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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兒,其華抬起頭問:“豐梅進(jìn)不進(jìn)?” 這是在說她徇私呢。 豐竹坦然地?fù)u頭:“她不進(jìn)?!?/br> “她是我meimei,我把她帶進(jìn)來,不是為了讓她受罪的。其華,你也知道,人活著,就得有個盼頭?!?/br> “我沒什么家人,只在意豐梅一個?!?/br> “若是她跟著我,還得受大委屈,那我著實沒什么必要勤勞苦干。” 最后,豐竹從自己身上拿出來小小的一個銀瓜子,給了其華,讓她買點吃的養(yǎng)一養(yǎng)。 在回去的路上,晉恪跟著豐竹,思量著她的手段。 確實厲害。 豐竹是個挺聰慧的女子。 體諒其華的不易,承認(rèn)自己的徇私,也說出來自己的難處。 最后還自己掏錢哄一哄。 面面都做到了。 要是換個身份,豐竹這樣的女子肯定是個持家有方的主母。 但豐竹不是。 她只是個粗使丫鬟里的小頭子罷了。 豐竹豐梅兩個人住了一間房。 晉恪聽說過,一些粗使丫鬟住的是大通鋪,看來自己能有這樣的待遇,也是多虧了豐竹。 豐竹正在換衣裳,晉恪偷偷看她。 她身材很好,柔韌有力量。 面容不突出,但溫和又穩(wěn)重。 不算美,但也絕稱不上丑。 豐竹換好了衣服,一扭頭,看meimei還在發(fā)呆,頓時又急起來。 “二丫,你娘那么靈巧的人,怎么就生出來一個那么呆的你!”豐竹呵斥:“動作快點?!?/br> 晉恪趕忙也去換衣服。 旁邊的豐竹皺著眉嘟囔:“你娘當(dāng)時可是村里最厲害的女人?!?/br> “若不是你娘,我死了都沒人知道。幸虧她去了我家看到我受的苦。 “后來我就跟著你娘了,我那對畜生爹娘果然沒得了好,沒幾年就被我那個哥折騰死了?!?/br> “村里人都說我像你娘,二丫,你怎么回事?整天慢騰騰的。” 晉恪不說話。 豐竹白天干脆利落,有條不紊地安排事情做,有理有據(jù)地和人爭論。 這會兒,就是個普通的女孩樣子。 “好人不長命啊,”豐竹坐在床上長吁短嘆:“沒想到你娘就病死了。” “你爹也不是個東西,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要不是來了親王府里,也把你帶過來,說不定你也沒了?!?/br> 豐竹自顧自地說,也不需要meimei回話。 但晉恪有事想問。 她想知道那個進(jìn)屋的活,到底是做什么的。 晉恪抽了個時機(jī)問:“其華……沒事吧?” 豐竹搖頭:“哪能沒事呢?!?/br> “這才第一天,就讓她罰跪了,之后還不知道怎么折騰她呢?!?/br> 晉恪咬了咬唇:“那你之前進(jìn)屋……受過罪嗎?” 豐竹看著她,終于笑起來:“你終于想起來體諒體諒你姐了?!?/br> “哪能不受罪呢?!?/br> “主子有病,下人也有病。”說這話時,豐竹聲音很小。 “那幾個大丫鬟在主子那里受了委屈,不把氣泄到我們身上,她們又能怎么辦?!?/br> “其華這還算好的,若是那幾個大丫鬟當(dāng)真想收拾她,就摔個茶碗,說是她弄的,其華以后就再也回不來了。” 晉恪明白了。 宮里也這樣。 主子站在天上,下面也不是一潭凈水。 為了能碰一碰主子的腳底,就有人奮力往上爬。 既然爬,那就得擠走別人。 通天梯可不寬敞啊。 現(xiàn)在皇宮里主子少,妃嬪們都被晉恪清理了,現(xiàn)在還好。 之前也是一塌糊涂。 粗使丫鬟們就是最底層的。 晉恪輕聲說:“我原以為大丫鬟們生活的多好呢。” 豐竹搖頭:“她們才不好呢。離貴人越近,得的好處越多。但若是貴人心里不痛快了,她們?nèi)兆右沧铍y過?!?/br> “像咱們府里的主子,那幾個大丫鬟誰天天不挨頓罵,不挨上幾巴掌呢?!?/br> 豐竹看著愚鈍的meimei,輕輕嘆了口氣:“我只愿我們兩個只當(dāng)個粗使丫鬟,離貴人們遠(yuǎn)著點。” “日后我們攢夠了錢,就把自己贖出去。我打聽過了,有人能扮作我們家人幫忙贖人,給他們一些錢就好?!?/br> “以后,我們自己開個鋪子,招贅個男人,日子不比現(xiàn)在好多了?!?/br> “你要是不愿意,我們找個村子作伴老去也行。但是得雇兩個踏實的仆從,不然我們兩個女子,不安全?!?/br> 晚上,豐竹似乎起了些憂愁心思,非要和meimei擠一張床睡。 臨睡前,她還笑說:“和小時候一樣了?!?/br> 晉恪現(xiàn)在身形尚小,被豐竹攬在懷里。 豐竹的氣息溫柔地呼入晉恪的頭發(fā)里。 從沒有人這樣抱過晉恪入睡。 乳母不敢抱。 父皇和其他妃子自然也不會抱。 晉恪從不知道原來一個女子的懷抱,竟然如此溫暖又柔軟。 被她攬著,晉恪不太習(xí)慣,但是舒服得立刻昏昏欲睡了。 她不知道這次要多久才能回宮里。 但迷迷糊糊中,她想著,若是不耽誤宮里的事,等到豐竹攢夠了錢贖身也好…… 第十五章 晉恪這一晚本來睡得香噴噴的,但是天還未亮,又被叫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