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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空的,她什么都沒碰到,就繼續(xù)往前走了一步。 然而,幾步后,她的腳尖就碰到了一個東西。 幸虧她步子邁得不大,沒有撞疼。 但晉恪不知道撞到了什么。 她問:“那是什么?” 丫鬟溫柔解釋:“是老爺給您準備的軟凳?!?/br> 晉恪繼續(xù)往前探索。 她不敢走快,一步步慢慢騰挪。 每次遇到了東西,她都要問一句,這是什么。 丫鬟一一解釋。 這是老爺準備的棉布兔子,這是包了軟邊的桌子…… 能看得出來,盲眼女孩的家里人對她極好。 晉恪摸索了很久,也沒有受傷,屋子里的邊邊角角都用棉布纏了起來。 她走了許久,終于感受到了疲憊。 身后一直跟著的丫鬟,適時地送來了軟凳。 晉恪坐下。 有風吹來,微微吹動她的頭發(fā)。 晉恪發(fā)現(xiàn),當眼睛看不到東西時,其他的感覺就會敏銳很多。 頭發(fā)被吹觸到她的臉頰上時,都比之前明顯很多。 她的耳朵,也更加敏銳地捕捉其他的聲音。 草叢里的蟲鳴,樹梢上鳥兒翅膀的撲撲棱棱,甚至還有身后丫鬟衣服的摩梭聲。 這都是之前的晉恪從沒有過的體驗,她探索夠了,就開始研究眼前的黑色。 她睜眼,閉眼,那黑一直都在。 晉恪盯著那黑色看,看了很久。那黑色似乎沒有盡頭,一直蔓延到她查探不到的地方。 她動一動,那黑色都跟著她。 晉恪覺得自己是能看到東西的,只是,她現(xiàn)在只能看到黑了。 看久了,黑色有些不像黑色。 像是一片空。 這讓她漸漸開始有些慌亂。她很不喜歡這種一切都脫離掌控的感覺。 身后的丫鬟跟了小姐很久,看小姐靜下來,就開始了每日都做的事情。 “小姐,今日您穿的是桃紅的外裳,戴的是鑲紅玉的金簪……” “您前面是紅色的花,是老爺喜歡的顏色,老爺覺得紅色最配小姐?!?/br> 丫鬟講了一些東西,然后又講起了一些能給孩子聽的故事。 但晉恪盯著自己眼前,她看的越久,就有些忘記,黑色到底應該是不是這個顏色? 丫鬟說過的紅色,是個什么樣子? 她伸出手,把袖子放在眼前。 可她看不到桃紅。 晉恪站起身,用力捕捉,想抓住一些能讓她看到的東西。 可她眼前仍然只有一片說不出來是空洞,還是黑色的天地。 丫鬟們慌亂阻攔她:“小姐怎么了……” 但晉恪只想看到一些東西而已。 她覺得自己置身于荒蕪的天地,沒有自己,也沒有任何東西。 她奮力掙脫丫鬟的拉扯,跌跌撞撞往前跑。 晉恪的心砰砰跳,她找不到自己的存在。 她跑著,碰落了很多東西,也撞疼了自己的胳膊。 然后,她撞上了一個身體。 她的腋下被插入了兩只手。 晉恪騰空而起。 “我的小乖乖,這是怎么了?” 有人把她抱進了懷里。 晉恪的臉被輕柔按在那人的肩頭,她才恍然察覺,臉頰上已經有了濕意。 第二十六章 [V] 當個盲人,確實很不方便。 晉恪坐在小凳上。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靜地坐著。 她有些明白,為何每天那丫鬟都會和她講一講衣服和旁的東西了。 晉恪不知道自己穿的什么樣子,也不知道這個院子什么樣子。 她只能靠著丫鬟的描述,來了解周遭的一切。 她很想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但她沒法問。 她只能感覺到自己現(xiàn)在年紀應該不大,個子不高,手腳都小,頸上還掛著幼童常用的長命鎖。 她現(xiàn)在的小手rourou的,不像大人一樣骨節(jié)分明。 眼前黑色的簾讓她厭煩又無力。 現(xiàn)在她連自己走一段路都做不到,像個廢物一樣。 她在小凳上坐了很久,丫鬟柔聲問她:“小姐,要不要去花園里走一走?” “去湖邊喂魚怎么樣?” 丫鬟是好意,晉恪能明白,但她忍不住心里的躁郁。 她脫口而出:“我去花園做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見!” 雖然聲音還是孩童,但這句話里滿滿都是怨念。 丫鬟不敢再說話。 晉恪獨自坐了一整天,吃飯時都沒什么胃口。 晚上,她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發(fā)呆。 現(xiàn)在,天黑了,天亮了,對她又有什么區(qū)別? 晉恪第一次迫不及待地想回宮。 她想起了上次她還是蔣憐的時候,從崖上跳下去,就回到了宮里。 那這次是不是也可以這樣? 這邊她死了,就可以回宮? 雖然這個盲眼的女孩也會死去,但晉恪實在無法忍受現(xiàn)在的情況。 她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像片無依的柳絮,飄飄忽忽的,著實沒什么意思。 她摸摸索索地,從頭上拆下來一根簪。 這簪是丫鬟給她晚間梳發(fā)后戴上的。 是一根尾部雕了兔子的玉簪,不怎么鋒利,但上面嵌了金,是有棱角的。 --