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衣？杜為心下一寒。

    “來之前我問她為什么要繡壽衣，她卻一邊笑一邊哭，告訴我‘娘老了，要給自己預(yù)備下后事。’”麻子說這話時，聲音有些顫抖。

    杜為一愣，麻子的話讓他心里升起了些異樣的感覺，從花花莫名其妙被看管起來，鐵瓦等人又針對起了連竹雨，再到劉寡婦給自己縫制壽衣。

    她們都是女人。

    杜為心中警鈴大作，他拍了一下麻子的肩膀，急聲道：“不好，快去李二狗家?！?/br>
    麻子不知所以，見杜為撒開腿往李二狗家的平房跑去，他也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其后。

    杜為跑的滿頭是汗，推開李二狗家的大門后，見紀(jì)寧正安然無恙地坐在炕上后，他才松了口氣。

    紀(jì)寧從炕上站了起來，見杜為滿頭是汗，便問道：“杜哥，這是怎么了？”

    杜為這一段沖刺小跑耗費了他大量的力氣，后到的麻子見了他這副氣喘吁吁的樣子，立刻上前攙扶住他。

    等杜為緩過勁后，他才開口解釋道：“我本來以為，村里的祭祀是要用女人來做祭品，可看你沒事，我又有些不確定了?！?/br>
    麻子一愣，他來到這個嬰水村沒幾天，可想起劉寡婦這幾日的悉心照料，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忍：“應(yīng)該不會吧，鐵瓦那一批人都是有老婆的，難道還能把自己的老婆當(dāng)成祭品不成？”

    紀(jì)寧聽了這話后，心內(nèi)也十分惶恐，想到連竹雨此刻的處境，她立刻掉下淚來：“你們有沒有小雨的消息？”

    如果村里人當(dāng)真把女人當(dāng)成祭品的話，蓮心和小雨都十分危險，她不能再縮在這平房內(nèi)束手就擒了。

    “你別擔(dān)心，鐵柱已經(jīng)把你的兩個朋友都送上了山，她們只要找到個隱秘些的山洞，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倍艦橐娂o(jì)寧落淚，頗有些手足無措，只能拿話來勸解她。

    紀(jì)寧收住了眼淚，艱難地點了點頭后，往后窗處一看，就瞥見了一小簇黑色的細發(fā)。

    她立刻噤聲，又示意杜為與麻子閉上嘴巴。

    她指著后窗又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暗示有人趴在那里偷聽。

    杜為面色大變，麻子的身形也忍不住顫抖起來，是誰躲在后窗那里偷聽他們說話？是村里人？

    杜為清了清嗓子，開始與紀(jì)寧說起了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可紀(jì)寧臉上的緊繃神色卻一絲都沒有消散，她不知道趴在后窗上偷聽的那個人聽到了什么內(nèi)容，萬一被他聽到了小雨的藏身之地……

    杜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又和紀(jì)寧說了會兒話，便與麻子離開紀(jì)寧所在的平房，臨走前，又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萬事小心，不要相信任何一個村里人?！?/br>
    紀(jì)寧點點頭，又目光懇切地望向杜為，無聲地做了一個口型。

    “求你?！?/br>
    杜為鄭重地點了點頭，拉著麻子離開紀(jì)寧家后，就獨自一人去了鐵瓦家的平房。

    鐵瓦家位于嬰水村的正中央，與鐵柱家是相隔不遠的鄰居，杜為打算向鐵瓦打探一下祭祀的具體內(nèi)容，只是敲了很久的門，也沒有任何動靜響起。

    杜為只能作罷，轉(zhuǎn)身離去時路過了鐵瓦家門口的豬圈，聽到里頭傳來了尖細微弱的鳴叫聲，他不以為意，正準(zhǔn)備往隔壁的鐵柱家去瞧一瞧時。

    他腳步一頓，腦海中回憶起了幼時住在鄉(xiāng)下時聽過的豬叫聲，那叫聲足以稱得上是聲嘶力竭。

    鐵瓦家豬圈里的叫聲……一點也不像豬叫，反倒有些像虛弱之人掙扎發(fā)出的微弱呼救聲。

    杜為連忙往回走，打開豬圈的柵欄后，忍著那股沖天的惡臭鉆進了狹小的豬圈內(nèi)。

    除了角落里鋪著一塊白布，里頭什么東西都沒有，杜為心下一寒，走上前去拉開了那層白布，只見那白布下躺著一個面色慘白的女人。

    那女人臉上滿是污泥，雙眼渙散無光，依稀能看得出面容清秀，嘴巴一張一合發(fā)出了些細微的呼喊聲。

    杜為把她抱了起來，輕聲問道：“你是哪家的媳婦？怎么會在豬圈里？”

    那女人呢喃了兩聲，呆滯的眼神重又聚攏，等她看清了杜為的樣貌后，立刻嚎啕大哭：“村長…村長，救我?！?/br>
    她說話的聲音實在太過輕微，杜為聽不清楚，只能俯身貼近她的嘴巴，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那女人臉上的淚似滾珠般滴落下來，她氣若游絲地說道：“鐵瓦…要把我…活埋了，村長，救我?！?/br>
    又一次的活埋？上一次是連竹雨，這一次是這個被關(guān)在豬圈里的女人，鐵瓦究竟想做什么？

    杜為凝神聽了一會兒外面的動靜，見沒有什么異樣后，他才壓低聲音對那女人說道：“別怕，我?guī)愠鋈??！?/br>
    說完，杜為就把那女人打橫抱抱了起來，左手剛推開豬圈的柵欄，就迎面撞上了一張綠豆眼塌鼻梁的男臉。

    是鐵瓦。

    杜為太陽xue一痛，此刻的鐵瓦正提著一把鐮刀站在豬圈外，他臉上帶著陰惻惻的笑意，一雙細小的眼睛里透著森然的殺氣：“村長，你抱著我媳婦，做什么？”

    杜為深呼吸了幾口，神色自若道：“我本來是想來和你商量一下祭祀的事情，沒想到聽到了豬圈里有點聲音?！?/br>
    杜為懷里抱著的女人從鐵瓦出現(xiàn)開始，就害怕的渾身顫抖，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鐵瓦一笑，說道：“俺媳婦不聽話，所以俺就懲罰了她一下，小夫妻間的打打鬧鬧，村長可別多管閑事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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