺得今天會發(fā)生一些什么。但她希望今天能平穩(wěn)度過。 她和魏艾,仿佛都可前進一步,仿佛又都可退后一步。 他們需要這個儀式,來鞭策他們一起往前走。 只是,昨天她收到了一條短信,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內(nèi)容寫的是:“我會去參加你們的訂婚宴,但不會祝你們幸?!?。 她知道,這條短信的主人,只能是方晨。 說來奇怪,她并不恨方晨。 每個在愛里掙扎的人,都有各自的執(zhí)著,她不忍心,便只當(dāng)沒看到。 再者,她相信魏艾的真誠,她能看得出來,魏艾想跟自己嘗試另一種可能,魏艾和方晨的故事,她便不參和,相信魏艾會處理好。 剛剛魏艾進來語言又止的樣子,讓她這種堅定的想法有一絲的動搖。 但后來魏艾一切如常,她便只當(dāng)是自己多想了。 門外嘈雜起來,言笑怔忪間,也向門外看去,今天是個好日子,天公作美,天氣涼爽舒適,天高云淡。 訂婚宴雖然沒有那么多繁雜的儀式,但也有司儀主持簡單的流程,兩位準新人要在臺上亮個相,父母也要致辭祝賀一番。 言笑本來覺得自己不緊張的,可是臨到登臺的時候,仍然緊張了,情急之下要去一趟衛(wèi)生間,稍微緩解激動的心情。 可是幾分鐘之久,一切便都變得不一樣了。 魏艾被一個女生纏著,左右挪不開步,他想推開她往外走,卻又怕弄疼她變成半牽著手的樣子。 本來賓客們沒太注意他們,只是他們拉拉扯扯了好幾分鐘,賓客又都是至親朋友,認識方晨的也不少,知道他倆之間一二十年的曖昧交情,已經(jīng)嗅到苗頭,一時擔(dān)心,又很好奇和八卦。 魏艾時刻用余光瞄著言笑的方向,可是方晨已經(jīng)哭了,她很激動,拉著他的手,苦苦哀求,許諾未來。 魏艾心亂如麻,方晨以前再他面前,從來都是驕傲的那一個。 自從他跟言笑在一起后,方晨rou眼可見的憔悴和破碎。 她打破了自己許多的藩籬,將自己最不堪最心碎的樣子捧出來給魏艾看,希望他能停下腳步,回頭看看她,重新塑造他們之間多年已事實形成的依賴和愛,不再任性,不再分開。 此刻,她放下所有的自尊,在做最后一搏。 第40章 言笑已經(jīng)出來,看到他們的一瞬間,整個人凝固住了。 是的,凝固。 魏艾第一次直觀感受到這兩個字用在人身上也能這么恰如其分。 言笑的心不斷下沉,腳下仿佛有千斤重,已經(jīng)不敢邁出步子了。 她最不希望面對的場景,來了。 魏艾和方晨的事,有千百個時機,有千百種場合,可以聊,可以鬧。 可是最后遇上的,卻是訂婚宴,實在讓人難堪。 或許這種有儀式感的盛大場合,更能烘托某些感情的純粹、熱烈和難忘吧! 那些最終互相選擇在一起的人,如英勇的斗爭者,用一場盛大的宴會來宣告他們的命中注定,來嘲笑那些癡心妄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