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爸爸秘書的電話。

    蘇蔓離得很近，所以她聽到了金娜的說話內(nèi)容。

    大致就是有一個商業(yè)秘密的案件比較棘手，需要他親自回去處理。

    金娜還說已經(jīng)幫他們訂好了下午的機(jī)票。

    男人還沒有回答，手機(jī)就被女孩一把奪過，她語氣很冷，“金娜秘書，我爸爸出發(fā)前明明就和你說過，再急的事情都等他回去處理?！?/br>
    對面的人先是一愣，禮貌開口，“是蔓蔓吧？很抱歉打擾你們的假期，但確實事出緊急?！?/br>
    “急什么？律所其他人是死的嗎？非要我爸爸親自處理？他不是剛剛出過一個多月差，放一個禮拜的假就要來催？”女孩連連反問。

    她討厭被人破壞假期，更討厭電話對面的那個女人。

    蘇宴蹙眉，伸手問她要手機(jī)，“蔓蔓，手機(jī)給我?！?/br>
    她情緒很激動地往后退，地上的濕滑幾乎讓她站不穩(wěn)，“我不給！  ”

    男人上前一步。

    蘇蔓以為他要硬搶，跑了兩步，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上，她紅著眼圈把手機(jī)用力擲入水里，回頭朝他喊，“金娜讓你回去你就回去，我讓你要我，讓你不要走，你為什么不答應(yīng)！？”

    水花濺起，她的情緒爆發(fā)。

    蘇宴見她情緒太過激動，蹲下身安撫她，“爸爸沒有不要你?！?/br>
    “你有！  你就是想像江婉那樣，生我不養(yǎng)我，把我視為恥辱，恨不得我早點死掉才不礙著你們的眼睛！你們所有人都討厭我！  ”

    “胡說八道什么？”蘇宴想把她從地上抱起來，但被她大力推開。

    她開始大聲哭喊，“蘇宴你也別想給我找新媽！那個金娜我聽到她的聲音就反胃，她配不上你，也沒資格給我當(dāng)mama！  ”

    江婉她都不會接受，更別說其他什么狗屁女人，她通通都惡心。

    她去律所見到金娜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想爬上爸爸的床。

    蘇蔓不相信爸爸看不出來，可為什么還要留她在身邊？

    蘇宴一言不發(fā)，不顧她的掙扎，直接把她扛到肩上，任由她拳打腳踢都不再放任她，大步把她抗回房間。

    女孩恨他不說話，那種沉默對她而言就是變相的承認(rèn)，所以她更加怨恨，扒著他的肩膀，張開嘴就咬上他的肩頭，發(fā)了狠勁地咬，像是在發(fā)泄無盡的委屈。

    具體是不是出了血，隔著浴袍，她看不到。

    回到房間。

    蘇宴把她放到沙發(fā)上，坐在床上等她恢復(fù)情緒，良久后才開口，“鬧夠了？”

    “我要是說沒夠呢？你現(xiàn)在就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回去陪你的金娜？”她不再喊叫，只是淚痕還掛在眼角。

    “我回去就把她開除?！碧K宴啟唇，“和你的度假也不會提前結(jié)束。”

    蘇宴接到電話確實有幾秒鐘的遲疑，她的味道太好，再假扮下去他真的怕自己失控，剛剛?cè)绻麤]有金娜那個電話，他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如野獸一般在占有她。

    他的反應(yīng)讓蘇蔓一愣，她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脾氣發(fā)得過火了。

    “爸爸……”蘇蔓撲簌簌落淚，抱著自己的膝蓋，把自己的臉都遮起來，“我不是故意發(fā)脾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控制情緒對她來說明明不難的。

    “沒事，爸爸不會生氣?！碧K宴站到她面前，伸手?jǐn)埍ё∷?/br>
    “真的嗎？”她抬起淚眼。

    “嗯。”蘇宴輕柔撫去她的淚水，“誰都沒有你重要?！?/br>
    男人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知道她敏感，卻沒有想到她這么脆弱。

    女孩得到安慰，又是一陣嚎啕大哭。

    ……

    海島假期很快結(jié)束。

    也許是因為她那天對蘇宴發(fā)了脾氣，也許是因為律所太忙，最近蘇蔓和蘇宴的關(guān)系又回到了男人出差的那段時間。

    蘇宴早出晚歸，而蘇蔓也沒有主動去找他，兩人連正常交流都很少。

    從海島回來以后，她心里很亂，整日整日躲在房間里研究代碼，在那里冰冷的數(shù)字和字母里希望自己冷靜下來。

    直到程序出現(xiàn)一個BUG，她自己無法解決。

    隱藏的聊天界面被她打開。

    蘇蔓：【海妖大神，幫我解決一個BUG】

    海妖：【發(fā)來】

    蘇蔓發(fā)給他，對方不出一分鐘就給出了答案。

    蘇蔓：【……】

    蘇蔓：【我懷疑你在屏幕后面嘲笑我的智商】

    而海妖用變聲器發(fā)來了一個語音：【不是嘲笑，是鄙視】

    蘇蔓：【得意什么，我是比不過你，可我爸爸的智商比你高，他還比你帥】

    海妖：【爸爸是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名詞】

    蘇蔓：【？】

    海妖發(fā)來一個聊天記錄統(tǒng)計表，爸爸278次，得出結(jié)論——戀父晚期。

    蘇蔓挑眉：【戀父怎么了，我爸爸這么帥，干嘛便宜別的女人】

    海妖：【英雄所見略同】

    蘇蔓：【同什么】

    等了很久沒有等到答案。

    看了一眼時間，臨近下午一點，蘇蔓關(guān)上電腦，趿拉著拖鞋下樓。

    “蔓蔓小姐，可以吃飯了?！卑⒁檀┲鴩拐驹谧肋?。

    “不用了，朱阿姨，我要出去吃?！碧K蔓站在門口換鞋，“這些菜你吃了吧，別浪費。”

    她今天有點想去吃那家變態(tài)辣火鍋。

    “這……”朱阿姨面露難色，“可先生……他吩咐我要看你吃完?！?/br>
    “天高皇帝遠(yuǎn)的，你吃我吃他又不知道?！碧K蔓沖著鏡子整理整理額間的碎發(fā)，“走了。”

    連鎖火鍋店就在華府附近，步行五分鐘的路程。

    驕陽烈日。

    蘇蔓把傘打得很低，一邊走一邊看手機(jī)。

    “蘇蔓，你等等?！?/br>
    陌生的聲音，吊兒郎當(dāng)?shù)摹?/br>
    她下意識轉(zhuǎn)身，看了一眼叫她名字的人，把傘撐高了一些。

    這人的眼睛……和爸爸居然有些像。

    “我不認(rèn)識你。”蘇蔓重新用傘遮住自己一半的臉，警惕道。

    “我認(rèn)識你，16歲能考上B大計算機(jī)，還不算賴?！绷譂勺炖锝乐活w口香糖。

    蘇蔓蹙眉。

    這件事情她只告訴過爸爸和海妖，可眼前這個……不可能是海妖，他不可能來找她的。

    “你想干什么？”

    “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嗎？”林澤聳聳肩，“我爸告訴我的，他讓我來追你。”

    “……”

    她轉(zhuǎn)身，扔下一句蠢貨。

    林澤在蘇蔓身后喊了兩聲，她沒應(yīng)，他就跟上。

    “喂你別走啊——”

    “我叫林澤。”

    “我爸是B大校長。”

    “我爸認(rèn)識你爸——”

    不知是哪個字讓女孩停住腳步，她搖了搖手機(jī)，頭也不回說，“再跟著我，馬上報警了?！?/br>
    林澤吹了個口哨回應(yīng)她。

    是個帶勁兒的小妞。

    蘇蔓剛進(jìn)火鍋店坐下，林澤就緊跟著坐在她隔壁桌，沖著服務(wù)員大喊，“跟我來一份和隔壁桌一樣的。”

    “好的，您稍等?！?/br>
    她瞄了他一眼，用眼神罵了他一句“蠢貨”。

    林澤灌了一大口水，“你又在罵我吧，我比你還大兩歲，叫聲哥哥?！?/br>
    “你最好都吃完，別浪費食物，畢竟是校長的兒子，半個公眾人物?！?/br>
    聽說激將法對男人很好使，但她試驗下來也就這樣。

    “就這點玩意兒，我還能加倍?！彼恍家活?。

    叁十分鐘后。

    林澤強(qiáng)撐牙關(guān)，面子大過天地吃完了整桌的變態(tài)辣火鍋，甚至當(dāng)著蘇蔓的面喝了一碗紅油湯底。

    大顆大顆的汗珠往下滴，胃里翻江倒海地絞痛，他硬是沒喝一口水。

    她面無表情地拿著傘路過他，輕飄飄扔下一句，“湯底不是用來喝的，蠢貨。”

    把從海妖那里受到的智商鄙視全部轉(zhuǎn)嫁他人。

    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

    華府。

    阿姨已經(jīng)收拾好衛(wèi)生離開，蘇蔓又從冰箱里拿出一個昨天剛到的冰淇淋，抱著巨大的冰淇淋桶打開電腦。

    有一條海妖的未讀信息。

    海妖：【抱歉，剛剛在辦事】

    蘇蔓隨口問：【辦什么事】

    海妖：【小媽】

    蘇蔓：【辦小媽？】

    她重重咽下一口冰淇淋，手指把心里想的這句輸入聊天對話框里，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就點擊了發(fā)送。

    海妖：【很意外嗎，不然我小媽能有什么大事，值得我離開兩個小時，我辦事一向很快的】

    海妖：【傻了？】

    海妖：【這么難接受嗎，又不是親生的，弄里面都沒事】

    眼前的聊天內(nèi)容逐漸變色情……什么什么就弄里面。

    他們不是在聊代碼嗎？她又挖了一大勺冰淇淋給自己降溫。

    海妖：【既然你猜到了，隔著網(wǎng)線告訴你一下而已】

    蘇蔓：【大神的瓜，果然也大】

    海妖：【當(dāng)然，大神哪都大】

    哪都大……

    她耳根一紅，倏地想起在海島上的最后一天，她和爸爸在泳池里，如果不是那通電話，他們就真的……做了？

    她腦補(bǔ)著畫面，咽了口水，感覺小腹一陣酸慰，似有水汁涌動。

    海島七天她有多瘋狂，回到熟悉的環(huán)境就有多忐忑，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當(dāng)時的勇氣從哪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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