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魎的算計
少女的滋味令人回味無窮,第二天周景便沒起床吃早餐,周家人對她睡懶覺的行為早就習(xí)慣了,只是今天柳素昕也沒有下樓,仆人說她并不在自己房間。 “昨天柳小姐說要去二小姐房里看花,可能是歇在二小姐房里了吧?!?/br> “呵呵,這對小姐妹肯定是說悄悄話,說了一整晚,算了,待會兒給她們再單獨做一份早餐吧。”周和泰很慈祥地笑了幾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他是沒想到周景下手那么快,真是虎父無犬女。 其他人跟著附和著說笑了幾句,誰都沒有在意周景和柳素昕一起起晚了這件事,唯獨楊秀筠臉上那賢良淑德的笑容都要裂開了。 “小王八蛋,殺千刀的,爛了心腸……”楊秀筠在心里罵了周景八百遍,恨不得拿著手里的餐刀上樓去捅她幾刀。 昨天晚上,那小混蛋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自己做了下流事,這一回家,又勾搭上了柳素昕,什么說悄悄話,肯定滾到床上去了。那時候是把她給做暈了過去,居然還有力氣去睡別的女人,簡直是一頭牲口。 楊秀筠是越想越氣,早餐也沒吃好,推說要上樓去照看孩子,便匆匆離開了餐廳。 昨天晚上,周瑢離開蔡府后,并沒有回周家大宅,而是和周琰一起去了他在虹口那邊的公寓,周琰出來住就是為了方便自己鬼混,省的受老爺子管束,所以他那公寓經(jīng)常有舞女留宿,這一次請了大哥來做客,周琰很大方地又叫了幾個大世界的頭牌過來。 要是在以往,周瑢可不屑于跟舞女勾搭上,他總要擺一擺正人君子的款,哪怕在外面養(yǎng)了二房,那也是正經(jīng)人家的女兒,可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人。但是他在宴會上被唐嘉善的女伴挑逗一番,邪火壓不住了,當(dāng)下顧不得什么禮義,摟住一個妖精般的舞女便親了上去,甚至比周琰還急色,直接在客廳里便脫了褲子。 一夜荒唐后,早上公寓里rou體橫陳,空氣中彌漫著yin靡的氣味,周琰也不避忌什么,直接打電話讓老媽子過來打掃收拾,他自己則和周瑢去了書房。 “大哥,喝杯咖啡提提神?!敝茜蓻]有泡咖啡的手藝,那是他讓對面的咖啡廳直接送過來的,“你看看在外頭多自在,有錢有地位,可以享受一切,何必去那死氣沉沉的老宅受氣?!?/br> “你少說風(fēng)涼話了,我是長子,沒有我守家,老爺子能放你出來?”周瑢揉了揉太陽xue,昨晚他是縱欲過度了,今天腦袋暈乎乎的,走路都腿軟。 “這話是說到點子上了,大哥想過沒有,你和大嫂辛辛苦苦盡孝,萬一老爺子壓根沒打算把家產(chǎn)給你們,可就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br> 周瑢并不怎么相信他的危言聳聽:“周琮嗎?憑什么,他一個r臭未g的小子,有什么資格繼承家業(yè)?!?/br> “萬一老爺子鐵了心,你也攔不住不是嗎?”周琰拿出雪茄剪開了一小段,慢慢用火烘烤,那抽雪茄的做派,倒有幾分大亨的樣子。 “你有什么打算?”周瑢沉聲道。 “唐先生對大哥可是很仰慕,一直想跟你交個朋友,所以昨天才請了方小姐來陪你,大哥和方小姐不是談的很好嗎?”周琰笑容曖昧起來。 周瑢不自在地說:“我們只是隨便聊了聊,不怎么熟悉?!?/br> “那正好,唐先生說了今晚在鼎鑫閣大飯店設(shè)宴,請大哥一定要賞光?!敝茜α诵ψ儜蚍ㄋ频膹淖郎戏鲆环菡埣?。 周瑢接過來一看,不由冷笑:“這是早就安排好的吧,何必故弄玄虛?!?/br> “哎,大哥這么說就不對了,唐先生可是誠心請你的?!?/br> “你們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我手里可沒有能跟唐經(jīng)理合作的生意。” 周琰翻了個白眼:“大哥你腦筋要靈活一點嘛,就你往蘇杭還有南洋販的貨,能有幾個錢,白白放著那么好的貨船,上次我都說過了,老爺子能做的生意,我們?yōu)槭裁淳妥霾坏?,唐先生手下有h老板一半的堂口,你好好想一想?!?/br> 周瑢雖然自恃清高,腦子并不笨,他可不像周琰那么容易相信人,“第一老爺子不會讓泰禾商行跟黑道扯上關(guān)系,恐怕我前腳運了不干凈的貨,后腳他便把我從經(jīng)理的位置上趕了下來,你的貿(mào)易公司老爺子可一直盯著呢,小心些吧……” “第二,唐嘉善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就那么信他?” 周琰不耐煩地rourou耳朵,顯然沒把周瑢的話放在心上,他嘿嘿笑道:“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們要是和唐經(jīng)理成了一家人,你還怕他會反咬我們嗎?” “一家人?”周瑢愕然。 “唐經(jīng)理年紀輕輕一表人才,就是出身差了點,可人家現(xiàn)在也是上海灘的風(fēng)云人物,如今尚未婚配……” “你是想讓他做周家的女婿!”周瑢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開什么玩笑,唐嘉善就是個小癟三出身,怎么能配的上周家的小姐,老爺子絕不可能答應(yīng)的?!?/br> “大哥,所以說你迂腐,周璟就算是太太生的,畢竟是個女人,有什么可金貴的,唐先生是要做大事的人,我們和他聯(lián)姻,那叫強強聯(lián)手,要換做別人,就算是什么豪門富戶,可是人家會站在我們兄弟這邊嗎?”周琰勸道。 “你簡直瘋了?!敝墁屵B連搖頭:“我還以為你打的是周環(huán)的主意,周璟可是老爺子的掌上明珠,從小在英國出入上流社會,除非老爺子閉眼,否則絕對不會把她嫁給一個小癟三的。” “這男女之間的事誰能說的著呢,萬一咱們家二小姐自己愿意了,老爺子還能打斷她的腿,不讓她嫁過去嗎?”周琰笑得意味深長。 “什么意思?” “放心好了,唐先生自有安排,不會讓我們跟老爺子現(xiàn)在就對上的。” 林若蘭換了身低調(diào)的黑色旗袍去聚寶茶樓赴約,臉上的妝容也淡了幾分,絲毫看不出是在書寓做生意的先生。 聚寶茶樓的后院一般不讓外人進去,黑白兩道有門路的人都知道,這里才是茶樓真正做生意的地方,前院那是供人歇腳的地方,只有不懂行的外人才上去喝茶。 林若蘭從h包車下來,徑直到了柜臺前,給掌柜看了看她手里的銘牌,然后便有個小伙計領(lǐng)著她往后院走去。 七拐八繞的,過了走廊,穿過幾扇把守森嚴的大門,她才見到了茶樓的真正主人,那是一個三十多歲,打扮素雅的美貌少婦,見了林若蘭便親熱的迎上來。 “可把meimei盼來了。” “真不好意思,讓大阿姐久等了。”林若蘭面上帶笑,心里卻打起了鼓,眼前這位夫人名叫李志芳,看起來就是個尋常的婦人,可是她夫家大有來頭,正是鼎鼎有名的上海第一任華人總探長黃金榮,李志芳十多年前嫁給了黃金榮的大兒子,誰知道大少爺T弱,結(jié)婚不到五年便撒手人寰,李志芳便獨自教養(yǎng)兒子守寡。 她當(dāng)年待字閨中時便料理著家里的大小事,殺伐果斷,所以才入了黃金榮的眼,大少爺身子弱,媳婦能干些,才能守住家業(yè)。后來大少爺過世,黃金榮對兒媳依舊禮遇有加,而且非常欣賞她的才能,又不放心那些隔房的子侄,就把聚寶茶樓這個最大的堂koujiao給李志芳打理。 這些年,聚寶茶樓在李志芳手里絲毫沒有衰敗,反而成了公租界里最大的消息來源地,黑道幫派起了沖突,也愿意到聚寶茶樓來,請李志芳出面調(diào)和,黃金榮輩分高,所以連帶著李志芳在青幫里也受眾弟子尊敬,稱呼她為“大阿姐”。 “你是曉得我的個性,不愛兜圈子,今天是有一樁買賣要請若蘭你幫忙?!崩钪痉祭秩籼m的手坐下,那副親熱的態(tài)度,好似親姐妹一樣。 林若蘭卻暗生警惕,不動聲色問道:“不知道大阿姐要做哪樣的買賣,我小本生意底子薄,開不了大車,也坐不了大船的?!?/br> “若蘭謙虛啦,你們彩門的本事我還不曉得。”李志芳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撫,“我聽說不少太太小姐都喜歡聽你說書,就比如周家的二小姐,好像去過幾回吧?!?/br> 林若蘭心里咯噔一下,淡淡一笑,沒讓李志芳看出什么,她點點頭:“是有這么回事,周小姐出手大方,可能在西洋待的久了,沒見過我這江湖賣藝的把式,覺得新鮮?!?/br> 李志芳盯著她仔細看了一會兒,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條斯理地說:“我的這樁生意,正是跟周家二小姐有關(guān),想要請若蘭你牽個線,搭個橋,事成之后有重謝。” “牽線搭橋?” “牽的是姻緣線,搭的是喜鵲橋?!?/br> “和誰?”林若蘭追問,她是真想知道哪個活膩歪的敢去招惹周璟那活閻王。 “我家公公的小弟子,大世界經(jīng)理唐嘉善,生的一表人才,又能力出眾,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正好和周家二小姐相配嗎?”李志芳放下茶碗,臉上泛出淡淡紅暈。 “我呸!”林若蘭心中冷笑,唐嘉善別人不清楚,林若蘭可太清楚不過了,也不知道他給李志芳灌了什么湯,讓姘頭替她張羅拉纖保媒……不對,聽李志芳這意思,他們恐怕沒有膽量去周家提親,而是想使些下作法子,從周璟這里下手。 可惜啊,如意算盤打得稀爛…… 林若蘭一面聽著林志芳交代的事情,一面盤算著要立刻聯(lián)絡(luò)上顧四爺,她不是怕周璟那祖宗會栽在這些小人手里,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