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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笑洗了臉,清醒了很多,水池里的水嘩嘩放著,她沒聽到老手機(jī)的鈴聲,又吃了兩片醒酒藥,才跨出門檻,就看到了章程。 沈星見有人站在她放包的沙發(fā)邊,保護(hù)意識讓她很快出聲:“你干什么?” 章程立刻扭臉望過來,沈星覺得仿佛見過,思索幾秒之后才想起來,這是某一位嘉賓。 他臉色憂郁,眼神里似乎有深深的痛楚,沒等沈星反應(yīng)過來要怎么得體的應(yīng)對,就見章程大步直接地朝言笑走來,抓過言笑,用力抱緊在懷里。 沈星無比震驚,上一秒差點因為驚恐喊出來,下一秒又硬生生吞回去,很是尷尬地站在旁邊。 他手里緊握著手機(jī),只深情又殷切地喊著“晏晏”。 沈星不明所以,看向言笑,她雖然表情難受,但是舊相識且不陌生的感覺,于是沈星默默退了出去。 言笑本就清醒了些,在章程懷里掙扎,可章程不似許多年前的溫柔,用盡全身的力量不讓她離開一分,如銅墻鐵壁圈住她,她很快絕望。 他急切地呼喊,在漸漸平息下來后,變成低低的呢喃,每一聲“晏晏”,都如一聲滿足的嘆息。言笑在他懷里,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她還沒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可章程的懷抱溫暖又熟悉,她害怕自己就此又沉湎,于是,她擰著一股勁,不讓自己投降。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身上,都沾上了章程的氣息,章程才松開了一只手,只是這只手里,握著她的手機(jī),那部老手機(jī)。 她頓時羞憤起來,仿佛自己在他面前所有的偽裝,被徹底看光,□□。 她沒搶手機(jī),搶來又如何,不過更添笑柄而已。 她只是有些絕望。 忍了許久的眼淚一剎那落下,便再也收不住,低了頭,像泄氣認(rèn)命了一樣,不再對抗。 章程心痛莫名,他不是來讓她哭的,可是他害她哭得傷心。他抹她的淚,抹不完,便只好柔聲安慰:“別哭,我在這里”。 看見這部手機(jī),聽到自己過去的聲音,他才終于知道,她內(nèi)心里巨大的遺憾和痛苦,她一直守著舊時光,等一個故事的結(jié)局,一年兩年…… 七年了,他才來。 他含著淚,終于拿出自己的手機(jī),給七年前言笑的舊電話號碼,撥號。 然后把那部小小的舊手機(jī),放進(jìn)言笑的手里。指示燈亮起來,手機(jī)鈴聲響起,言笑低低的啜泣聲,又變大起來,她再也忍不住,用一只手捂住嘴巴,試圖讓哭聲小一些。 她等這通電話,等了整整七年。 從前,她不知道要等多久,只是在日復(fù)一日的失望里,開始學(xué)會自己一個人好好生活。 她把青春里所有關(guān)于愛情的美好,都封印在這部手機(jī)里。她不提所有的過往,避開許多往事,卻仍舊經(jīng)常給這部手機(jī)充電,不時帶在身邊,生怕一不小心,錯過了時空里的來電,錯過了愛她的那個人,打給她的電話。 固執(zhí)得瘋狂。 她希望,接電話的那時,她可以抱著這個手機(jī)好好哭一場,抱著當(dāng)年的章程狠狠地埋怨。 可是,他結(jié)婚了,家庭美滿,幸福得仿佛世上不存在言笑這個人一樣。 她深知沒有以后,只能把所有濃烈的愛戀,慢慢寄托在這部冰冷的手機(jī)上。 有時候半夜短信進(jìn)來,藍(lán)色的燈光幽幽的閃,她心靜得像最深的湖水,定定地望著,那藍(lán)色的光如磷火,在他們愛情的墳場上,燒掉她一些不合時宜的深情。 她年少時愛的那個人,再也回不來,即使她再想他,他都不會出現(xiàn)了。 她也知道自己太傻,可是她早不奢望了。 她的愛情,破碎在那個素白無染的美好婚禮上。 她接受一切,但可恨的是,那三年的愛太好太完美,塑造了后來的言笑,她需要這份愛,來支撐她艱難地前行。 今天,這通電話還是打來了,這是二十一歲的言笑,最渴求的電話。 當(dāng)年那個晚上,夢里都在祈求接電話,手機(jī)被自己握在被子里,溫暖到發(fā)燙。 然后在等待的時光里,變得冰涼徹骨。 鈴聲響了很久,她不知道要不要接。 最后,她抬起手,打開手機(jī)翻蓋,把手機(jī)放在耳邊。 “我愛你晏晏,我們和好好不好?” 章程在替七年前的自己說,也在替現(xiàn)在的自己說。 時光交疊在一起,他不能再錯。 言笑有一瞬間的失神,抬眼望著章程,眼神破碎,但恍惚間滿眼柔情。 很快,她的眼神便冷下來,也低了眉眼。 她沒說話,整個人又緊繃起來,仍在落淚。 后退了幾步,又用手擋著,制止他過來,然后自嘲似的冷笑,想起自己的可笑,于是語氣也暗淡下來,聲音空洞縹緲得可怕:“我不想再見你”。 說完便往門外走去,表情決絕。 第47章 董家輝找了一個僻靜的酒家,跟章程喝酒。 他知道,今天的章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需要酒精。 一杯接一杯,高家輝覺得章程已經(jīng)上頭,但章程堅持自己沒醉…… 海濱城市的小酒吧,有它旖旎而迷醉的風(fēng)情,在章程斷斷續(xù)續(xù)的講述中,在一杯又一杯的酒水里,董家輝終于聽完他們之間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