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罷了?！碧K瑾搖搖頭，“我不會離你這樣久的。”

    手里動作一頓，莫輕輕別過臉，與身旁人對視上。大抵是空氣里的西瓜甜味太濃，有一瞬竟讓她心亂了幾拍。

    “你、你幫我把那個濾網(wǎng)和湯砵拿來。”

    “好?！?/br>
    蘇瑾回過神，趕緊給她遞上，再看姑娘面色如常，不禁有些失落。大抵是錯覺吧，方才好似還瞧見了她臉頰上的一抹緋暈。

    眼下沒有冰箱，莫輕輕便將濾過后的果液放進(jìn)了冰水里，只不過，還是得等上許久工夫，蘇瑾等人自是沒口福嘗。

    西瓜凍成形時，已是申時。平日用來做點心的模子扣進(jìn)湯砵里，很快便壓出了兩塊兔子形的西瓜凍，盛在青白瓷釉食碟中，紅艷艷的格外好看。

    柜臺前。

    文君琇挖了一匙西瓜凍送入口，軟、嫩、滑，吃起來冰冰涼涼，十分清甜可口。

    “真好吃?！彼潎@道，“這若拿出去賣，一定賣得很好。”

    “我正有此意，不過，西瓜還是貴了些，得想些其他的吃法。”莫輕輕若有所思道。

    做涼粉用到的綠豆淀粉，她倒是可以趁這幾日天氣好，多曬點出來，可西瓜實在成本太高，不大妥當(dāng)。

    為此，這日里，若非食客點單，莫輕輕幾乎就粘在了柜臺前，攥著筆苦思。到夜里食肆打烊，竟已寫滿整整一頁與涼粉有關(guān)的吃食。文君琇在旁瞧了，都忍不住為她的專注而心生欽佩。

    “掌柜的，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再想吧。”

    莫輕輕也看眼外頭天色，才猛然想起什么，趕緊算好工錢遞去。

    “是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家吧，這是今日的工錢?！鳖D了頓，她笑補充道，“琇琇，我是對你極滿意的，你今日仔細(xì)考慮，倘若也愿留下，那明日就再過來。當(dāng)然，不愿也無妨，日后有空也多來食肆坐坐?！?/br>
    文君琇將工錢攥進(jìn)手心。

    “掌柜的放心，我會好好考慮的?！?/br>
    作者有話說：

    第91章

    送走文君琇, 再收拾收拾，一番洗漱后，莫輕輕照常抱起賬簿坐到了書案前, 埋頭繼續(xù)白日未完成的事。

    直到二更聲響，才方停筆, 挪了鎮(zhèn)尺壓好賬簿和零散紙張?；顒踊顒邮滞?，半推開窗。微涼夜風(fēng)伺機鉆進(jìn), 打在脖頸間，為她散去不少乏意。

    外頭夜色正濃稠, 似調(diào)不開的墨，毫不留情抹去了臨安街白日的繁鬧。唯一留下的，是對面茶樓高懸在門前的那對紅燈籠，在夜幕中靜散著模糊的光暈, 倒像是雙猩紅的眼……

    她趕緊收起無用處的遐想, 落下窗。

    安了安心緒，尋出一塊還未寫食名的點菜牌，思忖須臾, 流暢落下幾筆。心滿意足了, 才提著燈起身, 進(jìn)屋歇息。

    心里有了主意，便不愿多等。翌日一早，忙完活兒, 趁著食肆未開張, 她便去到對街的米糧鋪子里，買了一麻袋綠豆回來。

    與幫忙扛綠豆的少年嘮著嗑, 正往回走, 遠(yuǎn)遠(yuǎn)就瞥見食肆門前、背著包袱杵立的那道人影, 怔一下，綻開笑。

    “琇琇?！?/br>
    文君琇正垂首閑踢腳邊的石子，聞聲抬頭，詫異盯著莫輕輕走近，“掌柜的？你怎么……你這么早就出去了？”

    “我去買點東西?！?/br>
    說到這，莫輕輕讓少年放下麻袋，連聲道謝將人送走，才繼續(xù)先前的話，“你這是想好了，愿意留下來？”

    “嗯！想好了?！?/br>
    文君琇堅定點頭，“我雖還是不能理解我娘的想法，更不愿辛苦掙錢只為嫁個好人家?？捎钟X得，像掌柜你這樣，認(rèn)真專注做好一件事，那樣也挺好的，我也想試試?！?/br>
    “決定了就不反悔？”

    “不反悔。”

    雖也沒想明白自己何時就為這姑娘做了個這么好的榜樣，但眼見這事有著落，莫輕輕自是也不會將人往外推，當(dāng)即揭掉門口貼著的招工告示，三兩下在掌心揉成團(tuán)。

    旋即沖文君琇莞爾：“那走吧，跟我一起把這袋子抬進(jìn)去?！?/br>
    “好！”文君琇將包袱往肩上擼一下，“你這買的是什么？”

    “綠豆啊?！?/br>
    “這么多？”

    兩人協(xié)力才將東西搬進(jìn)，又看眼文君琇肩上的包袱，莫輕輕拂了拂掌心，便領(lǐng)著人去了二層。給文君琇備的住處就是她寢屋對面那間，雖簡陋，但寬敞，住一人那是綽綽有余。

    只是還沒來得及收拾兩下，便有食客上門，兩個姑娘只能暫撇下包袱，說笑著下了樓。

    莫輕輕這人，定下的事便不喜多拖沓。是日，與文君琇簽過契書，又抽空去府衙辦妥一切手續(xù)，才算心滿意足。

    好在文君琇能識字，于賬簿之事，略加提點一二，便也知悉個差不多，這讓她愈發(fā)放心，也能抽空忙些別的。

    譬如綠豆。

    晚食后，忙活著便將新買回的綠豆洗凈，又用滾水燙過一遍，最后浸在了溫水里一整夜。

    翌日再來看，隨手從水里撈起一粒，指尖輕捻，豆殼便輕而易舉剝離開，豆rou也被揉碎成幾瓣，這種程度剛剛好。

    只是要想得到能純凈的淀粉，還需得將浸泡好的綠豆磨漿、過濾，再經(jīng)兩次沉淀最后曬干才行?？煽粗菐淄芭莸贸恋榈榈木G豆，還有院子里兩口笨重的石磨，三人都有些犯難了。

    往日這些都是劉老五抽空干的，可眼下豆子太多，是個大工程，哪還能這么做。兩個姑娘吧，既騰不出手，又推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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